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不清醒

在一片黑暗之中……

楊沖，隻身一人，漂浮在這片黑暗之中……

“這裏是哪裏？”

這是楊衝心中唯一的念頭……

時間彷彿失去了意義，同樣的，過往的記憶也變得無比的模糊。

我是誰？

我叫楊沖。

然後

然後？

然後是什麼？

就像是剛醒來的時候，一樣的不清醒。

有人說睡眠是一次死亡，在醒來的那一刻，你還是死的，然後，過往的記憶蘇醒，那一刻你才復活過來。

楊沖，感覺自己就處於這種死亡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

也不知為什麼會來到這裏……

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感覺不到手，感覺不到腳，只有心靈在波動。

這種狀態，如果是一般人，恐怕會瘋狂吧

然而，莫名其妙的，這種狀態，楊沖卻感覺很平常。

就好像，他這樣度過了很多年..

不知道過了多久……

楊衝突然覺得不遠處，似乎有光芒傳來……

但是，又像是在很遠很遠……

最終……

度過一段很長很長的漂浮狀態后……

楊沖看見了……

嗯，雖然完全不知道眼睛在哪裏，也感覺不到眼睛的存在

可他的的確確是‘看見’了

以一種幾乎是360度的詭異視角，看見了

楊沖，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躺着的人

漆黑色的鎖鏈密密麻麻的捆縛着那個人的身體

在這360度的視角之中，他清楚的‘看見’，那些鎖鏈，是以那個人身體為源頭湧出來的

而在看到那個人的瞬間

就好像觸摸到了什麼

突然，被剝奪的存在感一下子如潮水般涌了出來

同樣隨之如潮水湧來的，是無數名為‘楊沖’的存在的記憶。

然後，楊沖，才算‘活’了過來。

無數的記憶撲面而來

楊沖猛地睜開眼睛，嘴裏忍不住喊出了那個在記憶裏面最明亮的名字。

“夏娜”1

周圍一片安靜，只有他的聲音在房間裏面隱約的回蕩。

男孩獃獃的看着身下的棉被，嘴裏發出一聲迷糊的嘀咕。

“是..夢嗎？”

呆坐了一會兒，他順着蔓延進房間的月光將眼神看向窗邊，才發現此刻已是深夜。

整個城市都安靜下來，他能夠聽到門外樹上蟲兒的輕鳴。

外面明月當空，柔和的月光如流水般傾瀉下來，直達床頭，淡綠色的窗帘被清冷的晚風鼓動，在月光下，拉長成扭曲花紋的陰影。

楊沖慢慢伸出手，看着月光倘徉在自己的手中，接着輕輕握住了拳頭，就像自己抓住了光。

時間，正好是零點。

這個時候，我不是應該在修鍊的嗎？

楊沖，有些不明白。

他閉上眼睛，腦海之中彷彿又回憶起了那個看到的人。

那個被無數鎖鏈鎖住的人。

在這時，回想起自己的記憶的時候，楊沖才發現

那個人，的相貌，和自己一模一樣。

他，要醒了

腦海之中，突然劃過了林子平的話。

“你來遲了。”

坐在屋頂上，楊沖看着眼前的女孩，淡淡說道。

“哦~”

夏娜偏過頭，嘴裏發出一聲含糊的應答。

“因為在圖書館裏面耗費了一些時間”

墜子裏面的陳拉斯發出如悶雷般的聲音。

“圖書館？你在查找什麼知識嗎？”

楊沖有點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開始訓練吧！”

夏娜生硬的轉移着話題，而楊沖也明顯沒有追問的打算。

他伸出手，而夏娜小巧的手也伸了過來，輕觸到了坐在一旁的楊沖格外粗大的指尖。

“封絕。”

當她那一樣小巧的唇瓣發出聲音的剎那，御崎市的一隅冒出織紅的火焰。火焰不斷擴張，以兩人所在的楊沖家屋頂為中心形成彩霞屏障，位於內部的地面以火焰描繪出由詭異文字排列而成的圖騰。

這是讓屏障的內部從世界的運作中切斷，和外界隔離、隱蔽的因果獨立空間“封絕”的顯現。

在這個閃爍着淡淡織紅色的彩霞屏蔽之中，楊沖穿着替代睡衣的運動外套，凝視身旁的少女……

外表看來年僅十一、二歲，但英氣凜然的五官令人印象深刻，嬌小的身軀散出壓倒性的存在感。全身裹着黑色大衣，與楊沖並肩坐在屋頂的模樣，就像一副圖畫一般（雖然黑衣裏面是松垮的睡衣跟拖鞋）。

眼瞳化為明亮的灼色，黑色的長發如同點燃的鋼鐵一樣熾熱，正是炎發灼眼的殺手火霧戰士夏娜！

“那麼，開始訓練吧！”

楊沖臉色一肅。

“喝！”

隨着尖銳的吆喝聲，夏娜的背部噴出熾紅的火焰，然後化為一對展開的羽翼。形容成天使太過氣勢磅礴，形容成惡魔又太過耀眼華麗，那正是戰士的形貌。

“呼恩，已經可以讓羽翼在一瞬間具體成形了。”

墜子裏面的陳拉斯點評道。

夏娜臉上才剛掠過喜悅的表情僅僅一秒，羽翼便化為火粉四處飛散

“繼續”

楊沖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他握住女孩的手，源源不斷的存在之力通過手掌之間的連結傳入到夏娜的身體裏面，補充着她的消耗。

“哦~”

女孩乖乖的點了點頭，等到體內的力量恢復滿后，她再次嘗試着在背後凝聚雙翼。

嗯，他們就是在練習飛行。

沒辦法，這傢伙不會飛的短板實在是太大了。

至於為什麼先前沒有教她？

因為先前要給她補劍道基礎

畢竟按照陳拉斯所說，飛行是能夠自然而然就可以掌握的技能..

還是先教她一些基本的東西實在

不過明明女孩學起劍術來很快，但學起飛行..

開始是楊沖給她模擬，然而對方學不會

嗯，沒辦法，這個傢伙至今為止都還不不會火焰外放，完全靠着贄殿遮那才能引出體內的一點力量，是個戰鬥意識高，但對能量感應為負..

簡稱四肢發達，頭腦..

最後，楊沖試着將自己的力量導入對方體內，按照自己張開翅膀的感覺為對方附着羽翼，這樣手把手的教，才終於讓這個傢伙找到了感覺..

這比教學渣還累啊！

楊沖臉上無表情悠心中MMP二。

但現在，終於不用那麼費死費活的教啦！

再次為夏娜補充了存在之力后，楊沖拍了拍手掌。

“好了，接下來是能量外放”

楊沖如此說道。

既然可以按照那種感覺引出體內的火焰之力，那麼出了羽翼之外，也可以放出別的什麼東西。

聽到楊沖的話，夏娜低吟了一聲，另一隻空着的手往前伸出。手臂四周開始飛舞着與構成羽翼相同物體性質的熾紅火粉。

接着，如同火焰旋渦一般包圍在手臂四周的火粉，開始沿着同一方向朝向空中飛舞，在飛舞的同時，也持續往前膨脹，火粉的密度也跟着變薄，立體環繞着逐漸成形的輪廓，有如熾紅的紙糊道具一般。

就這樣，在暗夜中隱約浮現的是全長約有十公尺左右的巨大手臂。指尖伸出尖銳的鉤爪，外形讓人分不清是鎧甲亦或肉身。

“試着揮動一下。”

楊沖說道。

提高對方的話，夏娜將手臂用力一揮，隨即她表情不變，但眉頭卻緊緊擰了起來，嘴角也有點不甘的抿起。

“……果然，還是不行。”

巨大的手臂無法跟上夏娜從肩頭處轉動的手臂動作，無數火粉紛紛脫落，整個癱軟下來。這個狀態看來就像真的紙糊道具一樣。

“你尚未練就保持構成形體的力量。”

陳拉斯這次給分嚴格許多。

“恩……我會努力。”

夏娜略顯沮喪，位在伸直的手臂前端的手掌握拳，火粉構成的紙糊道具也同步握拳。

“我說過不用急，今天先嘗試以‘贄殿遮那’化出形體看看，讓我的力量穿過武士大刀，這樣感覺因該會比較習慣。”

“恩。”

夏娜頷首，緊握的拳頭整個張開。巨大的火粉紙糊道具也配合這個動作，一起在半夜之中散開來。當楊沖的目光被怒放的火粉狂舞吸引之際，身旁的夏娜從黑衣左方腰際，抽出理應不可能收納的大刀。那是她防身的寶具所向無敵的武士大刀“贄殿遮那”。刀長足足與主人的身高差不多，細長卻厚實的刀身散殺戮的光芒，往前刺出。

“喝！”

受到夏娜的吆喝聲所牽引，楊沖的手再次輸出力量。與剛才使用手臂的時候不同，這次掠過一種尖銳的感覺。這個感覺具體形成，火粉一口氣團團圍住直指前方的“贄殿遮那”前端，沿着刀身形狀延伸。

“果然，以武器集中力量比較快。”

夏娜滿意地說道。甩動從原來刀尖伸出的火粉武士大刀，往上揮出。“啪”的一聲隨着空氣引燃的聲音，巨大的武士大刀也以相同動作直指天空，雖然刀身略顯松垮，跟隨武士大刀的度也比較慢，不過比起剛才使用手臂時，看來形體保持的穩定度要來的高出許多。

“嗯，看來刀對力量的憑依要比手掌強得多”

楊沖對此倒不驚訝，就像是他拿着劍的時候，力量自然比用拳頭力量容易指揮得多，哪怕其實拳頭也可以用來使用劍法，但是拿着劍的時候，那種心意，才是力量增強的源泉。

“因為這也是我的存在所包含的特質之一”

而對此，陳拉斯有着不同的解釋，

“我們‘紅世使徒’顯現之際，會對一己存在的特質轉換成適合這個世界的形式，你所見到的‘蹂躪的爪牙’也一樣，在我們‘紅世’並不是呈現巨狼的形貌，主要是為了讓一己存在的特質顯現於這世界，才會轉換成那種形貌。”

“那麼，這把大刀也是魔神‘天壤劫火’的形象之一嗎？”

楊沖問道。

“正確說來，是我對陳拉斯的想像之一吧。”夏娜說道。

“意思就是，我的存在當中，包含了武士大刀那般的攻擊特質。只要位於那個範疇之內，形貌便能‘自在’顯現。”

“呼~恩，確實只要一提到與火有關的魔神，通常都會帶着刀或劍。”

楊沖說著，腦海之中浮現出了神職這個詞語。

原來是概念映射啊，也是，這種東西對儀式要求

楊沖搖了搖頭，感覺自己與對方的路子有點不對，自己是用能量控制的方式去解讀，然而夏娜與其說是控制能量的顯化，倒不如說是舉行儀式，將神的力量用儀式的手法引導出來

不，也不完全是儀式，只是因為陳拉斯畢竟是【神】，所以儀式的手法有加成而已，在熟練之後，哪怕不依靠儀式，也能夠引導出來

楊沖這麼想着，至於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他也不知道，反正這些亂七八糟的知識總是莫名其妙的出現，要是換個人還會疑神疑鬼，但楊沖反正已經習慣了，也不再考慮。

這時一種奇妙的感覺湧上心頭，這是他對【時間】的直感。

“嗯……時間到了。”

凌晨零點快到了。

“是嗎？那今天就到此為止。

夏娜放開楊沖的指尖，如同頂天支柱的火粉大刀隨之散開。她靈巧地反轉“贄殿遮那”的刀尖，收進黑衣左側腰際的位置，使其消失於內。

同時，封絕解除，皎潔的月光灑落下來。

看着那明亮的月光，楊沖意識有點恍惚，又彷彿想起了那個奇怪的夢。

“怎麼了？一臉獃獃的？該不會是消耗太多‘存在之力’了吧？”

女孩湊過來關心的打量着楊沖的側臉。

“沒有的事情”

楊沖看了看胸口的靈火，淡淡說道。

他的容量現在已經很大了，按照陳拉斯的說法，那是很接近魔王的容量老實說現在的楊沖已經不好用密斯提斯這個詞來形容了，那家的密斯提斯的容量接近魔王啊！

所以這點消耗，楊沖還是負擔得起的，他甚至還做了一番天魔逆命大法

然後，正如他的感覺，零時的鐘聲敲響了

火焰再次變得無比的旺盛。

即使天色已明，覆蓋在御崎市上空的雲層依然厚重。

溫暖潮濕的空氣一點一滴地染上梅雨的氣息。

“小娜能不能幫忙把餐具擺好？”

千草從隔壁的廚房，透過門帘喊到。順帶一提，她原本是叫對方小緣的，但是自從女孩被取了【夏娜】這個名字后，對於千草叫自己【小緣】這件事，就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了一種不舒服的感覺，然後就在她對千草說自己叫夏娜，然後楊沖告訴她說：“這是她的小名，以後就這麼稱呼。”后，千草就很開心的叫起了對方的“小名”了..

順帶一提，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只對千草有效，對於班上的其他人，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嗯，比如某吉田一美..

“嗯。”

女孩簡短回答。把擺放在餐桌上裝有三人份火腿蛋的大餐盤、空瓷碗與木碗陸續排好。最後，將千草的藍色筷子、楊沖的白色色筷子、還有自己的紅色筷子擱在筷架上，完畢。

望着所有的餐具擺放整齊的畫面，她“嗯”的一聲滿意的頷首。

“謝謝”

千草一邊說著，手持單柄湯鍋走了進來。將湯鍋擺在餐桌正中央的鍋墊上。

鍋中味噌湯讓人心平氣和、讓肚子咕嚕直叫的香氣在客廳瀰漫開來。

這時千草從新打量起女孩，接着溫柔一笑。

“嗯，很好看呢，小娜。”

“是嗎？”

淡淡回答的女孩，臉頰泛起不只因為剛洗完澡的緋紅。

從今天開始，她的高中制服換成夏裝。

正確說來，幫她準備制服的是千草，並且在她進去泡澡之前，將制服交給她。

千草以她一個人生活為由，尤其在服裝方面（大概是跟自己的興趣有關）特別照顧。

想來這件制服也是專程開開心心跑去購買吧。

此外，女孩事前已經把自己也不太清楚的一些物品所需費用交給千草，而這包厚厚的信封袋一直擺在櫥櫃裏面，完全沒有拆封，直到前幾天才被楊沖發現，並詢問才得知……

女孩有些在意地低頭望着千草為自己準備的新制服。

水手服衣領與袖口部分是偏暗的深綠色，除此之外是耀眼的白。

裙子的設計基本上都一樣，只是換成較薄的布料。

穿上這身輕裝（她只能如此形容），感覺連身體也變得輕盈起來，心情很舒暢。

對於衣服一向只在意實用性的她，在來到楊沖家之後，從千草那邊學習到了其他方面的樂趣與享受方式。

實際上，不只這個方面，千草是她從來不知道的奇妙知識的寶庫。

（成為火霧戰士之後一直到現在，所有事情全部都是自己想辦法打理……）

與其說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其實是該做的事情太過明顯……

總而言之就是，女孩終於慢慢發現，自己的生活方式一直十分單純。

想當然，她不會因此看輕自己的使命與每一次的戰鬥，那是與自己交集的事物，也就是屬於自己本身，對此她保持着十足的確信。但是她也不討厭接觸除此這外的新鮮驚奇。

啊！對了！……

女孩想向千草詢問，她在這陣子抽空調查的事情。

“千草。”

從說話的措詞可以看出，她將千草視為知心好友。千草也不以為意，反而欣然接納。

“什麼事？”

千草再次穿過門帘走了進來，手捧着看似早餐甜點的桃子罐頭。

女孩瞥了一眼，再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