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國(六)
一連幾天,北海國都非常的安靜,自燃的事件也沒有再次發生。
樓清越在北海國的這幾天除了吃就是睡,這是他以前在昭華山夢寐以求的生活,如今卻在這北海國實現了。
他躺在殿中央,摸着圓鼓鼓如山包一般的肚子,一旁的幾個侍女正在清掃他吃剩的果皮瓜殼,幾婁幾婁的往外背去。
軒轅榮放正好前來永安居傳達父親的命令,碰上背着簍子的侍女,他看了看背簍,又看了侍女一眼,侍女無奈地點了點頭。
上午經過御膳房的時候,他還聽見裏面的御廚發著牢騷,說屯了半個多月的食材一下子沒了,自己手上的活比之前不知多了多少,幾乎從早忙到晚上,都不停歇,預備向上級請示加派人手。
軒轅榮放轉念一想,如果能后解決北海國自燃的現象,費點食材就費點食材吧!
他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樓清越剛吃完,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只是道,“誰啊?”
“是我,軒轅榮放。”
樓清越轉了轉頭,看向宮門外,“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為了感謝您對我北海國的救贖,我父王希望您能接受我北海國的最高禮節。”軒轅榮放畢恭畢敬地說道。
“什麼最高禮節啊?”和煦的光線照進樓清越眼裏,剛吃飽的她聽着軒轅榮放柔聲細語的話經不住有些昏昏欲睡。
“就是乘坐我北海國最高禮節的車輦,接受北海國子民的跪拜與朝奉。”
“有吃的嗎?”
軒轅榮放略微一頓,隨後道,“我想子民們會奉獻上他們最豐盛的禮物。”
“那好吧。”樓清越將左腳搭在右腳上,享受着暖意洋洋又不炙熱的陽光,沉沉睡去。
“那我這就去準備,待準備好了,便來接您。”軒轅榮放說完,轉身離開永安居。
過了一會兒,軒轅榮放準備好了車輦和其他相關禮節性的東西,來到永安居外。
永安居大門敞開着,還是和軒轅榮放走時一樣,樓清越正正中中地躺在大殿中間,也沒有中規中矩地睡在床上。
睡相也有失儒雅。
站在永安居外的大臣們看了,臉上不免露出複雜的表情,也有人以為這是昭華山不拘一格的睡姿。
鑒於裏面那位是自己國家的大功臣,也就沒有人說什麼,只是在外面靜候其醒來。
軒轅榮放走至殿外,在門口朝着裏面喊道,“山主,山主。”
聽到聲音,樓清越漸漸醒來,看了一眼門外后,站了起來,“這是做什麼啊?”
“山主,這是去接受我北海國子民的朝拜,以表達我北海國子民對你的感謝,現在時辰也已經到了。”軒轅榮放說道,他對樓清越睡了一覺后醒來好像沒事發生過一般略顯無奈。
樓清越想起來,剛才自己睡得迷迷糊糊之際,好像是跟人對話,莫不是是剛才那會答應的。
唉,又攤了一個麻煩事!
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了,走一趟就走一趟了,她理了理睡得皺皺巴巴的衣服,跟着軒轅榮放往外走去。
樓清越乘上豪華的車輦,由軒轅榮放親自帶着儀仗隊向外慢慢行進。
儀仗隊所到之處,眾人皆跪倒行禮。
樓清越坐在車輦之中,望着外面,享受着天子一般的待遇,其實細細想來,來了北海國之後,他也沒有做什麼。
無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她也從來沒有想過竟會攤上此等好事,心中不免有些悻悻然。
車輦隨着儀仗隊走出王宮,來到宮外的大街上,樓清越稀奇極了,將腦袋探出車外。
道路兩旁站滿了人,但是卻靜悄悄的。
見到樓清越后,他們都不約而同地跪了下來,向其行跪拜禮,眼裏無一不流露着感激涕零的神色。
“起來吧,起來吧,不用這麼客氣的。”樓清越對着外面行禮的百姓喊道,眼睛卻盯着他們手上究竟拿了什麼好東西。
結果都是空空如也。
車輦外的軒轅榮放說道,“山主,我們北海國的子民除了跪天地跪父母之外,是不會輕易向別人下跪的,現在他們都虔誠地跪下了,說明都非常歡迎你的到來,也非常感激你的幫助。”
軒轅榮放的話說得樓清越不自覺添了幾分驕傲,又有些羞愧難當,受萬人朝拜那是多麼至高無上的一件事,而另一方面,自己確實什麼也沒做,還吃了人家好多的糧食,她心裏一時間很是複雜。
擺了擺手客氣道,“客氣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嘛!”
儀仗隊在路上行進着,樓清越坐在車輦里走馬觀花,察看着北海國的風土人情,感嘆道:“北海國的子民都很熱情啊!”
就在這時,突然前面的人群中冒出一團火焰,緊接着有人大聲喊道,“有人自燃了!”
儀仗隊停了下來,對中的大臣們都紛紛議論着。
“怎麼會這樣呢?”
“對呀,自燃的問題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是啊!”
軒轅榮放趕忙騎馬快速奔跑到自燃的人的身邊,果然又出現和之前一樣的情況了。
他察看完畢后,立馬來到了樓清越的車輦旁,“山主,這是怎麼回事?”
“我去看一看!”樓清越來到自燃者身邊,只見他眉心中央的火焰不斷地往外湧出,她使出法術,但是絲毫沒有用處。
正當他預備解釋之際,其他地方又開始出現自燃者了,伴隨着不斷響起的尖叫聲,樓清越和軒轅榮放同時向不同的地方看去。
一團又一團的紅色火焰不斷地冒起,並且越來越多,越來越劇烈。
這時,身旁的儀仗隊中,突然也出現了自燃者,是一個大臣,緊接着,旁邊的人也開始自燃,事態似乎有些不可控制了。
軒轅榮放發現現在就連眉心中央是藍色冰棱狀的人也開始自燃了,那就說明北海國的每一個子民都面臨著隨時而來的死亡。
這簡直是太可怕了!
“山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軒轅榮放的聲音不禁提高了幾度,“你不是說七天之內能夠解決的嗎?”
樓清越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但似乎又有些猶豫,“我......我一定會想............”
“哥........哥.........”軒轅榮雪騎着馬從不遠處飛奔而來。
“怎麼啦?”軒轅榮放將急沖沖的軒轅榮雪扶下馬,“是不是宮裏也出事情了?”
軒轅榮雪點了點頭,隨後看向樓清越,“哥,你現在知道了吧,這個人她根本不是什麼救世主,她是個騙子,確切地來說,她根本就是妖物化成,專門來吸食我北海國子民的生命能量的。”
“雪兒你在說些什麼?”軒轅榮放不解道。
“哥,這是國師臨死前給我的符咒.......”
“什麼,你說國師他.........”軒轅榮放方打斷道。
“是的,你們離開后不久,宮內多處發生了自燃現象,就連國師也......,不過他臨死前已經推測出了這個‘山主’根本就是妖物,她只會給我們北海國帶來災難,所以他給了我這些符咒,可以對付眼前的這個妖物。”
“你這瘋丫頭,亂說什麼呢?”樓清越這下不高興了,自己本就是以降妖除魔為己任的,現在卻被人說成了妖物,這賊喊捉賊,誰受得了啊。
軒轅榮雪不管樓清越說了什麼,“哥,我證明給你看。”她將符咒往樓清越身上貼去。
樓清越也不躲,她就想看看,眼前的這個丫頭究竟能耐她何?
符咒徑直被貼到了樓清越的腦門上。
樓清越抬眼望了望這張絲毫不起眼、亂畫一通的符咒,一臉悠閑的樣子,還朝着軒轅榮雪挑了挑眉。
軒轅榮雪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模樣。
“你看吧,什麼妖物,簡直是胡說八道!”樓清越攤了攤手說著。
這時,周邊響起了一陣驚呼聲,樓清越轉身看向人群,只見北海國的百姓都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一臉驚恐的模樣。
“你果真是妖物!”軒轅榮放拔劍而起,架在樓清越的脖子上。
“什麼啊?”樓清越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全身上下突然熱了起來,緊接着彷彿是被火灼燒一般,自己的手腳全都長出了爪子和白色的毛髮。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變回原形了?小姑姑給自己施加的法術不可能就這樣被凡人解除的,除非對方也不是人!
白糰子來不及細想,只聽得軒轅榮放傷心道:“虧我這麼相信你,讓你接受我北海國子民最高級的待遇,沒想到全是欺騙!”
“沒有,不是這樣的,其實,我不是.........”白糰子想要解釋,說自己並非是真正的樓清越,只是暫替小姑姑一段時間,她一定會想出解決的辦法的,卻止不住被身體的疼痛給痛暈了過去,倒在地上,蛻變成了一隻白色的異獸。
“把他抓起來!”軒轅榮雪命令道。
軒轅榮放看着地上的白色異獸,和被火焚燒的百姓屍體,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是我對不起你們!”
“哥,不是你的錯,是她先欺騙你在先。”軒轅榮雪安慰道。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夠拯救我北海國,啊............”軒轅榮放仰天長嘯,傷心不已。
“哥。”軒轅榮雪看着軒轅榮放傷心的樣子也難過極了。
不日,軒轅王決定將妖獸處以火刑,而這場火刑也被放在了宮外,已示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白糰子從迷迷糊糊中醒來,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鐵籠子之中,而鐵籠子被架在一堆柴堆之上,他瞬間明白了,有人要用火“烤”他。
他妄圖使用法術解除鉗制,卻沒想到法術似乎被某種力量禁錮住了,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又大意了。
符咒是軒轅榮雪給自己貼上的,難道她是妖物嗎?可是自己並沒有從她身上嗅到妖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轉念一想,自己這幾天吃的白白胖胖的,沒想到會成了別人的盤中餐!想到這裏,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心裏沒有像這一刻這般無比渴望過小姑姑的到來!
小姑姑,你到底去哪裏了?
這場火刑是軒轅榮放執行的,在行刑之前,他還是想給樓清越一個機會,“你為什麼要冒充昭華山的山主,究竟用意何為?”
白糰子依舊想要解釋,但卻發現自己在被封住法力的同時也被施了噤術,不能開口說話。
軒轅榮雪也在場,“哥哥,你還跟他廢什麼話,他就是個騙人的妖物,他害了我們北海國這麼多的百姓,應該立刻放火燒死它!”
“燒死它,燒死它,燒死這個妖物!”百姓們都十分的氣憤,對白糰子的恨意更是溢於言表。
百姓的聲音排山倒海般向軒轅榮放的耳朵里涌去,死了好多地人這已經是擺在眼前無法爭辯的事實。
即使軒轅榮放心中留着一絲不忍,但是作為一個國家的王子,他的對他的子民負責,他得給他們一個交代。
他看了一眼手中熊熊燃燒着的火把,隨後丟進柴堆之中。
火焰瞬間將乾燥的柴堆點燃,白糰子被吞噬在一片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