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摸魚兒

這種帆布鞋很“時尚”，在這個物資貧瘠的年代，能夠有這麼一雙鞋子，是很拉風的一件事情。

畢竟七十年代敢穿這種大白鞋的人，基本屬於不走泥濘路的人。

這個時代的農村道路，石子路都很少，清一色的黃土，被拖來機隨便碾壓成一路的大小坑凹，雨天就成了無數的水溝溝。

大白鞋很難清洗，村裡人一般都不愛穿，穿過兩三次就洗得發黃，反而顯得陳舊不堪。有一種專門用於維護大白鞋的“大白粉”賣，像白色的餅乾，更像裁縫師傅在布料上劃線的粉片，在鞋子發黃的部位打磨，磨出的白色粉末用舊牙刷均勻塗抹，就大致如新了，比擦皮鞋麻煩多了。

趙剛有這麼一雙“大白鞋”，一直都捨不得穿，今天穿了出來，甚至他還梳頭了，油油的那種。

這一身打扮，怎麼看都覺得有一些油里油氣，但也的確讓人羨慕。

蘇風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千層底兒”，微微搖了搖頭。

倒是林渠正氣不打一處來，看到趙剛，直接走了過去，“趙剛，我的自行車帶是不是你扎的？”

說話時，林渠的一隻手已經抓到了趙剛的衣領上。

趙剛把眼一瞪，“撒開！”

林渠鬆開了手，冷眼望着趙剛，“你要想找麻煩，明刀明槍的來，別暗地裏搞什麼小動作，算什麼漢子！”

“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扎的了？”趙剛冷笑道：“林渠，你別以為我趙剛怕你，我只是今天不想惹事兒罷了，你看你把我襯衫弄得皺巴巴的，我還沒有找你算賬，你倒反咬一口。”

“你們怎麼都這麼早？”

葉晴換了一身花色的襯衫，配着灰色的直筒褲，穿着一雙膠底兒鞋，雖然沒有精心打扮，但是葉晴的美剩下自然，就算如此簡樸的着裝，也震蕩不住她渾身散發出來的魅力。

趙剛有些看呆了，忘記了打招呼。

林渠在看到葉晴的那一刻彷彿所有的怒氣都消失了一般，笑了起來，“早！”

蘇風也回了一聲早，靠近了幾步，才道：“對了，你們另外兩名下鄉的同志呢，他們不一起去嗎？”

葉晴回道：“他們今天不去，說是明天再去。”

蘇風點了下頭后，向屋內張望。

葉晴道：“我們也在想要不要今天去，二十公里的路一來一回很麻煩的。”

“不麻煩。”林渠接話道：“我有好多親戚都在蒲塘的，今天去了就不用回來了，借那兒住住，一點都不麻煩。”

“不太方便吧。”趙剛道：“人姑娘家怎麼好在外面住？”

林渠瞪了趙剛一眼道：“我二叔去城裏辦事兒，要半個才回來，二嬸家正好可以住，姑娘家怎麼就不好在外面留住了？”

趙剛還想再多說什麼，葉晴發聲道：“你二嬸一個人在家嗎？”

“是的！”林渠確認道。

葉晴想了想道：“若是那樣就得麻煩一下你了，只是不知道她方不方便。”

“方便，怎麼會不方便呢。我二嬸為人熱情好客，你們去了，正好有人陪她聊天，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蘇風也道：“一來一回也的確麻煩，秋紫同志身體不太舒服，住下來也是好的。那就這樣吧，只是……”

“只是什麼？”葉晴問道。

蘇風搖頭苦笑道：“看樣子我們只能夠走路過去了……”

“我記得秋紫同志有一輛自行車的，她既然身體不舒服，小風，你帶她騎車先去……我們慢慢走。”林渠建議道。

“這樣也好。”蘇風同意林渠的意見。

倒是秋紫搖了搖頭道：“不用了，大家都走着去好了，今天的天氣看起來不錯，也沒有什麼活計，走走停停正好可以看看沿途的景色。”

“對，來溧水這麼長的時間了，也沒有四處走走，正好這是一個機會。”葉晴響應起來。

蘇風皺了皺眉，“可是你……”

秋紫知道蘇風說的是她，淺淺一笑道：“沒事的。”

蘇風也就不再堅持。

三男兩女，一行五人離開了廟頭中心村，遠遠的將村口那個大字報牆甩到了身後，“堅持鄉村幹革命，廣闊天地煉紅心”。

……

這一路走來，蘇風還帶着那把鋼叉。

覺得有一點傻氣，回頭走到林渠身邊，將那鋼叉硬塞到林渠手裏，“自己拿着。”

林渠咧了咧嘴，“你這小子真不識抬舉，我可是給你一個美差啊，萬一碰到牛鬼蛇神，你拿着把鋼叉也能夠替我們開道不是。”

“你又不是大唐的長老，我憑什麼替你開道？”蘇風回了一句。

葉晴和秋紫都笑了起來。

趙剛就跟在這些人的身邊，時而給葉晴和秋紫介紹周邊的山景，這一路走來倒不覺得怎麼沉悶。五月正是春光時，山花爛漫，鳥語花香，澎湃着的是大自然的氣息，二十公里雖然不遠，但用步丈量，也不近。

雖然秋紫和葉晴不那麼嬌氣，可是走這麼長的路，也的確有些不適，何況秋紫的身體還有些不舒服。

蘇風是每到一個景色好一點的地方都會停下來，明裡是看這自然的美景，實際是給秋紫找休息的機會。

葉晴很明白蘇風的意思，雖然心裏有點小醋翻動，更的是一種好感。

這一路走走停停，快十一點了，還有四五公里的路程。

“都快到中午了，就算我們趕到蒲墉也還要吃飯的，我看就在這地方野個營好了，吃飽了，再趕路，反正今天也不是廟會的正目子，你們覺得呢？”細心的蘇風發現秋紫已經疲憊了，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趙剛反對道：“又沒有多遠了，趕過去便是了。我帶你們去吃飯。”

林渠有自己的小心思，和兩位漂亮的姑娘一路結伴而行，心情大好，他可不想這麼快結束這樣美好的旅程，遂道：“吃飯在哪裏都能吃的，何必急於一時，你看秋紫同志的臉色都有點不好了，一定是累到了，我們停下來休息一下，吃個飯好了。”

“在這裏能吃到什麼？”趙剛瞪大了眼珠兒。

蘇風道：“我帶了水和乾糧。”

“那東西有什麼好吃的。”趙剛冷笑道：“到了蒲塘我帶你們吃二姨做的魚湯麵，那是一絕。”

蘇風目光落到秋紫的身上，秋紫坐在一塊青石上，微微有些發喘，他的目光重新迎上趙剛，“舉手表訣好了，同意在這兒休息一下的舉手。”

蘇風率先舉起了自己的手。

林渠瞬間就把自己的手舉了起來，“我舉雙手贊成。”

趙剛咬了咬牙，“你就是將腳也舉起來，只算一票。”

葉晴笑了笑，秋紫也抿起了嘴。

葉晴舉起了自己的手道：“我覺得這地方的風景真的不錯，林中小河灣灣，樹影婆娑，涼風習習的，很舒服，休息一下也是好的，反正以我們現在這種速度，中午是不可能趕到蒲塘。”

趙剛一看票數，心知沒戲了，有一些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