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取西川

劉憶秦在墨家學習時，墨言見他武功雖然無所寸進，但看待事物的眼光卻不同了，倒也十分佩服。劉備傳授的雙股劍法雖然精妙絕倫，但劉憶秦只是死記硬背住了口訣招式，並未認真參研。

他探聽到了一個消息，在徵得祖父允許后，將此信息告訴了他。劉憶秦手中的筆摔下，大大的墨汁印子散在了紙上。

劉憶秦想起劉備多年佔着荊州不還，有了三四分相信，問道：“當真如此？！”墨言道：“真實與否我也不知道，但法正確實去過令伯父那裏，和他們商量了很久。”劉憶秦問道：“這消息有多久了？”墨言道：“大概一月之前。”

劉憶秦喃喃道：“一月前……一月……”想起諸葛亮的才能，他不禁惋惜遺憾，卻又有着隱隱的恐懼，道：“以諸葛孔明之才，怕是來不及阻擋了。”墨言道：“不光有卧龍先生，還有鳳雛先生，龐統，也已經成為令伯父的人。鳳雛、卧龍都是天下少有的大才，令伯能有這本事，也是令人敬佩啊。”

劉憶秦知道墨言一向不怎麼作偽，他語氣真摯，傾佩敬仰之意溢於言表，劉憶秦作為子侄，也有些驕傲。但想起二哥這樣一個聰明人被騙，知道真相後會是怎樣的怒氣和心情，他都想得到，不禁有些可憐二哥。再想想周瑜出師未捷，臨終前那般地想要攻下西川，又對劉備有些生氣。

他考慮了一下，反正已經一個月了，以孔明之才，即使周瑜復生也不能阻止其策略，高手相爭晚了一個月就是生死之距，他此時告訴孫權，即能證實自己對孫家沒有二心，也能證明魯肅聯絡墨家的方案是正確的，至於孫權會不會遷怒到他，他也沒那麼在意了。

孫權聽說劉憶秦單獨請見，十分好奇。他這位義弟從來對他有話直說，在認了劉備做伯父后和他有了些隔閡，說話變得小心很多，但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私下找他，他想，此事定然不簡單。即使一向鎮定自若，心下也開始好奇、緊張。

劉憶秦進書房后，行禮如儀，拜了下去。

孫權心中有些慌亂、懷疑和難過，他，他要去劉備那裏了么？

“五弟這是作甚？你我兄弟二十年，不必如此多禮。”孫權沒有扶他起身，語氣有些冰冷。劉憶秦抬頭，看着孫權，心裏並不難受，反而有些同情，嘆了口氣道：“主公，墨家來消息了。說，說我伯父已經在法正、龐統的勸說下，留諸葛先生、關將軍等人守荊州，準備自將數萬步卒入蜀，與益州牧劉璋會於涪。接下來……這麼大塊肥肉，伯父焉能不吃？”

孫權聽到他說“墨家來消息了”，心頭一寬，臉上浮現笑容；聽到後面的話，感到渾身一冷。他知道劉憶秦雖然聰明，但是對他不會說謊，而且此事要捏造也沒那個膽子捏造，手指漸漸發冷。

劉憶秦一直跪着不起身，知道孫權沒有為難他，而是他自己也看不到他。半晌，孫權才命他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孩子，你先出去吧，去請你老師來一趟，再告訴眾臣，今日不用議事，請張老大人、呂蒙將軍留下。”劉憶秦見兄長臉色慘白，不忍看下去，便躬身領命離開。

感受到膝蓋的疼痛，他沒有多少委屈，孫權此時的屈辱、難過、憤恨和不甘，又豈是他那一點點疼痛能比擬的呢？

果然，走出去三四步，就聽見清脆的聲響。他搖搖頭，孫權生活簡樸，一些用具都是用壞了才丟，或者做成別的製品使用，這一次把那麼好的茶杯摔了，也是好事，至少撒氣了呢。

去議事廳傳達完消息，眾人都十分吃驚，不知道發生什麼。可要想從劉憶秦的嘴巴里翹出些什麼來，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眾人告別後，只有孫朗走上前問劉憶秦發生了什麼，為何他離開主公房間之後主公就發怒？

劉憶秦掃了他一眼，道：“主公不小心跌了個茶杯，怎地變成發怒了？”孫朗碰了個釘子，不滿地撇嘴道：“從你嘴裏果然問不出什麼！”

劉憶秦此時心煩意亂，也懶得理他，道：“四哥如此說，那就如此吧。”周循見此情形，走上前去拉他的手道：“小表舅，走吧。”劉憶秦點點頭，道：“四哥，我們走了。”

孫朗想起周瑜對自己的照顧，此時縱有萬般歉意和思念也無濟於事，看到周循和周瑜極為相似的外貌，內心凄然，也不想和劉憶秦鬥嘴，便離開了。二人見孫朗改了性子，都有些驚訝。

“你早猜到了？”劉憶秦如若不是坐着馬車，差點能跳起來：“猜到了怎地不提早告訴主公？你不知道，我今日看到主公這等氣餒的神色，我都有些難過。”周循道：“你也鎮定些。我的確是早有預料，可是我能如何？沒有證據沒有探報，光憑猜想？我不是我父親。”

劉憶秦驟起眉頭看着他，道：“其實，二哥很重視你，重視周家，而且我聽說他還特地去選教習師傅，想要好好培養周胤姐弟。”

周循過去自信爽朗的面色中多了一絲擔憂，道：“我父親過世，一定會給主公打擊，不只是難過，更多的是長成。他信任令師，可我看的出來，他現在開始相信自己，而不是靠着別人。如果我告訴他，無憑無據，他會懷疑我藉著父親的庇蔭自大。即使他相信我，也會覺得我會和魯叔叔爭大都督的位置，我可不想做大都督，累得早死。”

劉憶秦想想他的擔心不無道理，也只是無奈，周瑜過世了，什麼都變了。不過想起在家中等候的嬌妻，他心頭一暖，她，從小到大，是不會變的。他願意為了她，推開所有想接近他的花花草草，只留她一人在身邊，子孫環繞，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