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沒用的姑爺
八月，正是安城市天氣最熱的時候，商業中心前的廣場上，除了快要被烤化的車空無一人。
“快走快走，來蹭空調的吧？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模樣，就敢來這裏應聘，趕緊出去。”
“咕咚。”
一個約莫二十齣頭的年輕姑娘被人從一幢大廈里推了出來，腳下一個不穩，跌倒在旁邊的石階上，額頭撞到了一下欄杆。
站在門口的公司經理看到她頭上一個赤紅的血印子，神色一黑，趕忙從兜里掏出了幾百塊錢往她身上一扔。
“你可別訛我呀，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到的。像你這種鄉下人，我最清楚了，就喜歡幹這種事。”
那年輕姑娘沒有說話，咬着牙忍痛慢慢站起了身子，洗得乾乾淨淨的襯衫上此時沾上了一大片污漬。
男子見她不接錢，扭頭朝不遠處的幾個保安使了個眼色，那幾人提着橡皮棍便朝那姑娘走了過去。
其中一個一棍子就敲在了她的背脊上。
“啊！你們……要幹什麼？”
年輕姑娘一聲痛叫、眸中露出一絲懼意，她只不過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哪裏見過這種場面。
忽然，她看到不遠處一個身穿保潔衣的男子從地下車庫上來，連忙口中大喊：“哥，哥！”
東升集團的姑爺林辰，聽到聲音往這邊一看，頓時臉色大變，扔下手裏的拖把就猛跑了過來，把那姑娘擋在身後。
“你們……陳哥，有什麼事情找我就行，我妹妹還小，請不要這樣對她。”
陳經理笑道：“我說是誰，原來是大小姐的丈夫來了，欺負到了姑爺的妹妹頭上，那真是大失誤。”
說到丈夫這兩個字，他故意加重了語氣。
林辰此時才看到林小雨額上那個微微鼓起的包，又是心疼、又是憤怒。
“陳哥，在這傷人不太好吧。要被警cha看見，得負法律責任的。”
“林辰，你這是要告我么，不過現在請律師很貴的，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陳華微微一笑，下一刻就陡然變色。
“混賬！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你只不過是大小姐養的一條狗而已。連這份工作也是我賞給你的知道么，竟敢這樣跟我說話。”
林辰陰冷着一張臉，不想再糾纏，轉頭牽起她妹妹的手。
“走，我們趕緊去看醫生。”
林小雨含淚點了點頭，站在林辰旁邊，她發現才幾個月不見，林辰至少就瘦了一大圈。原本他結實有力的臂膀上，此時也多了不少給人卸貨時刮傷留下的斑痕。
“哥，要不咱們回家吧，不要再做上門女婿了。”
林小雨小聲說道，額角上的血流在她秀氣的臉蛋上，顯得格格不入。
她這次選擇來東升集團應聘，也是想平時能多見到林辰。
“林辰，我讓你走了？”
陳華的聲音再次響起。
“陳哥，今天的事情實在對不起，但我妹妹現在傷勢要緊，回來我再給您賠罪，您看行嗎。”
林辰請求道。
“要緊？也不過一條賤命罷了，只是流點血打什麼緊。你給我下個跪認錯，我就相信你是真心道歉。”
“你！”
林辰捏緊了雙拳，遲遲不語。
林小雨忽然站了出來，大聲道：“明明是你們在打人，我們沒有錯。”
“小雨。”林辰把林小雨拉了回來，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從喉頭裏蹦了出來，“今天是我不對，陳經理，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
陳華正要說話，一道女聲從背後傳來過來。
“哈哈哈，不跪他，跪我可以吧？”
東升集團的老闆娘，也即是林辰妻子潘芸的后媽王麗君不知何時下了樓。
雖然她已三十七八，但皮膚還保養得十分白皙，再加上一身黑裙、身材火爆，仍是一個惹人眼目的尤物。
陳華見她下來，連忙恭敬地鞠了一躬，王麗君微微點頭，隨即又開口說話。
“林辰，陳華是集團的高層，公司還有很重要的事要交給他，你得罪了他那就是得罪了集團，損害了我潘家的利益，你自己說該怎麼辦吧。”
“岳母說的是，我一定會好好給陳經理賠罪。”林辰連忙道。
“記住，潘家是你的恩人，不是我們給你交那一百萬住院費，你那老不死的母親早就沒命了。”王麗君臉色一冷，“跪下吧，陳華已經給你台階下了，不然的話，你知道後果的。”
“好……我跪。”
林辰站在原地，慢慢蹲下了身子，林小雨早已淚流滿面。
但她知道，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住母親的命，要不是潘家的彩禮錢，他們兄妹倆早就沒了媽媽。
“還有她，今天這事就是她引起的，她也要道歉。”
王麗君又指了指林小雨，眼神冷厲。
“關她什麼事！”
林辰猛地抬頭，緊咬着牙齒。
“你敢？”陳華作勢又要叫保安。
“我跪就是了。”
林小雨貼着林辰，柔軟的身軀靠着他的手臂慢慢沉了下來，最後咯噔一聲撞在地上。
林辰的雙目頓時一片血紅，渾身顫抖。
“哈哈。這輩子還真沒多少人給我下過跪呢。”
看到這，陳華微微一愣，爾後卻是憋不住笑了起來，王麗君更是笑得花枝亂顫。
“這麼窩囊的人是怎麼被潘小姐看上的呀，老子這麼健壯也沒見小姐她多看我一眼。”
一個保安小聲說道。
“估計是這小子死皮賴臉，弄得大小姐她不耐煩，為了打發他才迫不得已。”
“是啊，人不要臉，還有什麼事做不成。咱們雖然賺的不多，但總要比他強些。”
幾人議論開了。
林辰不再躊躇，趕緊帶着林小雨打了輛車火速趕往醫院。
等到醫生給林小雨處理好傷口、開了葯后，林辰才鬆了口氣。
之後，他讓林小雨在椅子上休息一會，自己則是去了重症區，他母親兩年前患了胃癌，現在只能靠營養液維持生命。
不過即使變賣了所有家當，林辰也中途輟學，還給人做了上門女婿，他也絲毫不後悔。
“什麼，還要三百萬？”
病房外，林辰聽到這個數字當即呆住了，走廊里濃烈的消毒水味刺激着他麻木的神經。
中年醫生搖了搖頭，從他身邊走過，去護士站準備整理資料。
站那的一個小護士見他過來，又鄙夷地看了一眼還愣在那的林辰。
“聽說這人給東升集團的小姐做了上門女婿，應該是不缺這點錢呀。連尊嚴都不要的人，肯定是做了啥噁心人的事，不招人待見了吧。”
那醫生道：“畢竟是窮小子出身，陡然進入那個環境難免有些迷失本心的。”
“醫生，如果我能拿出這三百萬，你能把我母親治好嗎？”
林辰突然出現，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嚇了兩人一跳。
“有把握，但……”
“有把握就行！”
林辰眼中閃過一道堅定，落落失失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