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我媽也喊我小姜

顧姜已經記不清他退學的那一天的大部分事情了，他只是清楚的記得，那一天的心情格外的苦澀，比喝苦咖啡還要苦。

而自從外婆走了后，他就再也沒有回過老家看看了，難免觸景傷心。

蔣志問他：“不打算回去上學了，你這孩子平時聰明的，怎麼在這種事情上這麼倔呢？”

顧姜沉默着，並沒有回答，其實他也不清楚他這麼做是對的還是錯的。

“我想你外婆也不希望你這樣做吧。”

顧姜抽了口煙道：“道理誰都會說，但如果外婆還在的話，我也不會在這裏坐着。”

可能是不經常抽煙，中間他連續被煙嗆的咳嗽了好幾聲。

這讓原本就白的臉在這煙霧繚繞的情況下，更顯的蒼白了，特別是少年那棕黑色的眼珠子，你如果湊近看，就像是兩顆晶瑩剔透的琉璃珠，真的很漂亮，只是卻毫無人情味，少了對生活的一種朝氣與嚮往。

“小孩子少抽點煙。”蔣志遞了一杯水給他。

“謝謝。”顧姜禮貌接過水杯。

這抽煙的毛病是自從他退學后，才染上的，只不過他很理性，剋制，不會上癮，其實他並不喜歡煙草的味道，只是大多時候無法疏解壓力的時候，也只有通過吸煙喝酒來緩解壓力。

看着少年明明才十幾歲的年齡，明明正該上高中的時候，卻早熟的比大人還要穩重，面對任何事情來，比他這個大人還要冷靜。

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這孩子的時候。

少年瘦瘦的，高高的，皮膚比很多女孩子都白，看着有點很好欺負的感覺，直到少年開口后，他才發現這孩子特別的有個人魅力。

“你好！我是顧姜。”他語氣懶散，目光卻很堅定的望着蔣志，那雙眼睛黑的似乎要把他的靈魂吸進去。

“你這個年輕人，怎麼會想着來我這個店裏工作的？”蔣志好奇問他。

顧姜想了想：“清閑。”

蔣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個倒是真的，一天到晚都挺清閑的。

他總覺得這孩子跟其他同齡的不太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也許是眼神吧，裏面空的很，什麼也沒有，彷彿沒了對世俗的期盼與慾望。

蔣志沒有孩子，所以對於顧姜，他作為一個在社會闖蕩多年的長輩還是挺心疼的。

“蔣伯只是想勸你，如果還想上學的話，就回去繼續上吧，但如果你一直不打算改變主意，我也會支持你的，畢竟你自己的路還是需要你自己走。”

顧姜頷首：“我明白，蔣伯。”

“對了，你當年找的那個女孩子，現在有她的消息嗎？”

蔣志是知道顧姜曾經有一個喜歡很多年的女孩子的這件事的。

顧姜眼皮一聳，手指捏了捏另一個手指，半晌，他才慢悠悠的回：“昨天我見着她了。”

還沒有等蔣志繼續說話，少年又緊接着道：“沒什麼，反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我跟她也從來沒有交集過。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表情是無所謂的，彷彿真的放下了這段埋藏已久的暗戀。

蔣志嘆氣：“你不去接觸人家，怎麼就知道不可能呢？你這副皮囊應該還是挺招女孩子喜歡吧？”

現在的女孩子無非就是喜歡那種臉上乾乾淨淨的，不長痘，又瘦又高，聲音還好聽的男孩。

這幾條顧姜都很符合要求。

顧姜沉默片刻，“她不太一樣。”

“哦？”蔣志來了興趣：“哪裏不一樣？”

顧姜：“說不上來，就是覺得跟所有人都不太一樣。”

直到現在他都說不清他當初喜歡對方的原因，挺神奇的，他仔細回憶了一下，才發現他幾乎沒有正面與姜臨接觸過，大部分都是他在偷偷觀察她。

他記得她不愛說話，但又挺會打架的，班裏不少人暗地裏崇拜她，喊她“姜哥”，其中男生女生都有。

學校成績也挺好的，如果繼續上，應該有很大的希望上重點大學的。

看昨天那樣子她似乎已經完全記不得他了，也是，他倆早在很久以前就只是個陌生人罷了。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那個女孩跟你一樣，遇到了困難，所以當初才會選擇退學的。”蔣志不太相信這孩子真的放下了，畢竟顧姜的性子是真的挺倔的，從很多小事上就能看得出來。

“想過，但我更不能打擾她，因為那個時候我也自顧不暇。”顧姜某種時候挺固執，但某種時候又將事情看的很透徹。

“換作你，你也只能這樣做。”他的語氣很平很直，因為他說的是實話。

兩個同樣處於低谷的人在互相去打攪是沒有意義的，更何況那個人還從來不知道有你這麼一個人。

不，可能是知道的，但從來不去在意罷了。

顧姜抬眼看了看天空，今天的天氣很好，太陽早早的就升起來了，暖陽照在身上、臉上很暖和，照的時間久了，都覺得臉都開始發紅髮燙了。

“買束花不？”

顧姜正要喝水的動作僵住，他剛想開口拒絕，對面的蔣志開了口：“小姑娘，多少錢一束？”

“十塊。”

“有點貴啊，便宜些。”

“十一塊。”

“噗——”顧姜口中的水還沒有捂熱就一下子噴了出來，他抬頭看去，卻在看清對方長相的時候，整張臉都僵硬住了。

姜臨反應很快的躲過了這突如其來的“水擊”。

在看清顧姜的模樣時，她有點疑惑：“是你？”

顧姜：“……”

他是不是該慶幸，她終於記得有他這麼個人了？

“小姜，你認識？”

“昨天認識的。”姜臨回復。

顧姜無語：“他是在喊我。”

姜臨極其平淡的“哦”了一聲。

“我媽也喊我小姜，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