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天堂

我把牛奶到進了魚缸，推開窗子，窗外的泥土很香，我叫小Z，記得在我14歲那年的時候，我常常拖着SUNSHINE去淋雨。她是喜歡雨的，等她去了四川后就沒有人在願意陪我走進大雨里，甚至連我自己都沒有了那種勇氣再走進去，因為有的世界就像一條路，走出去后就再也回不來了，而那種在雨中的酣暢淋漓也只有在那個清澀的年代才可以用心去體會。我不斷的在信中寫想和她去淋雨，她不斷的告訴我她也一樣，可我們都明白，即使現在大家還在一起，也許也只會看看那些雨，聞聞那種馨香，再沒有了當初的熱情，畢竟，人的任何一樣感情都有耗盡的時候。

今天下班的時候飛揚說明天要走，我只說了再見。他問我要不要送送他，我說不要，“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何必弄的興師動眾的，有的時候離開是種必須，在必須面前感傷是種無謂的犧牲，毫無價值的感傷。其實我很羨慕飛揚，他到他最愛的地方去工作，身邊有他最愛的人，有他從小的夢想，這些就足夠了。

其實回頭看看，很難想像當初狂躁的他現在會安安靜靜地坐下來讀稿，會耐心的在來稿上寫批文，會回讀者的信，只是在吃火鍋時還會看到他和從前一樣的活力，有時候他也會感嘆自己當初如果不跟着我們改學文會如何如何的飛黃騰達，可是畢竟他選擇了和我們一樣的人生，也許正是從前的誓言把大家結在了一起，高中時說將來要考進同一所大學，好多人都不相信的，可是那份力量真的把大家凝在了一起。記得一起上火車的那一夜，飛揚、蕭蓉、嚴昱、桃旋和我差點發動全車的人起來狂歡，一樣很冷靜的嚴昱居然喝着雪碧唱着“小燕子，穿花衣……”而且臉上還掛着從來沒見過的淚水，飛揚到是異常冷靜，一邊在看A市的地圖，一邊拿着筆記本電腦查房租信息，一邊規劃我們的資金用處，甚至已經想好了我們去哪些地方打工，怎麼和老闆討價還價收留我們五個懶蟲……我和桃旋，蕭蓉那晚都只會笑，好像這輩子就沒笑過似的……最後飛揚還說：“嚴昱，到時候大學畢業了，我們就抽籤，抽到一樣的就成家，單的那個我們好好幫她選一個，然後我們6個還住在一起，行嗎？”嚴昱說：“好啊，省得麻煩！”

現在想想，真的就該那樣，省得麻煩，省得飛揚會離開。我也很想去送送他，可是他一貫不喜歡我哭的，去了反讓他難過，他們3個去就好了，我會在心裏祝福他的！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起來了，月亮還很明朗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早餐，碩大的水晶桌上放好了5份土司，沙拉和牛奶，記得5年前我們才搬進來的第一天就吃的這些，也是我做的，只是當時放在一張很小的原木桌上，5個人還是只會笑，也不講話什麼的，生活是那麼的美好。飛揚第一個下樓來，看着這一桌東西想說些什麼，又只是笑笑，等到他喝完最後一口牛奶時才說：

“這早餐5年都是一個味道~~沒長進！”

“你也是5年了，就吃不慣？”

“好了，我說桃旋，你和他吵了可不止5年了，他這一走，你怎麼辦？”

“呵呵，小賊，我說嚴昱啊，我們兩可從小一起長大，我這一走，你怎麼辦啊？”

“看着辦啊，總不能不活吧，我的生命力是頑強的！”

“那好，你要好好過，還有這三個拖油瓶，你要看好了，改天我要回來時看不到她們那也就沒什麼想的了！”

“嗯！……”

在飛揚出門時，他擁抱了我，我不記得他多少次給過我這樣的擁抱，只是每次我都可以停止哭泣。

“少抽點煙，自己學會堅強，好嗎？”

“嗯。”

“假期我會回來，帶你去西藏唱歌。”

“嗯。”

“少戴耳機聽音樂還開的最大，傷耳朵。”

“嗯。”

“好了，不說了，有事我E你。”

“嗯。”

“……”

“那個……沒事你也E我吧，反正我時間多！”

“行，E你，天天E你，E不死你！”

“呵，行，那下次你回來的時候要來公墓看我！”

“好。一定！”

我就一直呆坐在餐桌旁，看着屬於他的餐具，感到飛機略過屋頂，感到心裏有點抽搐，想到那些花蕊分飛，清花飄香的年代，可是卻再也想不清他的臉。是不是一個生命就這麼淡退出我的世界，或者說他的生命和我的生命有沒有過交點？

我回房打開抽屜，從裏面飄出一張紙條：

小Z：

這一次我的離開是因為我覺得我找到了我的天堂，我覺得我在那會更快樂，因為有我愛的愛我的，而你們永遠都不會消失，永遠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在你書櫃的最上角有一本書《糖果的故事》上面是對全世界糖果的介紹，我記得你16歲時說要開個糖果店，領養七個小孩的，我想當你帶着七個小孩在糖果店的時候，一定就像個天使，天堂里的天使，對嗎？

——飛揚

第二天，我辭掉了主編的職位，在市中心找了一家店鋪，開始找書上的那些糖果；下午去福利院填了申請。

晚上回家，嚴昱說他決定要學法語，做一名翻譯；蕭蓉說她要和我一起開店，要當孩子的乾媽；桃旋說她已經向公司提交了進職申請……

飛揚：

你還好嗎？什麼時間回來看看，桃旋已經是經理了。嚴昱下周考試，他說已經準備好請我們吃火鍋了，我現在已經收養了兩個女孩，很乖很漂亮，她們常問我你會不會做批薩，因為蕭蓉常和他們她們說起你來，她現在很像天使，只是每天幾乎都會補錯錢。

大家很快樂，每天吃早餐還是會把你的餐具擺出來，想像你幸福的樣子，其實自從你走後，我們依然每天在一起，住在同一個地方，呼吸一樣的空氣，那地方叫天堂，對嗎？每個人心中都有天堂的，不是我們找不到，而是我們不去找，對嗎？我已經不記得最後一次離開家的情景，好像那天的天很藍，我也沒有如夢中那樣不堅強的哭泣，我只知道自己從今以後會在那裏永遠的消失，因為屬於我的都已經消失。而我將擁有的是我用自己的生命去尋找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