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賣早點的老母親

秦城軍事監獄，厚重的電閘門緩緩的打開，一個剃着板寸頭的青年男子，手中提着旅行包從監獄的大門慢慢的走出。

監獄門口處，一輛火紅色的法拉利敞篷超跑霸道的停在路中央，一身紅裙的長發墨鏡女孩看到從監獄大門口出來的男子，慢慢的摘下了自己的墨鏡，露出了臉上的微笑，朝着男子迎了上去。

“大哥！”美女給江浩來了一個熱情的擁抱。

坐班兩年的江浩沒想到今天自己出獄的日子來接的人會是女孩。

“小雨，你怎麼來了？他們呢？”

江浩所說的他們，是他曾經的五位戰友，他們隸屬於西部戰區直屬特戰小隊狼牙大隊，特種作戰部隊，人數在精不在多，六人一隊最為佳。

江浩是大隊長，因為兩年前的一次任務失敗，江浩在行動中出現了嚴重的違反紀律行為，回國后受審完畢便被關進監獄，今天服刑完畢，正式出獄，不過卻不能再回部隊了，本以為今天自己出獄，他的隊友們會來接他，沒想到來的居然是小雨。

“哥，火哥他們有任務，已經出國了，他們叫我跟你道個歉，不能親自迎接你出獄。”

江浩點了點頭，任務在身，不來接他也沒什麼。

江浩把包扔進了法拉利車裏，對小雨喊道：“送我去火車站！”

“火車站？你不跟我回家嗎？”小雨詫異的問道。

“我當然要回家，我要回我自己的家！”江浩大聲說道。

“那個我七年都沒有回過的家！”江浩內心又補了一句。

......

凌晨五點，南華市老火車站門口，已近天明的老火車站出站口人頭攢動，剛剛從火車上下來的旅客們擁擠在出站口處。

出站口站滿了拿個各種牌子的拉客的人。

“住店啦住店啦，二十四小時熱水的旅館，只要四十了，四十四十，先生，住不住店？”

“A縣B縣有沒有去的，三十一位了，你們幾個，去不去B縣,三十就夠了，人滿就走，我正規出租車的！”

望着門口熙熙攘攘的人群，江浩忽然覺得一陣的熟悉，當初離家的時候，也是這麼一番場景，火車站人頭攢動，老爸老媽在進站口看着自己身着一身嶄新的軍裝上了列車，而今，七年的時間過去了，自己卻空無長物，成為了一個刑滿釋放的犯人。

江浩嘆了口氣，提起自己的旅行包，拒絕了的哥們拉客的好意，自顧自的走路步行回家。

江浩的家離火車站步行只有十五分鐘的距離，江浩沒有打算打車回家，他打算一路步行，看看家鄉的變化。

七年時間，家鄉的變化非常的大，老火車站門口樹立的那口仿倫敦大笨鐘早就已經銹跡斑駁，時針分針也早就已經停止了轉動。

火車站門口三四個推着三輪車的老人和婦女正在那擺弄剛剛做出來的早餐，開始做起了生意。

曾經輝煌的幾個網吧此時也早就已經破敗了，只剩下了一家老友網吧的招牌燈還亮着，但是招牌上各種時光帶來的痕迹卻還殘留在上面。

七年時間，城市變化太大了，老火車站早已沒有往日的繁榮，在當今高鐵的強勢下，老火車站這個只能停靠各種特快和綠皮車的老站，只能在社會前進的背景下苟延殘喘而已。

馬路邊上，停着一輛白色的保時捷轎車，保時捷的門敞開着，一個女子把頭伸出了車外，突然之間，嘴巴張開，吐了一嘴的污穢，正好吐在了路過的江浩腳上。

江浩頓時感覺噁心極了，再看那吐自己的人，一個妙齡少女，穿着一身工作裝，可是滿嘴吐出來的都是酒氣，車子就停在這路邊。

少女雖然喝吐了，但是意識還有，看到自己吐在了江浩的腳上，馬上下車，拿出紙巾幫江浩擦鞋子，一邊擦一邊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浩看着女孩都這樣了，剛要怪罪她的話也說不出口，彎腰扶起了女孩，說道：“沒事，我自己來吧，這麼晚了，別自己開車了，找個代駕吧！”

江浩把女孩扶回了車內，自己從口袋裏掏出了紙巾擦了擦，就轉身走了。

女孩經過這麼一吐，醉意就去了大半，再過幾分鐘，酒也醒了大半，再抬頭找江浩，哪裏還有人影，可是地上的一個錢包卻一引起了她的注意，撿起錢包打開一看，裏面有千把塊錢和一些卡片，女孩拿出裏面的身份證，看到一張清秀的臉龐。

“江浩。”

走了五分鐘，拐彎來到了另一條路，此時街上已經開始有點人，天光微微亮了一些，幾個老人正在街上跑步，還有推着早餐車的人正在拚命的瞪三輪。

突然，瞪三輪的人似乎上不去了前面的那個小坡，三輪車開始倒退，老太太驚訝的喊了幾聲。

江浩一見，立刻丟下了手中的旅行包，幾個箭步衝到了三輪車後面，一把攔住往後退的三輪。

“老人家，你握着方向，我幫你推上去。”

老太太感覺到了車身被穩住，一股強大的推力讓自己吃力的雙腳頓時解放了，他趕忙扶住方向，然後輕鬆的將車踩上了坡。

待車停穩，老太太從車頭探出腦袋準備道謝，當老人看到車棚後面的人時，頓時呆住了。

“兒子！”

江浩也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看，眼淚瞬間就濕潤了眼眶！

“媽！”

江浩怎麼也沒想到，年近六十的母親居然開始了賣早點，更加沒想到的是，父母親當年在自己入伍后便下崗了。

沒了生計的一家人只能靠着母親每天早上起早做點饅頭包子賺點錢度日。

江浩一手拿着熱乎乎的包子，眼中的眼淚卻滴落在了包子餡上，再一口吃進去，包子的餡，又甜，又咸。

“爸呢？”

“唉，你爸的病越來越嚴重了，醫生現在每天都開着葯給她吃，可是血壓卻依然還是高的，肺氣腫也還很嚴重，還有點腦梗，這病沒法治，只能自己吃藥保養，醫生讓咱們去買什麼西洋參天麻吃，可是我去店裏問了下，西洋參要八百一斤呢，咱們家沒錢，吃不起啊，唉！”

母親有一肚子的心裏話無處可說也無人可訴說，如今突然看到兒子回來，瞬間覺得家裏有了支柱，心裏有底。

養兒防老，防的可不就是今天么！

江浩聽完后眼淚更是沒有停，但是他沒有哭，自己的軍武生涯早已沒了希望，現在他只想好好在家侍奉雙親。

江浩一邊幫母親賣早點，一邊跟母親聊家常，這一聊才知道，現在的南華市，早就不是以前的南華了，現在的南華天翻地覆，市政府和區政府都蓋了新的辦公大樓，氣派又好看，新的高鐵站也早就竣工通車了，現在很多人都不坐綠皮車，都去坐高鐵了。

而且城區也多了好幾十萬人，房子的價格也從七年前的兩千多塊一平方炒到一萬多了。

江浩聽后唏噓不已，南華市在江南省也只能算是三線城市，這房價卻飆升到了萬元以上，而且據母親所講，這一萬隻是起步價，很多好的樓盤和別墅都已經賣到快兩萬了。

“媽，您放心，以後我再也不讓您和爸吃苦了，我給您二老養老送終！”

媽媽聽到兒子孝順的話語，眼淚也是嘩啦啦的流。

“哎，我知道兒子你孝順，不過沒關係，媽媽我身體還行，每天賣個早點也能掙個七八十的，你爸也在恆遠集團下面的分公司當保安，一個月兩千塊哩，我和你爸打算好了，我們還能再干五年，這五年我們給你存點錢，給你在新區買個房子，讓你結婚，你早點結婚，我們兩老就可以早點退休幫你帶孩子。”

江浩聽到這眼淚又開始濕潤眼睛了，母親今年都五十八了，父親也六十了，他們結婚晚，生自己的時候年紀也不小了，自己今年二十六的壯小伙，父母卻還在想着怎麼給自己存錢買房。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媽，以後不用您二老這麼操勞了，兒子長大了，我在部隊學了一身的本事，肯定能在社會上立足的，我會讓您二老過上好日子的。”

母親笑眯眯的拍了拍兒子的手，眼中儘是開心和滿足。

兩年前，她收到了部隊發來的一封信件，兒子在部隊犯紀律了，被抓進去了，做父母的心裏很清楚，可是今天她並沒有問自己兒子，也不會去問，兒子從小到大沒讓他們兩老人操心過，他們相信自己的兒子。

天色漸漸明朗，夏天的早晨來得早，五點半天光就已經大亮了，此時很多早起的人開始出門，不一會江浩就幫母親賣出了不少包子，一小會的功夫收了三十多塊錢。

江浩一邊賣一邊跟媽媽聊天，才知道母親每天早上兩點就起來做事了，每天五點推車出門，母親說，每天最難走的一段路就是這個小坡，前幾年身體好，自己能蹬上來，這幾年身體老了，氣力不夠，經常上不來，很多時候都是早上晨跑的人幫忙推的。

江浩嘆了口氣，心裏更加不是滋味了。

忙到七點多，早餐就賣的只剩下不到兩成了，此時也收了兩百多塊的現金了。

母親笑的合不攏嘴，說道：“兒子，平常我一天都是只賣一百多塊的，去掉成本能賺個七八十，今天你一回來媽媽就賣了兩百多了！”

江浩看得出來母親累了，因為她做的早餐量並不多，多了一是賣不掉，二是母親也蹬不動車，因為太重了。

就這麼一車的包子饅頭，全部賣光也就不到兩百塊，一天能掙個一百多就很高利潤了。

江浩不忍心打擾母親的好心情，默默的開始收拾東西。

此時，母親的電話響了。

“啥？老江被人打了？住院了？哪個醫院？行，我這就過去！”

“兒子，你爸爸在班上被人打了，現在在縣醫院搶救呢！”

“什麼？媽，走，上車，我載您過去！”

江浩沒想到第一天回家就遇上父親被打，馬上騎上三輪載着母親往醫院趕去。

縣醫院就是現在的二醫院，以前叫縣醫院，現在改成為南華市第二人民醫院，老一輩的人都管叫縣醫院。

在急診科，江浩和母親看到了臉上流着血的父親躺在病床上，幾個醫生正在給父親處理傷口。

十幾分鐘后，醫生完成了搶救，對江浩和母親說道：“問題不大，只是鼻樑被打的有些厲害，造成了鼻子出血，不過現在已經止住了，老人有點輕微的老震蕩，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唉，對老人也下這麼重的手，真是太可惡了！”醫生又補了一句。

此時警察也來了，因為老爺子還處於頭暈狀態，問不到什麼情況，就馬上又走了。

江浩雙拳緊握，內心的怒火在中燒，他向母親問了父親工作的地方后，在醫院門口想打出租車，可是一摸口袋才發現，錢包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無奈，只好調頭回去問母親拿了兩百塊錢，這才在醫院門口攔了輛車.

一上車就對司機喊道：“師傅，去世新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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