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陰陽相隔
四十九
陰陽相隔
劉豐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滄桑的聲音:“你好,請問是劉豐吧?”
“是的,你是哪位?”劉豐隱隱覺得有點不妙。
“我是子俊的爸爸,子俊死了,你能來一趟嗎?”
劉豐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才愣愣地說道:“好的,我馬上就過來。”
子俊死了?多麼突然的事情!多麼希望這是一個惡作劇!好人為什麼不能長命百歲?
劉豐腦子裏擠滿了亂七八糟的想法,他喝了幾大口水,想平復一下心情,卻被嗆到了,吐了滿地的水。
劉豐好不容易使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聯繫了幾個和子俊玩的很好的朋友,相約一起趕過去,在撥打豆豆的電話時,他猶豫了許久,像個傻子一般攥着手機在屋裏走來走去,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葉萍第一個趕了過來,她一把拽住劉豐,問道:“你走來走去幹什麼呀?”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豆豆說。”劉豐手心的汗把手機都浸濕了,熱乎乎的。
葉萍自告奮勇地說道:“我來打。”她拿過電話,按下了豆豆的號碼。
電話通了。
豆豆的聲音傳了過來:“喂,劉豐。”
葉萍卻支吾着說不話來,她把手機又遞還給劉豐,壓低聲音說道:“還是你來說吧。”
“喂,劉豐嗎?”豆豆可能以為是手機信號的原因,在那頭嘟囔着,然後似乎在尋找一個信號更好的地方。
劉豐結果電話,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也給自己壯膽。
“豆豆……”
“怎麼啦?和葉萍吵架啦?”豆豆關切地問道。
“不是不是,我有點事想跟你說,你,你要有點心理準備。”劉豐抓緊了葉萍的手,下意識地用力,葉萍吃痛,卻又不好做聲,只好默默地忍受。
“啊,什麼事呀,你說吧。”
“子俊……”
“啊,他怎麼了?”豆豆在那邊急切地問道。
“子俊死了。”
豆豆很長時間沒有出聲,她沒有傻傻地追問諸如“真的嗎?”“怎麼死的?”等問題,她的思維進入了一個短暫的真空。
“豆豆?”劉豐試探着說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
劉豐明顯感覺到她是在壓抑着哭泣,卻無法找到安慰的話語。
“我約了幾個同學一起過去,到時我再打電話給你,豆豆,別傷心過度,保重身體。”
倉促地摁掉了電話,劉豐和葉萍急忙下樓,和已經趕到了樓下的同學一起坐車趕了過去。
祝子俊靜靜地躺在草席上,安詳而平靜,如同熟睡了一般。
女孩子心軟,葉萍一見,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劉豐蹲了下來,注視着熟悉又陌生的臉,回想起同窗三年的點點滴滴,一時控制不住情緒,不禁悲從中來,淚花泛濫。
人生無常,生死交替原來是如此簡單的事情,鮮活的身影彷彿就在眼前跳動,怎麼也無法和眼前冰冷的屍體聯繫在一起,卻不得不承認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從此兩人陰陽相隔,永不相見。
活着的人繼續活在喧鬧的世界裏,只有死去的人,一直在黑暗中孤獨。
劉豐問明了死因,只得苦笑一聲,走進祝子俊的卧室,幫忙清點遺物。那隻可愛的鴨子鬧鐘擺在他的床頭,只是再也喚不醒它的主人。
他看到了桌子上的大塑料瓶,裏面裝着很多千紙鶴,突然想起了祝子俊的話,“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把這個塑料瓶交給豆豆,裏面藏着一個秘密哦。”
一語成讖。
人生有很多奇妙又詭異的巧合,如同沒有人是孤單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一般,人生的每個節點也不是單獨存在的,它們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聯繫在一起,在某個適當的時機重逢,有時讓你覺得奇妙,有時卻讓你感覺到詭異。
劉豐打開了祝子俊的日記本,如同他預感到自己將要死去一般,裏面有幾篇日記都特別交代了劉豐一定要把大塑料瓶交給豆豆。
秘密肯定藏在千紙鶴里,是對豆豆的表白么?劉豐暗暗地猜想,卻無法確定。
這裏面,到底隱藏着怎樣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