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斷念
“你想幹什麼?”碧紫盯着憐兒手中寒芒畢露的匕首,眼神冷了下來,“你想殺我?”
憐兒搖了搖頭,眸中閃爍過喋血的光芒,說道:”不……不是我想殺你……是你不知廉恥,該死!”
別看憐兒只是一個弱女子,但是她的靈力境界已經達到了靈引境界,可是她與碧紫相比又顯得極其笑話。
“去死,良玡,是屬於我的!”憐兒揮起匕道,身體向前一傾,沖碧紫刺去。
“良玡怎麼會看上你這麼惡毒的女人,而且我跟你說過,我與良玡已經沒有了瓜葛!”碧紫手掌浮起仙力,身體向一動,瞬間用玉手扣住憐兒的手腕,往下一折,讓匕首落得在地上,然後輕輕一掌將憐兒給轟開,使她跌坐在地上。
“你白白長了這張臉。”碧紫走到憐兒冷聲的說道。
“你……。”憐兒咬牙切齒,她憎恨又憤怒看着碧紫,她沒有想到碧紫的修為竟然這麼高,為什麼她處處比自己強?而且她還搶走了良玡!
“你這個狐狸精,我偏要殺了,划爛你的臉!”憐兒暴怒的嘶喊着,同時,身體一躍,一掌朝碧紫劈來。
“你再這樣,休怪我手下無情。”碧紫對付憐兒,就像是對付三歲小孩那般簡單,運起點點仙力,便又將憐兒給轟開,但沒有對她造成太大的傷害。
“滾開!”門外衝進一道殘影,速度比碧紫還要快,一掌擊在碧紫的胸膛上,直接將碧紫給轟中給幾步,碧紫胸口頓時一痛,口中一甜,差點從嘴中噴出一股鮮血。
這股力量、這種速度、這樣的聲音,唯有自己痴迷如毒的良玡!是日思夜想,捧若心頭的罌粟!可是又是虛幻的水中月!!
良玡把憐兒抱進懷裏,探查她自己身體上的傷勢,並不是很重,甚至連傷都談不上,只是氣息稍微有些紊亂,但是良玡眉目間充滿了關心與自責:“憐兒,沒事吧……都怪我。”
“良玡……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呢。”憐兒看見良玡頓時淚聲俱下,楚楚可憐。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不要你。”良玡撫摸着憐兒的秀髮,一雙寒目卻抬起直盯碧紫,“碧紫,你到底想幹什麼?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憐兒,她是我的逆鱗,誰動她,我就殺誰,你也不例外。”
“殺我?”碧紫慘白一笑,原來自己在良玡的心目中的地位之低,“原來我在你心目中真的如此不堪,我一次次告訴自己,這是謊言,這不是你內心的真實想法,可是現在我真的絕望了。”
“絕望完了,你就滾吧,有多遠就滾多遠,”良玡冷聲說道,余怒未消,“不然就憑傷你憐兒一事,我就想要了你的命。”
碧紫一聽內心的委屈,無助,和悲愴化作洪水從內心傾潮噴出,帶着哭腔歇斯底里的朝良玡吼道:“你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嗎?你難道是以為我要傷她!”
良玡說道:“難道不是嗎?碧紫你可是有着大圓滿境界。”
“罷了。”碧紫帶着淚滴慘絕一笑,她覺得自己的解釋是多餘的。
良玡看到了碧紫這麼傷心,心中不由動了惻隱之心,聲音輕了幾分:“我不想與你爭辯,你還是趕快離開金龍國,最好永遠不要再來金龍國。”
良無玡說完便抱着憐兒離開了,走的時候,憐兒露出了邪猖的笑容,讓人看了都感覺到不寒而慄。
碧紫見到良玡抱着憐兒離開,無比沮喪而又冷落的趴了桌子。“嗚嗚”埋頭的哭了起來,沒過一會兒桌上就濕漉了淚水。
這淌在桌子上的淚水,證明着她卑微的愛像冰山上的雪蓮被人一次次踩在腳下,任其凋零破碎。
終於,心中之愛被傷得千瘡萬孔,只能獨自舔着傷口,用心中之念,告訴自己,愛什麼的都化作塵煙消散吧!
碧紫抬起頭,強顏歡笑,努力的告訴自己,自己沒有傷得那麼深,你哭的還不夠多麼?要知道你可是乾坤劍宗宗主!自己沒有那麼脆弱。
碧紫端起酒杯,哭着對自己說:“讓一切都化作塵煙吧。”
幾滴淚水滴落杯里,碧紫仰頭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爽快而又決絕,好像這杯酒代表着絕決的過去。
酸甜苦辣的滋味在心腸里的回暢,碧紫閉上雙眼,這次喝的天地四季似乎還有別的味道夾雜在裏面,除了酸甜苦辣,還有那種說出的味道在裏面,似喜似悲,似火似水;如陰雨之天讓充滿人難受,如陽光明媚讓人充滿歡愉。
碧紫沉浸在這種如夢似幻的味道,逐漸忘記了哭泣,忘記了七情六慾,忘了悲傷與痛苦……
所有發生的一切如泡沫里的幻影浮現在碧紫的面前,她用手指輕輕的一碰,這泡沫就“啵”的一聲,炸來滅掉了。
過去的一切,如幻影一般破碎了,碧紫又喜又悲。
黑暗裏,傳來最溫暖,最動人的聲音:“我的孩子,我從未將你遺棄……你的父親,還有我在冥冥之中守護着你……我的孩子,碧紫,從現在開始接受真正的畢方血脈吧。”
聲音溫暖的出現,又溫暖的離去,留下無法被磨滅的羨愛。
繾綣在闃然之中流淌,碧紫徜徉在夢幻的海洋里無法自拔。
味道隨時間而消淡……碧紫睜開雙眼,眼裏再看不到痛苦,她的氣質顯得雍容而清雅,而她的額間多了一朵妖媚的紅蓮印記,那樣清貴,那樣不可思議……
“畢方氏族……母親,父親,原來你們一直沒有拋棄我。”碧紫的嘴角揚起了幸福而又顯得有些苦澀的笑容。
碧紫站起身,走出房間,然後站在護欄前,看着被黃昏所覆蓋的金色皇城,黃昏下的巨獸,它將碧紫吞噬,又仁慈的給予了她渴望的東西。
碧紫落寞的低下眼帘,如訴般輕念:”過去了,真的過去了,良玡。”
碧紫在護欄前站了片刻,最終嘆息一聲,凌空飛起,前往乾坤劍宗。
良玡將憐兒抱回了太子殿,將她放在了床上,憐兒本多什麼多大的傷,經過良玡片刻的治癒,身體便如愈好如初了。
憐兒含情脈脈的看着玡,原來玡一直直在乎自己的吧,那個臭狐狸精再也不能破他們之間的感情了。
面對憐兒的深情,良玡則顯得有些漠然,他站起身來,目無表情的說道:“你好生休息吧,這一世我只愛你一人,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這是我欠你的,也是我的承諾。”
“至死不渝。”良玡摸了摸憐兒的俏似玉的臉,有點冰涼。
良玡說完,轉身便要離開,這時,憐兒卻一把抓住良玡的手:“玡,留下來陪我一會兒好嗎?你知道碧紫那個賤女人傷我傷得有多深嗎?”
良玡背對憐兒,嘆了一口氣:“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是誰要害誰嗎?憐兒,是我害了你。”良玡的語氣里沒有憤怒與其它的情緒,只有自責。
良玡掙脫掉憐兒的縴手,徑直朝門外走去。如果當時沒把憐兒帶回皇宮的話,憐兒不會變成今日這般樣子,讓良玡痛苦、讓碧紫痛苦、讓憐兒痛苦、可是憐兒是北冥蝶的轉世,否則豈有這麼多的無奈?
“玡,我都是為了你,不讓她搶走你。”憐兒望着良玡的背影,大聲哭喊。
朗朗青山,一片碧雲。良玡單手執劍,立於峰頂。
清風徐徐,仙鶴輕鳴。一位俠士掠影而來,面朝良玡。
此人並不是陌人,而是有着同袍之義的虎城,闊別數年,他的樣子大抵沒有發生什麼變化,唯獨他的氣宇變得像山川大海,星辰寰宇般深不可測。
兄弟相逢,久道親談。但這兩人見面,無人發聲,如對惡敵。
沉默良久。
虎城問道:“你是魔還是神?”
“我殺人千萬,蒼生亦如白狗。”良玡語如白起,字字冷血。
良玡,終是變了。
虎城說道:“行俠仗義,為民除害,不過是一紙空談?“
良玡突然大笑:“只有你才會當真,我是邪魔,我殺了該殺的人,我殺了不該殺的人,我就是邪魔!”
“劍如人心,心如劍道,一執一念,方可登峰造極,”虎城從後背拔出自己的巨劍,劍指良玡,“邪魔之道,以劍為證。”
肅殺之氣瀰漫,風聲也漸起,吹起兩人的青發。
“你會死……。”良玡凝出一把透亮黑劍,劍薄如蟬翼,仿可吹毛斷髮,“此劍名為修羅域主,憎者,悲者,孤者,才能握住它的劍柄,你的劍又作何名?”
殺氣毫無顧忌的肆漫,連仙鶴都要唳叫逃離。
“沒有名字,你也可以叫它虎城。“虎城握緊巨劍,銅鈴般大的眼睛變得愈發堅定,儘管狂風肆虐,但眼皮不曾眨過一下。
已不用再說話,互相的道都折射在劍中。
人動、劍動、風起、劍之極者,一出手便是巔峰,一劍一招之下,似乎連空氣都能切成兩半,都是掀天揭地的劍氣!
“天地無極,青陽劍上尊!”虎城的巨劍覆上了一層青色的光芒,一劍斬出就帶起虎嘯龍吟之聲,如同龍虎現世朝良玡擊出了巨大的利爪。
狂風襲來,威能狂撲而至,山峰上的樹林倒成一片,唯有良玡巍峨不動,劍峰豎起,雙目亮起黑芒,念出邪語:“祭蒼生,狂血咒,不動明王!”
“咔擦!”天空恐懼,覆起一片烏雲。
良玡的修良域主浮出黑夜般魔氣,爆發噬骨般的氣壓朝虎城狂涌而至,勢要壓它一頭!
傾刻,雙劍劈擊,搖山震林,草木飛濺,引起了天地黯然變色,似要塌裂!
大能的極致的劍道之力,已有毀天滅地的威能。劍道者要想分出勝負,那就得看看誰的劍能讓天地崩裂得開些!
於是,他們劍光縱橫,迭戰不休,雙方的劍勢愈發猛烈,迸發著自己極致的劍道之力!
十招之後,雙方被各自的劍氣震開,衝擊出來的氣流,差把一片雲都給衝散而去,周圍的景象已是一片滿目蒼痍。
風,慢了下來,葉,從天空散落下來;劍者凝望對方的眼,都能看到到對方的愈發濃烈的“道”。
“闊別數年,你有今日之劍意,讓我驚訝萬然,但,生死有命,我命不由天,今日,你我必要分出勝負。“良玡重新將劍抬了起來,劍指虎城,沒有一絲猶豫。
所謂正邪不兩立,今日之局面,早在幾百年前就已註定。
“劍者,俠者,俠者存於血脈,五臟六腑、誓言,”虎城也將巨劍抬了起來,直指良玡,透着堅決,“一招定勝負。”
“呵呵,好!”良玡突然笑了。
虎城也笑了,他明白過往雲煙,淪為浮影。
極劍者的一招,會是怎樣的一招?天崩地裂,巔倒乾坤;還是破裂十里山河,哀鴻遍野?
極劍者的劍,是大道至簡的劍,它的極致招式亦是蘊含“道”的真理。
眨眼,睜眼。呼吸、吐氣。劍已變化千萬種,可時間才過了一秒,日晷才晃了一下。
虎城看着插進胸口的劍,露出了苦笑:“我敗了。”
“我也敗了,”良玡直盯着他的眼,身上的魔氣氤氳的升騰,“你讓了我一劍,你不是虎城。”
鮮血流淌,染紅天空,嗚呼,此景悲哉之至。虎城突然豪爽大笑:“我是你兄弟!”
“我滿手滿血,性子惡灼,我竟還有兄弟,還有親人,還有朋友?”良玡變得癲狂。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是人是魔,你自己說了算……你還沒有明白嗎?良玡。”
“我……。”
“朗朗乾坤,蒼雲白狗,這都是桑榆暮影罷了,太陽落下,又是一番新的景象。”
虎城咽下最後一口氣,良玡用手扶住了他的屍體,看着他手裏那把緊握的巨劍,亦是他所堅守的道。
良玡用一天時間的趕回青霞峰,開始籌備神魔之戰。
乾坤劍宗應該不會參加此次神魔之戰,碧紫可是被自己傷透了心,這樣也好,她自己也就安全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天威神域作威作福,違背正道的初衷,也該到了毀滅的時刻了。
一股暗流在神州大地上涌動。天威神域召集所有正道門派,集結在高脊山脈之東;幽冥海召集所有邪道門派,集結在高脊山脈之南。
這次大戰的人數加起來比三百年前的誅魔之戰還要多,至少有數萬人。
除了當年的逐鹿之戰,這次邪正對決曠古絕今,是決定以後神州大地,以何道為主宰的驚世之戰!
神州大地人心鵲動,如黑中夜鴉不安的鳴叫,只能睜着惶恐的雙眼,看着越要臨近的黑白交響的邪正之戰。
大地紛紜,黑白爭輝。
……
高脊草原,和風徐徐,一望無垠,卻無聲的浸透着暴風雨之前的寧靜,一股戰爭的硝煙,瀰漫在高脊高原。
極目望去,高脊之東,駐紮着一片白茫茫的人群,就像聚巢的螞蟻那般密集,至少有三四萬人,他們的集體散發出來的威嚴氣勢,感覺都可以把天給震踏下來。
天威少昊神帝身穿黃金戰甲,手握黃金寶劍,站在大軍的最前端,凝目的看着眼前的空曠風景。
他的身邊,則站着幾位天威神域各殿殿主,隨從天威少昊左右。
天威少昊神帝乃天地間的最強者,他無形的散發威嚴之氣,能讓所有人對他低下頭顱,他開口說道:“小小魔道,聯合青霞峰就想悍動我天威神域之地位,簡直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