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頭大肥羊

第五章 一頭大肥羊

第五章

一頭大肥羊

劉老三被赤松蟒捂着嘴巴,嚇了一跳,鬧不明白這小日本怎麼這麼不禁逗,沒說兩句,就直接動起了手。他有一套好身法,並不擅長力量,結果左右一掙扎,臉就憋紅了。我瞧見這情況,立刻上前,一把抓住赤松蟒的胳膊。然而沒想到這傢伙胳膊上面的肌肉就好像活着的老鼠一般,一陣扭動,竟然將我的手掌彈開了。我當下也是五指一用勁,才將他給抓實了,往後一扯。

劉老三一被解放,立刻就惱怒起來,憤然說道:“好你個傢伙,有這樣子的嗎?上來就撓啊?行了,爺今天不做你這單生意了,請回吧。”

劉老三裝作慍怒,坐回他的小馬紮上,臉色難看。這時赤松蟒着急起來,撥開了我的手掌,衝到劉老三面前焦急地說道:“先生,哦,不,大師,我剛才那不是激動嗎?您別著急啊,咱好好地說……”說著話,他轉過頭來,朝旁邊的福原香說道:“小香,你去附近看一看,能不能買點水過來,我渴了。”

福原香臉上浮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恭敬地躬身說道:“是的,赤松先生。”

這日本美女像得意的小母雞,踏着小碎步離開了。赤松蟒看了我一眼,沒有趕我,而是蹲下身來,和顏悅色地說道:“大師,我年輕的時候修行得太過激烈,導致陰氣灌體,不能人事,這讓我痛不欲生,一直都在找尋能夠治療的方法,但是我試過了很多,從日本到美國,從神術到現代科學,都沒有辦法。這次來到中國,我就一直有預感,能夠徹底解決這件事兒,現在果然……”

赤松蟒吧啦吧啦地說著話,劉老三則自顧自地收拾了攤子,嘴裏面嘀咕道:“收攤了,這大冷天的可真凍,老夫我連中午飯都還沒吃呢……”

我在旁邊抱着膀子看,心想果不其然,劉老三這蹭飯的活計簡直就是一個套路。不過赤松蟒也上道,連忙攔住劉老三,急切地說道:“哎、哎,大師,您可別走啊,咱們兩個能夠遇到,那是莫大的緣分呢。你看看啊,我是從遙遠的日本坐飛機過來的,能夠碰到您,老天的安排啊……哎,大師,等等啊……”

劉老三架子端得極高,一點都不帶勸的。赤松蟒也曉得自己剛才那一下傷到大師了,轉過頭來望着我,請求道:“陳桑,你幫忙給我說說,求求你!”

我辛苦地憋着笑,然後對這個拿捏身份的老友說道:“鐵齒神算劉?那就是劉大師咯,您神機妙算,卻在這兒擺攤算卦,福澤世人,當真是個菩薩心腸啊。這位赤松蟒赤松先生,那可是來自日本的國際友人,天命富貴,您看,您也沒有吃飯,不如賞個臉,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詳談,您看好不好?說什麼、做什麼不重要,關鍵在於交個朋友,您說對吧?”

我一套說辭下來,好一番折騰。劉老三這才開口說道:“要不是看在這位先生的面子上,我可不願意蹚這渾水啊!”

很快,林翻譯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蠻有格調的酒店。福原香和林翻譯被安排在了外面的大廳里;而包廂內,餓得瘦骨嶙峋的劉老三裝高人,示意我點菜。我便也不客氣,瞅着貴的直接整了一大堆的硬菜上來,二話不說,先開吃。吃過了一圈之後,劉老三才打着飽嗝說道:“那個赤松啊,你這病啊,我曉得,痛苦,難言之隱。男人嘛,最盼望的就是能夠一振雄風,不過我是算命的,把握命脈走向,不是治病的,說起來,還真的有些愛莫能助啊!”

赤松蟒只以為劉老三還記恨着剛才那一抓,在拿捏自己,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大師,您別這麼說啊,有什麼要求,您儘管提!”

先前得了我的提醒,劉老三曉得這是一頭大肥羊,倒也不客氣,高深莫測地說道:“我雖然不能夠根治你身上的病症,但能夠幫你將這命理理順,如何脫離此惡咒,早日重振雄風,這些都是可以由人來主導的。不過呢,神仙也食人間氣,我倘若真的要幫你看透生死,這些都需要耗費巨大的精力,至於靈不靈驗,這就得看你個人的誠意了。”

赤松蟒連着點頭說道:“我很心誠的,老虔誠了!”

這日本人不知道是沒聽懂劉老三話里話外的意思,還是故意為之。劉老三眼睛一翻,不再多言,開始用最有風度的姿態狼吞虎咽起來。我則在旁邊提醒赤松蟒:“那個,赤松先生,咱們中國算命這一個門道裏面呢,講究一個香火傳承,意思就是你想要改命求知,就得付點錢財,這個是給天給地的錢,捨得與付出也代表着你的誠意——你的,明白?”

赤松蟒明白了,朝着外面招呼。福原香推門而入,他便問道:“小香,你帶了多少錢?”

福原香拿着坤包,舉了舉,沒明白怎麼回事。赤松蟒一把奪了過來,從裏面翻出一大把花花綠綠的票子,有人民幣,也有日元、美金,反正是我有生以來所見最多的一次,滿滿當當一大堆,全部都推到了劉老三的面前。然後他鄭重其事地將額頭點在了桌面上,躬身說道:“錢太少,還請大師多多包涵。”

劉老三臉色淡然,然而我瞧見他在低頭的一剎那,雙眼都在泛光。

這絕對是劉老三從業以來賺得最多的一單,銀彈的攻勢讓他變得無比敬業。待福原香收拾好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坤包離去之後,他這才裝神弄鬼地問了幾個問題,接着又給赤松蟒摸了一回骨,甚至兩人還背過身去,赤松蟒將褲子鬆開給劉老三瞧了一回。完畢之後,劉老三開始拿出自己吃飯的玩意——一副龜甲,念念有詞地掐算起來。

劉老三念叨完畢,將龜甲往地上一放,仔細觀察一番,對赤松蟒侃侃而談:“前事不提,我們只講將來。你這事兒說難很難,陰氣附身,不出十年,必將乾坤顛倒,陰陽不調,倫常不再;不過說簡單也簡單,大道五十,遁去其一,凡事都不是絕對的,總會有一線生機。想必你也是得到高人指點,方才漂洋過海而來,實話告訴你,你近日有一大凶兆,是福是禍,不過一念之間。你告訴我,你覺得自己是想將隱疾治好、開枝散葉,還是想要枉死他鄉?”

赤松蟒深信不疑地說道:“當然是將病治好,讓我們赤松家族永世傳承了。”

劉老三重重地點了點頭,大叫一聲“好”,然後鄭重其事地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即刻返回住處,戒齋沐浴,閉門不出,三日之後定然有好消息傳來,必然保你一路通順,否極泰來;萬不可妄自多事,平生事端,要不然一切皆休,性命消殞——我這裏有錦囊一份,裏面有一方子,你按照上面的照做便可。”

他說完這些,拍拍手上的油膩,將面前的一堆錢直接掃入了破爛袋子中,然後推開包廂門揚長而去。

劉老三得了錢財,溜之大吉。赤松蟒接過劉老三那份明顯是從批發市場弄來的錦囊后,小心翼翼地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張紙條,一目十行地看完,不由得拊掌大笑道:“好,大大的好,高手在民間,古人誠不欺我啊,有了這法子,我的病算是有治了。”

他看完之後,小心翼翼地收好,竟然還怕我瞧見,站起身來招呼着外面的福原香結賬離開。

這一天忙碌下來,感覺比一番大戰還累,不過有了劉老三這一番讖言,赤松蟒果然乖乖地待在國賓館裏面,足不出戶。這使得我完全被解放出來,沒有外出任務,就用不着我陪同,我算是提前結束了這煩人的事兒,和尹悅、努爾以及幾個單身的組員一同好好地過了一個大年三十。年夜飯是在我家吃的,張勵耘的手藝了得,眾人吃得十分開心,還喝了酒,一直熱鬧到了深夜,才各自散去。

然而第二天,還睡得暈暈乎乎的我突然被努爾叫醒,說上面來了電話,我前兩天奉命保護的那個日本客人赤松蟒,神秘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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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道事6:黑鐵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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