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在人間湊數的日子 第十七章 良言美酒
王予有些無奈的打斷余良的唏噓“話本故事都是這個開頭,我讀書少,你可不要騙我啊。”
余良尷尬的鹹魚一樣翻了個身,怏怏的的想了想,才聲音有些飄忽的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從我有記憶開始就一直跟一個老人呆在一起。老頭子從來不說自己是誰,也不讓我問。老頭子也沒有收我為徒,我雖然所學頗雜其實都是挑些老頭隨意放在一旁的書卷自己看着學的,只有被我纏的煩了才提點我幾句。平時都在鼓搗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冷冰冰的不太理人,脾氣又臭又硬好像石頭一樣......”余良說著聲音漸低陷入某種回憶里,到後面已經微不可聞,蜷縮在躺椅里好似睡著了一般。
王予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是心中更多了一些疑惑,只是此時顯然不適合繼續問下去。只是之前閑聊之中就發現余良所學之廣有些讓人咂舌,儒家、道家、佛學都有涉獵,言語之間又往往有些不經意的道出一些看似簡單卻細思極恐的道理。修行又似乎是走了武夫錘鍊肉身的路子,身上卻隱隱有劍意蟄伏,看這小院的格局好像還會些煉丹佈陣之法,更別說之前展露的秘術絕對是那寺里不外傳的獨家法門。若不是自己所修是不拘於物的“君子不器意”同樣涉獵頗多很多細節自己怕是都無法體會。若真如余良所說,由此隱約得到了一個學究天人的老人形象。只是於自己所知一一印證,卻想不出有誰如此博學,心說難不成是哪位聖人老爺?想了半年實在想不出什麼頭緒便只能無奈作罷,看着裝死的余良又想到屋內那個自己完全看不透的小姑娘更是被一堆謎團折騰的心癢難耐,若是按趙英的說法,便是彷彿一個風情萬種的小娘子在一邊扭着腰肢咯咯直笑一邊狼叫到“來追我呀!”
“來追我啊!嘿嘿”王予被這突然傳來的浪蕩笑聲驚的打了個冷戰回了神,只是感覺聲音有些熟悉。轉過頭定睛一看才發現是趙英一臉賤笑的跑進院子,手裏拎着跟骨頭,後面跟了個面相兇惡的大黃狗。
原來是趙英被老李兩口子膩歪的不行,又酒蟲作祟,便知會一聲往余良這跑,心裏想着能讓老李念念不忘的好酒必然不錯,自己這次一定要好好嘗個飽。走到半路遇到了從不知道哪裏刨食歸來的大黃,本來這幾天有氣無力的大黃這時倒是精神抖擻,嘴裏還叼了根賣相不俗的骨頭。趙英面色狐疑的細細一感應,跟着大黃瞅了老半天,大黃也不搭理他。於是趙英也不知道抽了什麼瘋,飛起一腳把大黃踢了個實實在在的狗啃泥,大黃被踢的一懵,隨即怒嚎出聲,趙英見機撿起大黃掉落的骨頭就跑。
趙英一溜煙跑進了院子,剛停下來喘口氣,隨即跟來的大黃一個飛撲,衝著趙英的屁股一口咬來。趙英一個閃身躲過,還不等嘲笑一句,便見大黃不知怎麼竟然一口咬在趙英的胳膊上,不禁“嘶~”的倒吸一口涼氣。使勁甩了甩掛在手上的大黃,卻是疼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心說這狗果然有問題,以自己的體魄別說是狗,就是尋常修士砍上一刀也無甚打緊,此時卻是感覺整個手臂都隱隱發麻。嘴裏卻裝作雲淡風輕的說“狗肉吃不吃,狗肉配酒,天下我有。”
余良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是我......家依依養的狗,你要吃得看她答不答應。”說著有氣無力的喊了聲“依依”
依依聽到這聲呼喊,才慢慢的從屋裏探出了頭,只是嘴巴好似倉鼠一般鼓鼓的還在一嚼一嚼的,也不知道是之前在偷吃什麼東西,倒是顯得憨態可掬。此時只是微微瞟了一眼,大黃便乖乖的鬆了口,有些無助的看着依依,依依見沒什麼事情便又縮了回去忙着自己的偷吃大計去了。大黃這才對着趙英有些罵罵咧咧的低吼幾聲。
趙英見到嬌俏可人的依依眼神微微一亮,心說長大了肯定是個美人胚子,這小子看着老實巴交的沒想到竟然偷偷養成。呸,這些讀書人沒一個好東西。正想說些什麼,被大黃低吼幾聲,才有些后怕的擰過了身子,把手中的骨頭藏在身後,倒是讓旁邊的王予瞧了個正着。
王予皺着眉頭細細的打量一番,才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這是靈骨?”
趙英不着痕迹的點點頭“不僅是靈骨,還是大妖的靈骨!”
什麼是靈骨?妖靈之屬,食天地之氣,吸日月之精華,待到日積月累便形成妖丹修鍊為妖。卻仍有些特殊的存在能夠在於天地共鳴中得到一些特殊的神通。這些神通彷彿天予形成人們看不懂的銘文,附着於骨頭之上便形成了靈骨。
趙英見大黃似乎終於罵累了有些無精打採的走到一旁的陰影中緩緩趴下,才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這根骨頭上的妖氣極淡,卻有淡淡的強大威壓,以我對妖魔的了解,必然屬於一個連我都頗感棘手的強大妖修,再加上這靈骨上的的神通,應當是榜上有名的一方妖王無疑。”說道這裏眼神有些凝重。
王予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余良一眼,余良被盯的有些渾身不自在,扭捏半天才有些不確定的問“這骨頭是你跟大黃搶的?”
“路上撿的!”趙英回答的理直氣壯,斬釘截鐵。
王予和余良一臉狐疑,在趙英和大黃之間來回巡視,只是大黃趴在地上默不作聲彷彿睡著了,便只能悻悻作罷。只是還未等余良開口詢問,趙英又換了正氣凜然的嘴臉“雖說是我撿來的機緣,不過我一向不喜歡這種橫財,我可以拿這骨頭跟你換酒喝就當是我提攜晚輩了,怎麼樣,這筆買賣你賺大了。”心中想的卻是“酒錢越欠越多,實在麻煩,白嫖又有失身份,若是在同輩熟人之間還罷了,在晚輩面前還是要些臉面的,我這次便算是支付了酒資,倒是頗有些前輩風範”心中有些洋洋得意彷彿自己真是“撿到的機緣”,渾然不覺自己在眾人心中早就沒有了什麼“前輩高人的風範”。
余良微微一愣,皺着眉喃喃自語“這東西用來煉製法器倒是極好,煉丹倒是有些浪費了”心中想的卻是可惜自己煉丹尚可,煉製法器實在不成。殊不知趙英和王予一臉古怪的看向他心說靈骨還能煉丹?自己怎麼從沒聽過。
想了想還是點了頭,起身去向屋后。趙英背着手跟着後頭,發現余良在屋后的一處空地停下,余良稍做清理,便漏出一塊已經爬滿青苔的木板,顯然是有些年頭了。掀開木板,原來下面竟然是一個小小的密閉地窖。莆一掀開,一股濃郁至極的酒香就彌撒開來,趙英趕忙陶醉了吸了一口,隨手丟掉手中的骨頭棒子,竟然是迫不及待的一揚手便抄了兩壇在手。余良卻一拍額頭,心說自己之前不甚在意是不是酒罈封的不夠嚴實,趕忙下去稍作檢查,發現確實有幾壇已經空掉,心中卻是鬆了口氣。趙英卻是直接拍開一壇,咕咚咕咚的大飲幾口,半晌才面色通紅的大嘆一聲“痛快!”說著竟是又舉起酒罈咕咚咕咚的喝個不停,竟是直接將一整壇酒喝光了,才有些意猶未盡的大吼一聲“好酒都是我的,老李個龜孫兒一壇都別想得。”說著便一頭扎進酒窖里,也不知道是如何鼓搗,只片刻便將整個酒窖搬了個空,便連那幾個空罈子都沒有放過。余良只能苦笑搖頭,心說好在自己以蒸餾之法釀酒只是為了驗證自己心中的某個想法,自己和王予都不好這口,只是老李那裏卻是無法交待了。
趙英卻是嚷嚷着要弄些下酒菜便一頭衝進了屋裏,卻被護食的依依一腳踹了出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趙英愣了愣神,拍了拍屁股起了身才有些苦惱的低聲嘟囔了幾句諸如“小姑娘手勁倒是挺大”“現在的年輕人也太不尊老愛幼了”“難不成要回去老李那狗糧就酒?”想了想趕緊搖了搖頭表示無法接受,於是漏出一臉兇相的威逼利誘余良示意你看着辦。
余良只能無奈的親自進屋取了幾樣小食出來,趙英才作罷。卻非拉着兩人,說什麼酒逢知己千杯少,你倆雖然算不上知己,但是既然如此仰慕於我,我便屈尊和你們觥籌交錯一下,聽的有些強迫症的王予連連扶額心說這詞句哪是這麼用的。只是被硬逼着喝了幾杯下肚,便是臉色通紅,有些眼神迷離,大着舌頭胡言亂語起來。一會兒大倒苦水說自家先生如何摳門,每每都偷拿自家學生的文章去換些酒錢。又說余良《蜀山》寫的多麼快意恩仇,自己十分嚮往。聽的趙英眼睛一亮,連忙一把攬住余良,說原來是你小子寫的這書,又說什麼這書已經在劍閣傳遍了,大傢伙嘴上不說,但對於這種美化還是心裏十分滿意。又暗示余良什麼時候寫一本關於我趙英的書,一定要把自己寫的風流倜儻,英俊不凡,不拘一格,不置可否,好讓世人好好瞻仰瞻仰。
此時被灌的醉眼惺忪的余良雖然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還是被按着腦袋點頭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