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是顧傾城,也只是顧傾城
顧傾城從未想過,時隔十年後,她與顧玉瓊再次見面,竟是在莊嚴雅緻的總統府。
這一天,明明是風和日麗,可顧傾城的心裏,卻是淫雨霏霏。
有時候,上帝喜歡跟塵世凡人開玩笑,便是讓人無所遁形。
顧玉瓊抱着文件遠遠走來,步履不快不慢,卻是搖曳生姿。
她與顧傾城擦肩而過,奈何錯身瞬間,詫異的驚呼自背後響起。
“傾城!”
顧傾城頓住腳步,顧玉瓊走到她面前,完美的微笑優雅含蓄:“傾城,真的是你啊,我以為認錯人了呢?這裏是總統府,你怎麼在這裏?”
顧玉瓊一身黑色的政客西裝裹身,凹凸有致的身軀玲瓏曼妙,精緻的妝容襯得她越發溫婉雅緻。
顧傾城悄悄看了看自己,長發未經打理隨意披散在肩上,米色的風衣雖舒適,卻是顯得休閑過頭,倒是有幾分不修邊幅。
兩者對比,孰高孰低,自然顯而易見。
薄唇輕輕抿起,她雖心有感慨,卻不想與顧玉瓊有過多交集。
她14歲離開顧家,無論顧家高高在上,還是跌落到塵埃里,她不想與顧家有任何瓜葛。
她是顧傾城,也只是顧傾城。
斂去心頭的澀澀酸脹之感,顧傾城清澈的瞳孔里如星河璀璨,她的話語淡漠疏離:“有事。”
“你可以來找我,會省去很多麻煩。”顧玉瓊婉言輕語,她回望着顧傾城,眸光真誠,此般模樣倒像是親密無間的故人相見。
也許無人可窺探,她的眸光深處,隱隱流動着幾分慌亂,幾分冷然,幾分譏誚。
顧傾城十年杳無音信,十年後,她終是回來了。
“謝謝,不過我想並不需要。”顧傾城拒絕,她不相信顧玉瓊有如此好心。
浮華塵世里,大約有70億人口,她也許會相信任何一個人,但她絕不相信顧玉瓊和她的母親薛彩藍。
有些時候,隱藏在陽光背陰處的秘密,才是最真實最深刻的版畫。
現實太沉重,回憶太沉痛,她不想提及。
可若是提起,也許會有一場世紀大戰。
顧傾城突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她十年獨自在茫茫人海里行走,早已習慣了一個人。
清晨,她淡看花開花落;午後,漫步閑庭小路;黃昏,她細數雲捲雲舒。
顧家於她,充其量是些熟悉的陌生人吧!
她向來不與陌生人深交。
“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顧傾城微微頷首,淡漠疏離到了極致。
她不會對顧玉瓊說再見,因為她自始至終都不想再見顧家人。
“傾城!”顧玉瓊喊住她,“你離家十年,爸爸很想你。”
顧傾城有過一瞬間的恍惚。
爸爸啊……
原來,她也是有親人的。
可她獨自一人在塵世里生活了十年,她早已把自己當成了孤兒,卻突然有人告訴她,爸爸很想她。
顧傾城輕笑,多麼諷刺啊。
“我知道了。”
“你今晚回家嗎?我好讓傭人做些你愛吃的。”話語飽含溫情,儼然是一副好姐姐的模樣。
可顧玉瓊不知道,她這副模樣,在顧傾城看來,卻是虛偽到了極致。
她讓傭人做些自己愛吃的?
真是諷刺!
明明她才是顧家真正的小姐,經由顧玉瓊口中說出來,她倒像是客人,還是一位不討喜的客人。
顧玉瓊虛偽的嘴臉讓顧傾城覺得噁心,再也沒了交談的慾望,她冷聲道:“時間來不及了,我先走了。”
秋日午後的陽光帶着幾分微醺的醉人,她的背影在陽光中迷醉,幻化成詩,遺世獨立,卻是籠着幾分縹緲。
*
把文件交給秘書長白零后,顧玉瓊離開餐廳,與餐廳服務侍者擦肩而過。
“請等一下!”她喊住侍者。
侍者頓住腳步,微微頷首,微笑恰到好處:“顧秘書。”
“冒昧問一下,今天與閣下共進午餐的人,都有哪些?”顧玉瓊微笑,她的問題把握得恰到好處,既不會讓侍者感到為難無法開口,又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女人啊,算計到如斯地步,也算是絞盡腦汁了。
侍者微微猶豫了一番,深吸一口氣,終究開口:“閣下邀請了國防部長、教育部長、國防大學校長以及冷司令共進午餐。”
頓了一秒鐘,侍者繼續道:“不過用餐至一半,國防大學的一位教授突然到來。”
“國防大學的教授?”顧玉瓊不解。
閣下怎會無緣無故邀請一位教授用餐?
“對!就是顧傾城!”侍者點頭,話語中隱含着幾分不屑,“在用餐期間,那位顧教授居然說她吃過死老鼠,簡直粗俗不堪,她的話語未曾結束,閣下等人瞬間變了臉色。她卻好似不會察言觀色一般,逕自說得起勁,那場景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
話語隱含幾分怨懟,字字句句里儘是對顧傾城的不滿。
顧玉瓊臉色變了變,笑容卻是依舊溫婉:“謝謝,我知道了。”
兩人點頭示意,各自離開。
擦肩的瞬間,顧玉瓊的笑容瞬間斂了下去。
顧傾城剛才總統府離開,難道閣下邀請的那位教授,是顧傾城?
可是,顧傾城又何德何能,讓閣下紆尊邀請她共進午餐?
顧玉瓊暗自譏諷:顧傾城,我真是小看你了。
下午,莊嚴的總統辦公室里。
顧玉瓊把文件遞給南黎辰簽字后,並未直接離開,而是躊躇不已。
南黎辰抬頭,銳利的視線彷彿能窺探一切,他的聲音冷漠不已,“還有事?”
顧玉瓊小心的開口,“閣下,我無意聽說,今天您邀請國防大學的一位教授共進午餐,中午的時候,我在總統府遇到了傾城,冒昧問一下,那位教授是傾城嗎?”
南黎辰放下手中的鋼筆,聲音冷成冰,“顧秘書,在總統府工作這麼久了,難道不知道規矩嗎?”
臉色閃過些許難堪,顧玉瓊微笑道,“閣下,很抱歉。我只是想知道傾城的消息而已。傾城離家十年,自此杳無音信,父親擔憂不已,好不容易得到了她的消息,我只是關心她而已。”
“下不為例。”南黎辰重新審閱文件,“出去!”
“閣下,打擾了。”顧玉瓊微微頷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