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命運枷鎖(1)

火爬上了老宅的牆，燒斷了一些用來搭瓦的梁。火勢已經非常的迅猛了，順着屋脊的梁蔓延。

濃煙四起，蘇風只好退了出來，發現小武在拼力的掙扎着，他想掙脫林渠的束縛，卻被林渠死死的鉗制着。

“小武，別去，你救不了的這火！”

“不！這是奶奶留下來的老宅，不能燒掉，不能燒掉。”

“聽話，別去。”

“不！”

小武拼力的掙扎着。

蘇風快步跑到小武的身邊，也制止住了小武，接着他大聲喊着，“着火了，快來救火啊！”

有人聽到了蘇風歇斯底里的嘶吼聲，這才反應過來。

蘇風也沒有閑着，找了一些木桶，跑到井邊，打起井水，向熊熊燃燒的火撲去，但收效甚微，幸好這時候蒲塘村的村民趕了過來，他們開始打火撲火。

只是這火勢已經燒起來了，雖然經過了兩個小時的奮力撲救，終於將大火撲滅了，但是老宅的屋脊坍塌掉了，西南的牆壁倒了，屋內的東西被殘亘斷瓦掩埋了大半。

碳味兒，燒焦的味道，還在散發著。

村民們站在這被大火奪走的老宅前，都是連聲嘆息。

小武看到眼前的一切，他一屁股坐到地面上哭了起來，哭得越來越大聲，哭得越來越傷心。

蘇風上去安慰小武，但現在一切的語言都沒有作用，小武只顧着哭，無論蘇風怎麼勸都勸不住，蘇風和林渠只能夠守在他的身邊。

秋紫和葉晴也來了，畢竟村裡着火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她們剛剛也幫忙撲救，如今所有的村民都在沉默中，只能夠聽到小武的哭聲，兩個人的心裏也不是滋味。

“造孽啊，這孩子太可憐了。”

“誰說不是啊，從小就被遺棄，被趙奶奶收養，好不容易養大一點了，趙奶奶也走了，如今連趙奶奶留給他的房子都燒掉了，這以後該怎麼辦啊，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唉，也不知道這孩子日後怎麼生活。”

趙村長當然也來了，他剛剛指揮了救火的工作，如今火已經熄滅了，他留下了治安隊的幾個人在這裏守夜，便讓村民們都回去了，畢竟一大清早還要出廟會的。

趙村長也來到小武的身邊，“小武，你跟我回去。”

小武只顧着哭，一句話都不說。

趙村長拉他，但卻甩開了趙村長的手。

趙村長也很無奈。

蘇風道：“趙叔，你回去休息吧，我會照顧好他的。”

趙村長點了下頭，也回去休息去了。

治安隊的幾個人小心的扑打可能存在的火災隱患。

蘇風陪着小武坐了下來，他並沒有再去制止小武去哭，林渠、秋紫、葉晴就守在他們的身邊。

過了一段時間小武哭得有些累了，聲音也嘶啞了，眼裏也沒有眼淚了，他的神情也獃滯起來，蘇風一把將小武摟到自己的懷裏，小武漸漸的在蘇風的懷裏睡著了，可是他的身體卻還在抽搐着。

臉上時而流露出那種極為痛苦的神情，看着都讓人心疼。

蘇風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

二嬸過來了，“把他背到我家吧，讓他好好睡一覺，這孩子的命怎麼這麼苦呢，唉，真是造孽。”

在林渠、秋紫還有葉晴的幫助下，蘇風將小武背了起來，背到了二嬸家，這才將小武放下來，給他蓋好了被子，免得着涼，安置好小武，蘇風就走出了房門，站在夜幕下，遙望着老宅的方向，心裏有一種說出來的苦悶。

林渠走了出來，“沒事兒吧？”

蘇風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道：“你去外公家睡吧，明早還要早起的。”

林渠搖了搖頭道：“這火出現的也太詭異了。”

這也是蘇風內心的想法，怎麼好端端的，小武守着的老宅就着火了，想到白天的時間與趙飛之間的摩擦，雖然覺得這件事情與趙飛有關係，可是一點證據都沒有。

林渠繼續道：“小風，我覺得這件事情應該與趙飛有關係，或者就是他指派人乾的？”

蘇風嘆了口氣道：“是不是趙飛乾的，現在都不算太重要的事情。我在想小武日後該怎麼辦，以前有住的地方，干點靈活，賺點工分，加上村裡人的照顧還能生活，可是現在連一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林渠也覺得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嘆了口氣，“也是，該怎麼辦？”

蘇風緊握着拳頭，這一刻他突然有一種無力感，彷徨、無助在蘇風的心底徜徉，別說他無法改變小武的命運，就連自己的命運似乎都無法改變，在這個年代吃飽肚子都算是一種奢望。

林渠也在想着蘇風提到的事情，嘆了口氣，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拍了拍蘇風的肩膀后，離開了二嬸家，去外公家睡去了。

這時秋紫來到了蘇風的身邊，她和蘇風站在一起，主動開口說道：“你在想什麼？”

蘇風回過頭，見是秋紫，他笑了笑，迴避了秋紫的目光，望向遠處，才緩緩說道：“我只是想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其實人的命運是可以通過自己改變的，不是嗎？”秋紫說道：“你書讀得那麼好，有沒有想過離開溧水呢。”

“離開？”蘇風目光終於落到了秋紫的身上，“怎麼離開？”

秋紫道：“還是有機會去上大學的啊。”

蘇風搖了搖頭道：“我也很想上大學，很想改變，可惜高考已經被停了十年多了，怎麼上？”

“可以被推薦上的。”

“太遙不可及了，太難了。”蘇風嘆了口氣，“每年就那麼一二個名額，有多少人都在眼巴巴的望着呢，怎麼可能輪到我呢？”

說到這裏蘇風心底又有一份失落，因為他似乎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秋紫和葉晴的問題，這兩個來自南京的姑娘，都是高京第一中學畢業的“高材生”，她們下鄉知青，經過一段時間的歷練，只要賺夠了工分，就有機會重新回城裏，被推薦上大學的機會。

“你在想什麼？”秋紫問道。

蘇風沒有說話。

葉晴一早看到蘇風和秋紫在外面閑聊，猶豫了一段時間，才走出房門，來到兩個人的身邊，“你們在聊什麼？”

蘇風望了葉晴一眼，才道：“也沒什麼，就是有一點彷徨。”

“彷徨？”葉晴微微皺眉道：“怎麼了？”

蘇風道：“我在想我們的出路到底在哪裏。”

“出路？”葉晴沒有想到蘇風會提到這樣的問題，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蘇風緊握着欄杆，緩緩說道：“你們終究還是要回到城裏，就算不能被推送到大學去學習，也還有一些工廠可以進，最不濟城裏的機會還是多的。而我們呢？像我們這樣的萬萬農民同胞呢？”

蘇風拉長了聲音，“靠天吃飯，年景好了多收點，年景不好，只能夠勒緊被帶吃飯。又有多少像小武這樣的孩子，在飢餓和彷徨中尋找着生活的希望？太窮了，每一個似乎都在掙扎，彷彿身上都鎖着一個牢籠，要麼隨波逐流的隨遇而安，要麼失去了鬥志，甘心守着舊，虛度時光，我有時候覺得這樣的生活真的沒有什麼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