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心易變
商無塵在十三四歲時，是否比得上華雨薇？
乘青遙不知道，
商無塵十八歲時，才收他為弟子，他對商無塵的過往並不完全了解。
總之，華雨薇的確是天才中的天才。
除了商無塵，他想不到還有誰能比。
華雨薇劍罡一出，撕裂空氣，狠狠斬殺，劈到乘青遙當頭。
五色光華升起，五華氣盾集中到頭頂，接住華雨薇這一擊。
同時，乘青遙腳下踏出，縱劍擊殺。
“瞬殺！”
凝成八十一顆真氣液滴之後，乘青遙的真氣強度再度提升，又是何止十倍？
此刻這一劍，他傾注了全部修為，八十一顆真氣液滴全部震蕩，磅礴的真氣湧出，如條條巨龍呼嘯，穿梭在經脈中，灌入他掌中之劍。
劍光之耀眼，彷彿一輪昭昭日光，在褐竹峰之巔升起。
這一劍，更快了。
瞬殺之真諦，以最終達到光一般的速度為終點。
乘青遙在這條路上，又跨越一步。
“好快……”
強橫天才如華雨薇，也眸中迸發驚異之色，掌中虛抓的劍罡立即崩塌，一抹劍影從袖間掠出，是一口細長軟劍，柔若春水一般，輕輕跳動，一樣是快到極致！
劍與劍交鋒。
這就體現出來華雨薇的強大，
乘青遙先發制人，爆發全部修為，發動瞬殺一劍，速度之快比剛才擊殺那兩人時，超出起碼十倍以上，
而華雨薇后發動手，劍從袖中出，彈劍而起，與乘青遙交鋒，這連續的動作，竟跟得上乘青遙如此之快的瞬殺一劍！
轟隆！
爆炸擴散開來，褐竹峰之巔碎石飈飛，煙塵翻湧，強烈的真氣波動蕩開，空氣產生肉眼可見的漣漪，將煙塵碎石推動四射，粒粒充滿力量和殺機。
倖存未死的“雲中七子”中的重劍青年，一直癱坐在地，等着看華雨薇擊殺乘青遙，可惜他等不到了，
在這一擊的爆發中，他被真氣掃蕩，全身立刻骨斷筋折，又有無數煙塵碎石擊中他，將他活活擊成篩子，死得無比凄慘！
激烈爆炸之中，乘青遙抽身爆退。
華雨薇也是一樣，
甚至，華雨薇的嘴角，還溢出一絲血跡。
“你……”
華雨薇剛剛開口，立即停住，因為一口腥甜的逆血，已到喉頭。
乘青遙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厲聲道：“好！你果然是天才中的天才，與你交手，足夠痛快！再來……”
華雨薇神情極為複雜，
有驚詫、駭然，還有一絲難以置信。
終於，她將逆血強行壓下，問道：“你那是什麼手段？”
她指的不是乘青遙的瞬殺一劍。
而是大玄枷印。
在劍與劍交鋒的一剎那，乘青遙早作準備的大玄枷印，也一併打出，鎮壓在華雨薇身上。
否則的話，吐血的就不是華雨薇，而是乘青遙了。
不，說不定他已經被一擊而潰，然後遭到對方繼續攻擊，命喪軟劍之下。
不等乘青遙回答，華雨薇便搖了搖頭，嘆息說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還沒到先天境，真氣之強已經到這等地步，我在丹元境時，比不上你……
可惜，可惜，如果再交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划算……
不如這樣，三個月之後，連雲宗內山五峰親傳大會，各峰親傳弟子一爭高下，爭奪首席親傳之位，到時候你我在眾目睽睽之下，堂堂正正一戰，如何？”
乘青遙心頭鬆弛了一分。
“好，就如你所約！”
事實上，他嘴上硬氣，心裏卻很清楚，自己幾乎耗盡八十一顆真氣液滴，
若是再戰，九成要敗。
敗了就是死！
相約三個月後親傳大會再戰，正合他意。
“我叫華雨薇……你叫什麼？”華雨薇道。
乘青遙正色道：“乘青遙。”
“乘青遙？沒聽說過……接光峰什麼時候出了你這號人物？乘青遙，乘青遙……”
華雨薇念着這個名字，忽然輕輕頷首，猛地向後一縱，躍下褐竹峰，小小的身影在如海的竹浪中跳動，躍若星丸，很快消失不見。
華雨薇退走，
褐竹峰巔一片狼藉。
亂石、碎屍。
此地不宜久留。
乘青遙迅速將天星之根採集，然後就覺丹元中微微一震，鎮龍浮屠席捲出一道光華，便將天星之根收入其中。
這條天星之根蘊藏豐厚精華力量，如果全部煉化的話，足可確保他修鍊到靈胎境無憂，剛才雖被他汲取部分精華，卻也只是天星之根的極少一部分，餘下的仍然足以讓仙子姐姐使用。
他立即動身，離開這裏。
天色微沉，暮光四合時，乘青遙回到令楠師叔的竹樓。
竹樓無人，
令楠師叔不在。
乘青遙在樓上悄然運功，慢慢恢復真氣。
恢復八十一顆真氣液滴不難，但想將八十一顆真氣液滴都恢復到全盛狀態，充盈飽滿，卻就不容易了，
一朝一夕做不到，恐怕得苦修多日。
夜色沉下時，令楠師叔回來了。
“青遙？”令楠師叔驚喜道，“褐竹峰的搜查早就結束了，但你一直沒回來，我還擔心你呢。”
乘青遙笑道：“令師叔你的令牌還在我這裏，我不回來把它還給你，時間一久，你怕是會有麻煩。”
“這倒也是。”令楠師叔接過令牌，忽然目光微沉，問道，“青遙，你似乎受了傷？”
乘青遙半真半假說道：“我遭遇厲害靈獸，好不容易才逃脫。”
“什麼？”令楠師叔大驚，“連我的靈獸豢養令牌都阻止不了，那是超越三階的靈獸？在哪裏，是什麼靈獸？”
乘青遙道：“似乎是一頭褐岩巨蟒，已經達到四階，就在褐竹峰東面的竹林中。幸好，我借用地勢，艱難逃脫，不過逃命得太急，真氣有點損耗，倒也不是很嚴重的傷。”
“哦，這就好，這就好。”
令楠師叔微笑起來，“那你好好修鍊恢復，有豢養大殿發下來的紫血竹鼠，我去給你烤一隻，這東西最是益補氣血，對恢復真氣很有幫助。”
乘青遙感激道：“多謝令師叔，真是麻煩你了……”
令楠師叔轉身下樓，聲音傳來：“無妨，替無塵師兄照顧你，是應該的。”
的確是應該的。
令楠師叔天資一般，因為和商無塵同時進連雲宗，一起成長，一路走來，商無塵沒少幫助他，
否則他連成為內山弟子的可能都不大。
不知多久，
噔，噔，噔……
緩緩的上樓聲傳來。
乘青遙錯愕道：“令師叔……不對，不是一個人——”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掌中緊握長劍，乘青遙陡然起身。
夜色，竹樓低黯的燭光中，
兩名高大男子登上竹樓二層。
在他們身後，是有點畏縮，不想上來，卻又不得不上來的令楠師叔。
一瞬間，乘青遙全明白了。
“人心，人心啊！”
“師父，當年你便是栽在這人心叵測之上，被何清霜那個賤人矇騙，落得慘淡下場，不僅身死，名聲還被侮辱……”
乘青遙拔劍，
長嘆，
“我以為我已經很謹慎，汲取了你的教訓，深深地知道人不狠便活不穩的道理，卻萬萬沒想到，到底還是失算，低估了人心易變。
令師叔，你要出賣我，早就可以出賣，卻偏偏等到這個時候，這是何必呢？”
令楠師叔神情難看，輕聲說道：“青遙，你不要怪我，我……也沒有辦法。”
“是啊，他不老實交代的話，死的就不是你，而是他了。”
一名高大男子冷聲說道，
“乘青遙，你殺戮同門，罪大惡極，必須要受盡酷刑，再明正典刑，殺你償命！現在，乖乖束手就擒，隨我們去見李成通執掌吧。”
令楠師叔也道：“青遙，抗爭……沒有意義的，認命吧。你要知道，李成通執掌可是在這裏等了你多日，你一直沒回來，才不得不先回去，留下這兩位親傳弟子在這等着你。”
“認命？”
乘青遙突然笑出聲來，
“呵呵，我乘青遙一生，從不能修鍊，到走到今天，靠的是認命嗎？想讓我乘青遙認命，那就問一問我手中這一口我師商無塵留下的劍再說！
瞬殺！”
乘青遙毫無徵兆，立即動手。
先下手為強，
如今，他太明白這個道理了。
“小畜生，你找死！”
兩名高大男子都是暴怒。
他們都是接光峰的親傳弟子，是李成通執掌的得力麾下，資深的先天境高手。
乘青遙一個小小的丹元境，面對他們二人，居然不束手就擒，還搶先動手？
一人出劍，一人出槍。
然而，乘青遙的劍，太快了。
真氣爆發，瞬殺一擊，劍光照亮了夜色中的竹樓。
一劍抹過一名中年男子脖子。
噗嗤一聲，
血箭衝天，頭顱飛起。
“這，這怎麼可能……”另一名高大男子嚇傻了，“你不是丹元境！你不是……”
乘青遙提劍上前，冷聲道：“你們既然知道，李彥之和雪扇君子於憶都是我所殺，就該知道，早在當日我就能輕易擊殺先天境！
你，也去死吧。”
噗！
瞬殺再動。
又是一顆頭顱飛起。
乘青遙轉身，欲去。
這裏，已不能待了。
“青遙……好，好，你快走吧，趕緊走，你殺了他們，還會再有人來，你趕緊逃得越遠越好，離開連雲宗勢力範圍。”
乘青遙走到竹樓窗口，令楠師叔才從震撼中反應過來，連忙說道。
“哦，還有你，令師叔。”
乘青遙忽地轉身，輕聲說道。
令楠師叔心頭一寒，驚道：“青遙，你別怪我啊，我也是被迫，實在沒有辦法。現在你既然已經把他們都殺死，那就趕緊走吧。”
“嗯。”乘青遙點了點頭，“我當然要走啊，連雲宗……恐怕我已沒有容身之地。只是遺憾啊，師父的墓還在接光峰後山……”
“對，對，你趕緊走！你放心吧，無塵師兄的墓，我會定期去清掃。”令楠師叔連忙說道。
乘青遙做出了回應，
是刺進他心臟的劍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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