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吳教授再次來訪
徐三亮就看不得常奎元得意,在一旁沒好氣地道:“瞧把你這個老傢伙得意的,思順跟你也就能聊幾句藍印花布的事情了,其他的,跟你說得來么!”
常奎元嗤笑一聲,針鋒相對道:“這世道怪啊,有人喝酒,那也就有喝醋,好好的愣是把一間屋子弄得酸溜溜的。不過也沒辦法,自己沒徒弟,那就剩眼饞嘍!”
“你!”徐三亮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
“我什麼我?我跟自己徒弟說話,你個討人嫌的插什麼嘴?”常奎元小勝一陣,樂得嘴都合不攏了。
陳思順搖頭苦笑,這二老平時做事都是沉穩幹練,一副高人形象,可是只要一都起嘴來,那就是兩個慪氣的小孩兒,誰也不讓着誰。
所以,還得他這個中間人做和事佬。不過,思順心裏明白,兩位老人鬥了一輩子嘴,勸是沒用的,還得把話題扯開,分散他們的注意力才行。
當下,思順也不管二老還在鬥嘴,自顧自地說道:“我盤算着,想在咱們溪頭村辦一個藍印花布博物館。”
“啥?你說什麼博物館?”
果不其然,二老當時就顧不得再鬥嘴了,一時間注意力全部成功轉移。
“藍印花布博物館。”陳思順再說了一遍。
“有啥用啊?”常佔新也是一臉迷茫。
眾人的反應早在思順的意料之中,畢竟,連他都是剛剛才萌生了這個想法。
於是,他解釋道:“還是師妹今天拿樣品給秦市長他們看這個事情啟發的我。師父、徐老、還有佔新哥、師妹,你們想想,就算咱們申遺成功,這‘藍印花布’幾個字還是硬邦邦的,讓人看不見摸不着,除了本身就了解的人,外人很難對它產生感情。所以,我想辦個博物館,集收藏、展示、研究、傳承為一體,把藍印花布活生生地展現道大家眼前。”
“你的意思我大概聽明白了,可是,具體要怎麼去做?”徐三亮捻着鬍鬚問道。
“比如說,咱們可以有個展示館,可以分不同的房間,模擬藍印花布在生活中的應用場景,比如身上穿的衣服、客廳的布藝、卧室的床品……等等,這樣既能展示和宣傳咱們的產品,又可以對參觀者普及藍印花布的知識;再比如,咱們可以用圖片、文字甚至真人演示,來展現藍印花布九大關六十四步的生產工序,讓人知道藍印花布作為咱們中國傳承千年的傳統手工藝,到底有什麼獨特之處。總之,非常細節的還沒去想,就是先跟大家說說想法,徵求一下你們的意見。”
思順的話不多,也沒有多麼具體,但是卻把大伙兒都給觸動了!
是啊,當你見都沒見過一樣東西的時候,何談去使用?
當你根本不了解一樣東西的時候,又怎麼知道它的獨特之處?
今天來視察的一眾官員不就是如此嗎?如果沒有徐瓏拿來那些樣品,估計他們也不一定能夠真正看懂藍印花布的獨特之處。
而思順這個“藍印花布博物館”的構思,正是把上面這兩點給解決了,讓藍印花布以及藍印花布的製作工藝成為了看得見摸得着的東西。
而人,相比於抽象的概念,對於看得見摸得着的東西更容易產生興趣和好感,這是人的天性所決定的,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呯!”常奎元狠狠地一拍桌子,興奮道:“這個主意好,藍印花布消失太久了,是該讓多點人知道知道了。這個博物館,咱們幹了!”
冬至剛過去不久,溫度已經完全降下來了,天上洋洋洒洒地飄着細碎的雪花,倒給溪頭村遮上了一層白白的面紗,小村更顯得寧靜安詳。
村口,二老二少在光禿禿的樹下站着,不時往村口公路上張望,似乎在等待着什麼人。
“師父、徐老,天挺冷的,你們還是回家吧,我接到人直接領回去,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其中一個年青人正是陳思順,其他三位不用說自然是常奎元、徐三亮和徐瓏了。
常奎元執拗地搖了搖頭:“話不是這樣說的,不在於早見晚見那一點時間,咱們在這等着,也顯得尊重不是?”
陳思順聞言點了點頭,也不再勸,只是站得更靠前了一些,盡量用自己的身體幫兩位老人遮擋一下寒風。
時間又過去了十多分鐘,連陳思順都覺得手腳冰冷了,又想再勸勸徐老和常老,結果還沒開口,就聽到了徐瓏驚喜的聲音:“來了來了,縣裏的中巴車!”
眾人紛紛抬眼張望,看了半天才發現,紛亂的雪中正有一輛中巴車朝着村口駛來,因為怕路上打滑,車子開得並不快。
常老搶前幾步,站到公路邊上翹首以待,陳思順怕他滑倒,趕緊上前穩穩地攙扶着。另一邊,徐瓏也攙着徐三亮來到了近前。
中巴車到村口停穩,車門打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下來。
“老吳,你可來了,哈哈哈哈!”常奎元和徐三亮笑着快步迎了上去。
“吳教授,您好!”徐瓏脆生生地打着招呼,上前扶着吳教授從中巴車的梯級上走下來。
“吳教授,您慢點,箱子我來拎。”思順搶前幾步,從吳教授手中接過旅行箱,費力地從車上搬了下來。
“你個老吳啊,早就說過來看看,接過這一等,就讓我們等了大半年。”常奎元埋怨的語氣中透着親熱。
吳君正也是滿臉笑容,先跟常奎元和徐三亮分別握了握手,才說道:“唉呀……這可不能怨我,你們都不知道我多想來溪頭村看看,可事情太多了,實在抽不開身。”
“走走走,這邊是風口,哪是說話的地方,先回家,到家再說!”徐三亮邊說邊拉着吳君正,招呼大家趕緊回去。
到家坐定,徐瓏張羅着沏上熱茶,眾人用手捧着喝了幾口,方才暖了過來。
“吳教授,這次來了,可得多住些日子,我師父還有徐老天天都念叨您呢。”思順熱情地招呼着。
常老也說:“是啊,乾脆在溪頭村過年吧!”
吳君正呵呵一笑,擺了擺手道:“住是肯定要住一陣子的,可過年是肯定不行的。我這一年到頭都在外面跑,要是連過年都不回家,我家那個老太婆非得罵我不可。”
說者無心,思順聽了心頭卻是一陣感動,吳教授為了祖國的傳統工藝事業一年到頭走南闖北,沒有一刻停歇的,如果他不說,眾人竟是忘記了他也是有家有室的!
眾人閑聊了一會兒,身子也被熱茶暖得差不多了,吳君正卻又坐不住了:“思順,聽說你的藍藝印染廠辦得不錯,趕緊領我去參觀參觀吧?”
“吳教授,您剛到,歇一歇明天再去也不遲啊。”思順怕他累着,連忙勸道。
吳教授笑着擺了擺手:“我是閑不住的勞累命,來溪頭村可不是享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