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籠中困獸
第一卷探秘黑森林
九嶺樅橫,分開萬道溝壑,一江橫卧,割斷兩岸青山。
九鳳嶺,卧龍江,這是一片被世人遺忘,人類永遠也不願提起的地方,或許是被人們遺忘得太久,那逶迤的群山之中孕育出了數不清的凶獸,據傳言,那些凶獸皆是冤魂戾氣所化,兇狠殘暴,殺人如麻,然而在這絕境險地,卻隱藏着一座神秘的山寨。
古老的山寨面臨大江,背靠青山,俯瞰之下,樓宇林立,氣勢磅礴。
清晨天色微明,霧氣在山谷間蕩漾,飛速流動的江水寂靜無聲,蒼勁的古松和古老的亭台在霧氣中時隱時現,江浩站在祭台上,懷中摟着掃帚,眼前的景色早已熟視無睹,他把目光轉向遠處,遙望着層層疊疊的山峰,看着托在雲層上面剛剛升起的太陽,獃獃地發愣。十年了,來到明月山寨已經十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山寨的。
十年之前,江浩原本是作為獻給神獸的祭品,被三指族人帶回了這座與世隔絕的山寨,江浩當時只有四歲,他哪裏明白,等待他的是被神獸吞噬,一旦被神獸吞噬,將會形神俱滅,就連靈魂都會被煉化。或許是他命不該絕,當祭師查看他身體時,發現他身上竟有一道詭異的胎記,那胎記彷彿是一條毒蛇纏繞在童子身上,蛇的頭伏在他的左肩,就連蛇芯都清晰可辨。
給神獸獻祭是明月山寨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事,即便大祭司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把這樣的童子獻給神獸,江浩便因此保住了性命。性命雖然保住了,但江浩的童年便不堪回首了。
此時,距離明月山寨一年一次的獻祭不足一個時辰,祭壇建在江邊一座最高的山峰上,八角形的石台上擺着八隻巨大的香爐,八面畫有不同獸形的旗幟迎風舞動,一面最大的旗幟上畫著神獸的圖騰,可那圖案奇形怪狀,誰也說不清那是個什麼東西,在江浩看來那好像是一截爛木頭,當然這想法也只能藏在在心裏。
作為一名異族的奴隸,江浩早在半月前就被派到了祭台,他專門負責打掃祭壇上的那幾級石階,石階只有九級,都是用整條巨石鑿成,對於一個奴隸來說,這樣的活算是相當輕省,竟管如此,江浩可不敢掉以輕心。
天色尚早,江浩已經把那台階掃了兩遍,生怕留有一片落葉,小小的一片樹葉很可能給他帶來一頓皮鞭毒打,明月山寨里律例森嚴,執法者對本族人都不留情面,更何況他一個外族的奴隸。一鞭子下去便會皮開肉綻,江浩想想都害怕,即便不被鞭打他也很可能被關在黑牢裏,幾天都吃不上一頓飽飯。皮鞭和挨餓,江浩還能忍受,怕就怕影響了獻祭,惹惱了大寨主,被挖心剖腹,扔到江里餵魚。江浩不想死,他想有朝一日走出這座山寨,可是遙望群山,少年心裏一陣悵然。竟管手腳上都沒有鐐銬,可他不敢跑,也不知道該往哪裏跑,即便有路可逃,他那細長的雙腿也絕對跑不過山寨中訓練有素的守衛,即便僥倖沒被守衛抓到,在大山裡他依然活不成,那連綿起伏、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群山之中,不僅有猛虎巨蛇,還有讓人膽寒的凶獸。
沒人見過凶獸的全貌,因為見過的人都死了,江浩十歲那年曾經有幸看過一次凶獸的眼睛。當時,那頭凶獸是在大江對岸,隔江相望,離得很遠,凶獸的身體被樹木遮擋,可那雙碗口般大小的紅色眼睛,就像燃燒的火炭,還有那陰森兇狠的目光,讓江浩印象深刻,如今想起仍是心有餘悸。
逃跑的唯一方法就是走水路,然而江面上幾十艘大小船舶晝夜巡視,且每條船上都配有十幾名弓箭手,和十幾名手持長矛的守衛,弓法和長槍是明月山寨的兩樣絕學,莫說是江浩,面對明月山寨強大的弓箭、銳利的長矛,就算是人類中的頂級高手也難以招架,更何況距離山寨十幾里之處,左右兩側的江面上都有一座巨大的水寨,方圓數十里的水寨宛若迷宮,木頭壘砌的水寨寨門高達幾十丈,水寨的大門是出入山寨的唯一道路,每天都有數千精壯守衛站崗放哨,沒有大寨主的命令,連一隻鳥都飛不出去。
遙望群山,俯瞰洶湧的江水,江浩只能暗暗嘆氣,等待時機。
太陽刺眼的光線沖淡了雲霧,幾十名身穿獸皮戰甲的守衛率先走上了山頂,他們手中的長矛閃着剛毅的寒光。
遠遠瞧見守衛走上來時,江浩就已經退到了角落裏,那幾十名守衛在通向祭壇的石路兩側昂然站立,目不斜視,緊隨其後的是一大隊人馬,前面鑼鼓開道,彩旗飄揚,緊隨其後的是頭戴羽毛冠,穿得奇形怪狀的幾名祭師,其中兩名女祭師懷中,抱着一個不滿三歲的男孩兒和一個不到四歲女孩兒。江浩知道,這一對童男童女都是來自人類世界,是和自己一樣的正常人,然而,這兩個孩子很快就會被三指族的神獸所吞噬,神形俱滅,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那可是兩條鮮活的生命,孩子的爹娘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落得如此下場,想必心都碎了吧。一想到這些,江浩心中便隱隱作痛,他閉上了眼睛,輕輕喘息了片刻,再也不願去看那兩個可憐的孩子了。
獻祭的隊伍一直延續到了半山腰,三指族的弓箭雖強,長矛雖利,卻無法抵擋凶獸,只能依靠神獸來抵禦凶獸的侵犯,因此這獻祭的儀式十分隆重,三指族的男女老幼幾乎是傾巢而出,就連那些走不動路的老人都要在自家院中望着祭台朝拜。
江浩坐在祭壇旁邊的一棵大樹下面,雙手抱着膝蓋,他覺得自己很可悲,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同類被異族殘害,卻無能為力,突然他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他覺得,若在此時凶獸突然闖入山寨,打敗三指族所崇拜的神獸,或許那兩個孩子就有救了,可轉念一想,那幾乎是不可能的,竟管他從未見過神獸的真面目,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所謂的神獸是真實存在的,也的的確確在暗中護佑着明月山寨,護佑着三指族。
“瘦猴,你跟我來!左丘找你有事。”說話的是一名身材健壯,十八九歲的男子。
江浩個子挺高,身體精瘦,胳膊和手臂顯得特別長,兩雙眼睛又是出奇的大,山寨里有人給他取了個很適合他的外號--瘦猴。
江浩嚇了一跳,生怕來人看出他的心思,急忙站起身,躬身道:“猛丘少爺,寨主吩咐過,儀式結束后,我還要負責收拾香燭。”
“瘦猴,我看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連猛丘少爺的話你也敢不聽嗎?我看都是左丘把你慣的。”猛丘身旁一個身材火辣的女孩兒,一手腕着猛丘的胳膊,怒視着江浩道。
猛丘看了那女孩兒一眼,道:“紅菱,別亂說話,他現在畢竟是左丘的人。”
“啪!”江浩胳膊上挨了一皮鞭,胳膊上留下一道鮮紅血印。
紅菱緩緩收起鞭子,不屑道:“這一鞭子,要讓你知道,誰才是你真正的主人,別忘了,你是在我家裏長大的,也是我把你送給了左丘,你個狗奴隸,不打你,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我告訴你,你只不過是個低賤的人類,明白嗎?”
“明白!”江浩手捂着胳膊,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心裏早已恨得咬牙切齒,怎奈這女孩兒是三指族大祭司的女兒,得罪了她,恐怕就連左丘也保不住他,因此江浩只在心裏暗罵了幾句,臉上卻不敢動聲色。
“紅菱,別太過分,”猛丘瞪了紅菱一眼,換做笑臉,對江浩道:“瘦猴,別聽紅菱亂說,這裏不缺你一個,香燭不用你收拾了,我安排別人去做,跟我來吧,左丘已經等不急了,特地讓我來找你,父王若是問起來,有我和左丘在,保你沒事。”
身為一個奴隸,違抗大寨主的命令,後果不堪設想,江浩有些左右為難,不過轉念一想,猛丘雖然性情殘暴,自己卻也從來沒得罪過他,他也不至於跑來加害自己,更何況還有左丘,左丘雖然只有十歲,卻是大寨主的正房夫人所生,將來必是繼承寨主之位,地位跟妾生的猛丘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竟管服侍左丘不足半年,但左丘從不把自己當奴隸看待,更不把自己當成異族,相反的,對自己倒是格外信任,想到此,心裏便有了底氣,於是點了點頭道:“既然猛丘少爺這樣說,那我去交代一下,馬上就來。”
紅菱不悅道:“猛丘少爺在這裏,你還向誰交代?少廢話,趕緊走。”
左丘練習射箭的地方,周圍是一圈高大的松柏,場地中間立着大小好幾根圓木,當箭靶子,場地的四周鋪了一圈石磚,在一棵樹冠彷彿巨大手掌一樣的松樹下面,擺着石桌和石椅,石桌上放着各樣的瓜果,以及幾樣小點心,一壺香茶也沏好了,一張精巧的小角弓和一壺羽箭都擺放在旁邊,左丘穿着一件繡花的小坎肩,額頭上繫着一條五彩的頭帶,無聊地坐在石凳上悠蕩着腳。見到江浩,立即跳了起來,面現驚喜,離老遠就叫道:
“你個臭猴子,怎麼才來?我都等你半個月了。”
江浩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陪笑道:“小少爺,知到你找我,我馬上就趕來了。”
“我就說你不用去祭台,你非要去,我看你就是想去看熱鬧,無非是把兩個小孩兒和一群牛羊餵給神獸當點心,那有什麼好看的?”左丘不屑道。
“可是,獻祭是大事,不給神獸獻祭,萬一凶獸來了咱們抵擋不住啊,再說總是讓你去跟寨主求情,次數多了,寨主會看我不順眼的。”說話間,江浩偷偷溜了一眼猛丘和他身邊的紅菱。
“哼!獻祭,獻什麼祭?我一定要把弓法練到最高境界,等將來我當了大寨主,定要親手把那些凶獸殺乾淨,到那時就再也不需要神獸護佑了,也用不着獻什麼祭物給它了。”左丘不屑道。
一旁的紅菱抿着紅唇笑道:“左丘少爺真是好大的志氣呢!只怕那凶獸可不好對付,你不去參加獻祭也就是了,這樣說萬一惹惱了神獸,會禍及全族的。”
左丘瞥了她一眼道:“猛丘哥哥不也沒去獻祭嗎?別以為我不知道哥哥的想法,等將來有猛丘哥助我,還有什麼事是我做不成的?”
紅菱抿嘴笑道:“這話說得極是,兄弟聯手,定然能勇往直前,那我就恭祝小少爺早日掃平凶獸,帶領族人走出這大山,重振往日的雄風。”
“左丘出生時,族裏的老先知就說過,他是族人的曙光。”猛丘在一旁道。
左丘看了看猛丘和紅菱,又看了看江浩,對石桌後面站着的兩個女僕道:“你們先走吧,這裏沒你們的事了,”看着兩個女僕走遠,左丘拉着江浩的手道:“猴子,再過幾天,我就得叫你一聲哥哥了。”
“左丘少爺,這玩笑可開不得。”江浩嚇得臉色煞白,急忙躬身道。
“你緊張什麼?這裏又沒有外人,我都跟娘說好了,等過幾天爹會當眾宣佈,到那時你就不是奴隸了,你是我的異姓哥哥,喏,這個還給你,認識嗎?這原本就是你的東西,我還要告訴你,你的本名叫江浩。這上面不單有你的名字,還刻着你的生辰八字呢。”左丘從懷裏摸出一塊碧玉雕琢的長命鎖,遞給江浩。
“江浩?我叫江浩?”江浩一見到那塊碧玉,眼睛便有些濕潤了,他似乎認識那玉佩,印象又有點模糊,他不認識字,也不知道那上面刻的字是什麼意思,不過他知道,按照明月山寨里的規矩,凡是被帶回來的外族人,他們來時穿的衣服和物件都會被山寨收去,作為他們永久的賣身契。歸還他們原有的物件,就等於是給了他們自由。
“小少爺,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江浩把那長命鎖緊緊地攥在手裏,眼裏湧出兩行眼淚。
一旁的猛丘和紅菱交換了一下眼色,紅菱笑道:“左丘少爺真是好大的氣量,居然能把一個異族當成了兄弟。”
“那有什麼?左丘本來就是與眾不同,”猛丘臉上帶着笑,走上前道:“左丘,這可是件好事,既然這樣,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教江浩弓法了,將來他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對呀!我就是這麼想的,猛丘哥,到時候,你和江浩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左丘一臉得意,眼裏也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轉眼對江浩道:“江浩哥,從現在開始,你就不用偷偷摸摸地學射箭了。”
“嗯!這很好,等練完了射箭,我讓人宰一隻羊羔,好好慶賀一下,”說著,猛丘拿起一支羽箭,對江浩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把使用弓箭的內功傳授給你,你看到這支小小的羽箭了嗎?它的威力從外在來看,只是一支普通的箭矢,若是你掌握了內功,那它的威力可就不比尋常了,來,拿着這張弓......”
江浩也知道,明月山寨的弓法需要內力配合,但這不外傳的秘法他此前從未練習過,那些秘法典籍都有專人看管,左丘倒也偷偷教他一些,只是說得一知半解,他也沒聽明白,此時猛丘親自指點,自然要細心學習,正聽得入神,想也沒想,隨手就接過了猛丘遞給他的那張角弓,就見猛丘嘴上撇出一抹怪笑,猛然揮動拿箭的手臂,噗地一聲,那支羽箭便貫穿了左丘胸膛,鮮血從左丘嘴角流了出來。
“啊!”江浩驚得睜目結舌。
紅菱尖叫一聲,手指着江浩道:“你,你,瘦猴,你好大的膽,居然殺死了左丘少爺。”
此時,剛剛離開的兩名女僕也聞聲趕了過來,見到左丘倒在一灘鮮血之中,都嚇得面無血色,而江浩手裏正拿着猛丘遞給他的那張角弓。
猛丘一把抓住江浩的衣襟,怒目而視,道:“好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我弟弟對你那麼好,你居然殺死他,狗奴隸,我打死你。”說罷,連扇了江浩幾個耳光,打得江浩頭暈目眩。
“這不是我乾的,你們這是栽贓陷害!”江浩嚇得雙腿都軟了,險些就尿了褲子。左丘可是大寨主愛如瞳仁的兒子,害死了左丘,後果可想而知。
“我們親眼所見,你還敢狡辯?”紅菱恢復了常態,抿嘴笑道:“你們倆不是也瞧見了嗎?你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指着其中一個女僕道。
那女僕戰戰兢兢道:“我,我看到奴隸瘦猴想要逃跑,趁着只有他和左丘少爺兩人,就用弓箭射死了左丘少爺。”
另一個女僕也指着江浩道:“是他乾的,我也看到了,他早就想跑,只是沒有機會,趁着山寨里今天給神獸獻祭,疏於防範,他得便就殺了左丘少爺,想跑沒跑掉,被猛丘少爺抓住了,左丘少爺是我從小帶大的,他死得好慘啊......”說著竟泣不成聲了。
猛丘把江浩推倒在地,眯着眼笑道:“人贓俱獲,證人在此,你還想狡辯嗎?”
江浩目瞪口呆,平日裏老老實實的兩個女僕,撒謊臉都不紅,事到如今他也完全明白了,猛丘一直都看他弟弟為眼中釘肉中刺,這是借他之名除掉這根刺,他現在是百口莫辯,猛丘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背地裏他已經掌控了很大的勢力,手中能調用的至少有十萬大軍,莫說是兩個女僕,就連山寨里的另外幾名頭領都怕他怕得要死,再者,即便是到了大寨主面前,憑他一個奴隸的身份,就算說出真相也沒人會相信。
紅菱蓮步輕移,走到江浩面前,笑道:“怎麼?夢這麼快就破滅了嗎?看你剛才那副得意的樣子,還真是忘了自己是誰呢!你這弱小的人類,也只配當一個奴隸,竟然妄想和神族的後裔稱兄道弟,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配嗎?我早就說過,你們人類本來就是奴隸,你知道奴隸是什麼嗎?奴隸就是主人手裏的工具。這就是你的命運,認命吧!”
江浩這會兒也不怕了,橫豎也無非就是一死,他跳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猛丘道:“猛丘,你果然好手段,今天這事我認了,不過臨死之前,我想問你一件事,請你一定要告訴我。”
猛丘笑了笑,“你說!”
江浩望着遙遠的天空,嘆了一口氣道:“猛丘,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是從哪裏來的,我的父母是誰?也好讓我死得明白。”
紅菱撇嘴笑道:“你問的事,除了大祭司之外,恐怕沒人知道了,因為當初把你帶回來的那幾個族人都被處死了。”
江浩心頭一怔,眼前的女孩兒就是大祭司的女兒,連忙看着紅菱道:“紅菱,你知道?”
紅菱一笑道:“我當然知道,我不單知道你從哪裏來,我還知道你的身世,不過,我偏不告訴你。”
江浩氣得搖頭冷笑,圍着紅菱轉了一圈兒,道:“小賤人,你別得意,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你背地裏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我全都知道,猛丘比我聰明,我想他比我更了解你,所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就算我不找你報仇,你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你!”紅菱氣得杏眼圓睜,抽出腰間的匕首不由分說便刺向江浩,卻被猛丘一把抓住了手腕。
“好戲才剛剛開始,你一刀殺了他就不好玩了嗎。”猛丘撇嘴一笑,對紅菱使了個眼色,又上下打量了江浩半晌,抿嘴笑道:“你殺了我弟弟,我本來可以現在就宰了你,再到父王那裏說明情況,可是,那樣做就沒什麼意思了,不是嗎?那邊,一張弓,一支箭,”猛丘手指北面的群山,狡黠地一笑道:“去吧!我給你個機會,逃命去吧!”說完他解下身後的彎弓,搭上一支羽箭,對準了江浩的心口。
紅菱把下巴搭在猛丘肩頭上,笑盈盈道:“快跑啊,還愣着幹什麼?一定要藏好,一下就被我抓到,那就沒趣了,曾經有一個奴隸躲了一個時辰,希望你能超過他,躲得更久,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呦!”
江浩瞪大了眼睛,凝望着北面那連綿起伏的群山,那看似平靜的山林中潛藏着無數的毒蛇猛獸,一支箭,一張弓,恐怕他在山裏走不出十里。當然,猛丘是不會讓野獸把他吃掉的,在他還沒被猛獸吃掉之前,就會有山寨里的守衛帶着獵犬來圍堵他,那些獵犬兇狠狡猾,能輕而易舉地找到他,把他撕成碎片,江浩也知道,這不是給他逃生的機會,這只是貓捉老鼠的遊戲而已。
江浩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也只能做最後的一搏,於是他背好了弓,拿起一支羽箭,托着沉重的腳步朝山林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