第七章 揚州
揚州是個地靈人傑的地兒,自古揚州出美人,有不少達官貴人專程來揚州搜羅美人。時下流行揚州瘦馬,以瘦為美,盈盈一握的腰肢,巴掌大小的臉便是美女的標配。
揚州的秦樓楚館裏,實力雄厚的老闆,會挑一些底子好的小姑娘,從小當瘦馬養着,待長大成人,可前來捧場的人不在少數。若是入了哪個有錢人的眼,便可以賣出一個好價錢。
所以便出現了像萬哥那樣的人,專門拐賣小女孩,越瘦越漂亮的小女孩,價格越是高。也有一些窮苦人家,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主動把自己的女兒賣給秦樓楚館。
但是很少有人願意把自己的女兒賣去那種地方,但凡活得下去的人家也不願意把自己的女兒送去那種地方,就是賣去當丫鬟,也比當瘦馬強,而且,若是被人知道了,難免遭人恥笑。
萬哥一行人在路上走了兩天後,到了揚州。
“去楚東街。”楚東街有一家最大的青樓,萬哥是這裏的老顧客了,他現在只想趕緊把人賣出去,把這個麻煩解決掉,人在他手裏待的時間越長,他越不安全。萬哥既想要錢又想有命花錢。
“你們楊老闆呢?”進了花樓,萬哥找了管事的媽媽。
“萬哥,好久不見呀,這是又有新人了,哎呦,恭喜發財呀。”管事媽媽捏着蘭花指,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看見沒,媽媽,這次這姑娘特別好,我得跟你們老闆親自談談。”萬哥撇了一眼陸金菁,他對自己帶來的人非常有信心,這次肯定能賣個好價錢,這女孩兒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氣質好,長得也好。
“萬哥跟我來。”管事媽媽雖然年紀大了,但風韻猶存,活到這把年紀,自然見識不少。
萬哥做的營生雖然不好,但人也不是特別壞,所以管事媽媽總喜歡調侃他。
管事媽媽引着萬哥去了涼亭,陸金菁被萬哥牽着,她看到這裏這麼多女人打扮的十分妖嬈,覺得十分奇怪,但又說不上是哪裏奇怪,四歲的她,還不知道什麼是花樓。
涼亭里,兩個男子正在對弈,一人穿白衣,一人穿黑衣,十分顯眼。
“楊老闆,你這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差呀!”黑衣男子在輕鬆贏了白衣男子之後,一臉得意。
“是啊,比不上你千面公子詭計多端,下個棋都要玩陰的。”白衣男子忿忿不平,但是卻不得不服,對面那人棋藝確實高超。
每次下棋他都玩兒不過千面公子,但總是樂此不疲,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來人了,我先走了,下回咱們再來。”千面公子看着管事媽媽領着人離涼亭越來越近,留下一句話便走了。
陸金菁只看見一道黑影閃過,坐在涼亭里的黑衣人便沒了。
萬哥驚訝的看着黑衣人高超的輕功,只能暗暗羨慕。
涼亭在湖中央,能把涼亭修在湖中央,而且修的如此精緻,可見楊老闆實力雄厚不是吹出來的。
“楊老闆,你看看這個小姑娘,怎麼樣?”萬哥一進涼亭,便迫不及待地介紹起來。
抬起頭來。”這姑娘低着頭,楊老闆看不清楚。
不過看這衣服,裝飾,倒不像是尋常人家出來的孩子。
陸金菁此時正盯着楊老闆的鞋子看,沒聽見楊老闆說什麼。
這雙鞋子,她看見爹爹也穿過不多的,從前給爹爹她玩鬧時,他總喜歡把腳放在爹爹的鞋子上,總是弄髒了爹爹的鞋子,但是爹爹從來沒有生氣過,她想爹爹了。
萬哥見陸金菁仍然低着頭,不耐煩地將她的頭抬起,又諂媚的沖楊老闆笑了笑:“她或許是怕生,楊老闆您別跟一個小孩子計較,等她到了您手裏,你想怎麼調教都行,她還是得乖乖聽你的話呢。”
萬哥生怕楊老闆不要人,所以使勁吹捧着自己的金主。
陸金菁此時能說話了,一開口,便帶着哭腔喊着:“爹爹,我想我爹爹了。”
她看到那雙格外熟悉的鞋子,便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她害怕了好幾天,見到熟悉的鞋子,讓她莫名有了一些安全感。
楊老闆聽見陸金菁喊了爹爹,不知為何,心頭莫名一震。
“你開個價,這孩子我要了。”看她可憐,楊老闆第一次動了惻隱之心。
“謝謝楊老闆了,您看着給就好,能為楊老闆做事是小人的榮幸。”萬哥知道楊老闆這是滿意了,肯定不會虧待他,所以沒有開口說價錢。
楊老闆一個眼神,管事媽媽便領會了。
“萬哥,走吧,領錢去嘍。”管事媽媽笑意盈盈地走了,萬哥趕緊跟了上去。
陸金菁眼睜睜地看着萬哥走了,對她來說,她更願意跟着眼前這個鞋子像她爹爹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每一個新進來的人,楊老闆都會這樣問。
“陸金菁,我還會寫出來呢。”母親早就教過她了,她寫自己的名字十分熟練,那是她寫得最好的三個字了。
“以後你就叫菁兒。”或許是看她可憐,或許是那一聲爹爹,鬼使神差地,他竟不想給她改名。
陸金菁不明所以,反正這名字和從前也沒有什麼區別。
楊老闆把菁兒交給了月娘,月娘是紅樓里挺有名氣的才女,吟詩作賦,琴棋書畫,她都精通。讓她帶菁兒,可見楊老闆想讓菁兒學這些了。
萬哥拿了錢從紅樓里出來,高個男子和瘦小男子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走,咱們找個隱蔽的地方去。”萬哥這話說的已經很明顯了,三人相視一笑,分錢去了。
聶裕在并州查了半日,什麼也沒有查出來,唯一值得懷疑的便是那家興隆客棧。
萬哥走了,老闆娘雖是知情人,但她什麼也不會透露。
陸家面上一片平靜,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只有王氏在夜裏輾轉反側,陸金文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奔走。陸爭忙於朝堂之事,偶爾也會想一想女兒。
柳家兄妹依舊在莊子裏,對柳如玉來說,陸家莊子的新鮮感,也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