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殺機
四十七
殺機
祝勝文整個傍晚都在自己的家中磨刀,他將一把生着黃銹的殺豬刀磨得像雪一樣白,像傳說中的寶刀一樣鋒利,用手指輕輕地撫過都能感受到那凜冽逼人的刀鋒像是三九寒天裏的冰塊一般冰冷着他的心。
祝勝文揮刀一砍,磨刀石一分為二,能將堅硬的石頭輕易地砍成兩截,那麼刺進一個人柔軟的身體肯定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祝子俊,這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這麼做的,既然你知道了一切,那麼,就別怪我不客氣。
抬眼看向屋外,天上烏雲翻騰,雷雨即將來臨。
天公真是作美呀,這樣的天氣,正是殺人的好時候,雨水將會消除所有的痕迹。
祝勝文將刀藏在懷裏,坐在椅子上抽煙,他在做着殺人前最後的準備。
此時的祝子俊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的來臨,眼看着雷雨就將突然來臨,他急忙去田裏趕鴨子,他敲着餵鴨子的盆子,彷彿裏面裝着有令鴨子垂涎三尺的香噴噴的食物,而鴨子,由於條件反射,也紛紛在頭鴨的帶領和呼喚下,陸續地走上田埂,然後沿着熟悉的路線走回家。一路上,它們嘰嘰喳喳地叫着,似乎在討論着食物的美味,又或者在咒罵這可惡的天氣,使它們不得不提前結束覓食活動,它們都還沒有吃個夠呢。
祝子俊拿着自己用數根竹枝精心編織起來的趕鴨杖跟在它們後頭,防止它們中間有調皮鬼脫離大部隊。
一輛小汽車失魂落魄一般地急馳而過,前方有人突然橫穿馬路,車子只好猛打方向盤向外閃躲,直接沖向了鴨子們。
鴨子們驚慌失措地閃避着,擁擠之間全部跳下了馬路旁邊的小河裏,而車子的主人在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橫穿馬路的人之後就揚長而去,只留下刺鼻的汽油味在空氣中久久才慢慢消散。
此時李潔剛好從旁經過,她突然驚慌失措地大叫起來:“啊,鴨子,死了,死了,我看到了,全都死光了!”然後她像是看到了非常恐懼的景象一般飛奔而去,嘴裏還在不停地重複着“死了”等話語。
有人高喊道:“瘋婆子又發瘋了,趕快關起來!”
祝子俊暗叫不好,但也只好氣惱地跳下河去,被嚴重污染的小河散發陣陣惡臭,他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拿着趕鴨杖去驅趕着鴨子儘快上岸。這條曾經清澈的可以洗菜的小河,如今就連衣服都不能洗了,更別提人畜飲用。
鴨子們對危險似乎渾然不覺,它們不時地伸着嘴巴探進河水的淤泥中,尋找着可口的食物。
祝子俊經過一番狼狽的追逐,總算是將鴨子們全部趕上了岸。
遠處雷聲隆隆,烏雲急速地翻滾涌動,與地面是如此的接近,近得彷彿直接壓在了小山頂上,狂暴的風摧殘着花草樹木,發出“嗚嗚”的可怕的聲音,然後將一些乾草枯枝卷上天空,再狠狠地摔在地上。
焦急的人們在奔跑着,呼喊着,村莊裏浮動着浮躁不安的空氣。
祝子俊將鴨子全部趕到了鴨圈裏,然後坐在椅子上休息。
暴雨前悶熱的天氣使他點有喘不過氣來,他似乎感覺到有點心神不寧,腦海里再度閃過站在祝雨旁邊那個若有如無的影子,心裏有點擔心他會出事。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巨大的危險正在向他襲來。
一陣凄厲的閃電劃過天空,將烏雲劈了開來,鑲上了火紅的或金色的邊。風稍稍停歇,暴雨終於迫不及待地傾瀉下來,開始還能聽到雨點砸在屋頂的瓦片上發出砰砰的響聲,到後來,就像是千軍萬馬急馳而過一般,天地間發出巨大的混沌的聲音。
雨就像是一扇扇灰色的門將人與人、房子與房子隔離了開來,視線變得模糊,人相隔數米就難以看得清楚。村莊突然變得格外的單調,只有密密的小瀑布一般的雨在傾倒着,天地間只剩下戰鼓一般的驚雷和嘩啦啦的雨聲。
祝勝文掐滅了煙,他摸了摸藏在懷裏的刀,然後裹了裹衣服,迎着風雨向祝子俊的家裏走來。
他的刀開始在懷裏跳躍,即將噬血的刀如同狂風暴雨一般狂躁不安。
模糊的雨幕中,祝勝文的身影就像幽靈一般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