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怪留學生

時值盛夏，正逢雨季。

洛聖都這座鋼鐵森林般的國際大都市，終日都瀰漫在層層疊疊的雨幕當中。天空陰雲密佈，看時間不過是中午，卻已經被黑暗所籠罩。

鄭玄披着雨衣，大步跑進了公寓樓道中，眼前一片漆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他一邊抖落身上的雨水，一邊把手擦乾淨，伸進懷裏打算摸出手機照明。

“別動！”

黑暗中，銀色的槍管突兀的伸了出來，頂在了鄭玄的後腦勺上。

“快把手伸出來！”

身後的煙嗓聲一連串的警告：“往前走，趴在牆上！”

“嘿，放輕鬆，我錢包在左邊的口袋裏，拿了錢就走人，OK？”鄭玄沒有嘗試回頭，亦步亦趨的往前走。

他希望身後的只是搶劫犯，但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煙嗓男嗤笑一聲，槍口用力地前頂了一下，貼近過來搜身的同時，順手摸出了鄭玄的錢包。

這時居然還有個人藏在黑暗裏，接過錢包翻找了一遍，笑出了聲：“只有五刀，看來你很熟悉這裏的規矩，先生。”

鄭玄租住的公寓樓位於黑人社區附近，這裏的規矩很多，比如晚上盡量別出門，聽到敲門聲，手裏最好要握着槍，出門在外，不論如何都要帶上五刀，以備不時之需。

“我只是個貧窮的學生，信用卡早就透支空了，兄弟，你們真不該來搶我的，不是每個亞洲人都有錢。”鄭玄說話的同時，略微偏了偏頭，用眼角餘光向後瞥了幾眼。

正巧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短暫的照亮了樓道。

兩個身着黑色便服的白人男子，年紀在三四十左右，拿槍指着自己腦袋的人有濃密的絡腮鬍，臉頰上還有一道十分顯眼的疤痕。

糟了！

鄭玄認出了絡腮鬍，這個男人可不是什麼搶劫犯，而是FIB的探員！

“好吧，貧窮的鄭先生，你已經到家門口了，告訴我鑰匙是不是這一把？”絡腮鬍的同伴從鄭玄口袋裏摸出了一串鑰匙。

雖然嘴上在詢問，但他已經挑出鑰匙將門打開了。

鄭玄深吸了口氣，抿着嘴唇提醒道：“據我所知，你們如果沒有搜查令，是不能私闖民宅吧？”

絡腮鬍將他推進了屋子，槍口依舊抵在他後腦勺上，十分的謹慎，“你也很懂我們的規矩，那你應該清楚，我們一旦出手就意味着什麼。”

他搭檔打開屋裏的燈，聳了聳肩：“搜查令，或者還有什麼別的東西，你不用擔心鄭先生，待會兒你都會看到它們的。”

關上房門后，兩個FIB探員明顯輕鬆了許多。

絡腮鬍押着鄭玄來到沙發前，示意他乖乖坐下。他的搭檔則輕車熟路的來到廚房，從冰箱裏翻出兩罐咖啡飲料。

自己開了一瓶，另一瓶丟給了絡腮鬍，同時朝面無表情的鄭玄埋怨道：“你們華國人的口味真是糟糕透了，這種東西也能叫咖啡？”

很明顯，這兩個人不是第一次來鄭玄家了。

不愧是藍星第一大流氓的打手，沒皮沒臉的傳統也讓人無話可說。

絡腮鬍讓同伴拿出手銬，見鄭玄一言不發，老實配合，他瞅了眼手錶，臉上疤痕顫抖了兩下，估摸着在笑：“趁還有時間，或許我們可以聊一聊？”

鄭玄依舊面無表情，沉默不語。

絡腮鬍的搭檔一屁股坐了過來，這個長相平凡無奇的中年白人笑起來倒是有幾分和善的味道，拍了拍鄭玄的肩膀：“不用太緊張，男孩，你可以慶幸我們或許是抓錯人了？”

“抓……錯人？或許？”絡腮鬍坐到了鄭玄的另一邊，饒有興趣的緊盯着鄭玄的臉：“既然我的搭檔替你提出了質疑，那麼就讓我看看，我們要抓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鄭玄依舊沒有給任何反應。

絡腮鬍從隨身攜帶的皮包里取出一疊文件，用他沙啞的煙嗓照本宣科的朗讀起來。

鄭玄，生於1994年5月2日，出生在華國西海市，於四年前來到大鷹國留學，期間因參與聚眾XX，私藏XX，超速，危險駕駛等違法行為受過處置。

不過這也只是再尋常不過的留學生經歷，大鷹國絕大多數的大學生，都有過雷同的遭遇，並不能說明鄭玄有什麼特殊之處。

“別急，別急，重點來了……”絡腮鬍不再看手上的資料，轉而緊盯着鄭玄的臉：“半個月前的某天晚上，你握着一把菜刀闖入了隔壁公寓，事後賠償了那對N……黑人情侶兩百刀。從那之後，你的行為舉止就變得非常非常的……怪異。”

他手上的資料記載着鄭玄半個月來所乾的一切怪異舉動：諸如大量採購生活必需品，莫名其妙租下了郊區的幾個空置倉庫，購買了一些槍支武器，甚至詳細到了鄭玄每天幾點起床，起床后先大號還是小號的問題。

聽到這裏，鄭玄終於綳不住臉了，嘴角狠狠抽搐了兩下，“我聽說你們大鷹國最注重個人私隱？”

絡腮鬍倒是面無表情，盯着鄭玄看了半晌，語氣平淡的說道：“或許，我是說或許，在我們眼裏，你是沒有任何私隱的。”

這時，他的同伴從卧室出來，戴着手套拿來了一台蘋果筆記本，插入了一根U盤，開機后桌面上多了一個小程序。

將其打開之後，能夠清晰地看見這台電腦曾經的瀏覽痕迹，探員從中挑選了幾條搜索信息，指給鄭玄看：

“洛聖都什麼地方人流量最大”

“洛聖都地下道結構設計圖”

“洛聖都附近有什麼軍事基地”

“洛聖都所有高樓位置”

“洛聖都所有醫院、學校、警局位置”

“洛聖都郊區農場，工廠位置。”

“……”

這些搜索訊息如果只是偶爾一兩條，倒也算不上什麼問題。但古怪的是，以上的搜索提問，以及更多相似的搜索問題，發佈的日期都在一兩天內。

再加上鄭玄在這半個月裏的古怪行徑，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FIB的探員會找上門來，鄭玄自己也是有所心理準備的。

他估計，自己應該是被當成了精神有問題的恐怖分子。

然而……

“鄭玄，我們有理由懷疑，你是個間諜。”絡腮鬍語出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