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48【討回公道】
西九龍，重案組---
審訊室內---
“阿嚏！”正在辦案的顏雄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顏爺您沒事兒吧？您的臉色很難看---”一名叫“李炳強”的便衣問顏雄道。
顏雄擺擺手，掏出手帕擦了擦鼻子，說：“沒事兒，昨晚沒睡好，可能有些着涼。”
那名被審訊的犯人就嬉皮笑臉道：“拜託，探長大人，你要是得了感冒就去休息，不要傳染我---我嫌疑犯嘛，可不想剛出牢房就進病房！”
“撲街，你說什麼呢？”便衣李炳強伸巴掌颳了他腦瓜一下。
嫌疑犯依舊嬉皮笑臉，“我講笑嘛，這也不行？”
李炳強還想發火，顏雄卻伸手阻止住他，然後笑眯眯地對那嫌疑犯說：“看起來你很鐘意講笑，既然這樣我就讓人關你進黑牢，讓你講個夠！”
一聽這話，那嫌疑犯怕了，要知道黑牢可是有進無出的地方---關押的都是一些窮凶極惡的犯人，像他這種小蝦米進去簡直就是送死。
“不要啊，顏爺，顏探長！我剛才是無意的，您就饒了我吧！”
顏雄微微一笑，把稿紙和筆一股腦推給嫌疑人說：“不想進黑牢么？那麼好，就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寫下來---連你吃過幾次飯，拉過幾次屎都要寫的清清楚楚！”
那嫌疑犯早被嚇住，哪敢不應聲，忙點頭說：“我會的，我一定照辦！”
顏雄離開審訊室，去了洗手間洗把臉。
便衣李炳強跟上去，見他洗完臉，就把紙巾遞給他。
顏雄接過紙巾擦了擦，然後對李炳強說：“我交代你的事情去查了沒有？”
“已經查過，那個蘇定賢是元朗農村來的，家裏有一個老媽和小妹，對了，還有一個爛賭的父親叫蘇大春，因為欠錢跑路，現在不知道人在哪裏。”李炳強說。
“還有，他本來是元朗龍威武館的學徒，後來脫離師門，獨自一人來港島討生活，算起來，來港島總共也沒幾天，至於什麼時候做了《星島日報》記者，這個……好像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兒。”
實際上連李炳強自己都難以置信，蘇定賢一無學歷，二無背景，才來港島不到三天就成了大報社的記者，說出去誰信？
“還有前天報紙上也有他的新聞，好像是他創作了一首曲子，在麗池戲院外面與粵曲名家南海十三郎有所爭論，被報紙炒的沸沸揚揚，因此，現在在香港粵曲界也算小有名氣。”
顏雄以為李炳強已經說完，剛要開口，李炳強又繼續說道：“還有啊，這個蘇定賢除了是《星島日報》的記者，會創作曲子之外，還會寫小說，如今他創作的武俠小說《破碎虛空》正在《星島日報》的武俠專欄連載……我讀了一下，呃，很不錯！”
顏雄聽李炳強一口氣講了這麼一大堆，都快翻白眼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蘇定賢的身份會這麼“複雜”，又是記者，又是作曲家，又是武俠小說家，這傢伙到底是哪裏蹦出來的？怎麼跟大鬧天宮的猴子一樣！
深吸一口氣，顏雄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然後三角眼眯起來，一隻手抿了抿自己的卧蠶眉，說道：“你這麼一講，這個蘇定賢倒也是個很有意思的傢伙。”
“是啊，是挺有意思的……你不知道他寫的小說，那個大俠傳鷹好犀利的！”李炳強不知不覺興奮起來。
顏雄忍不住瞪他一眼。
李炳強這才知道說錯話，忙道：“咳咳，我只是為了查案，隨便看了幾眼……其實也不怎麼樣！”
顏雄冷哼一聲：“你給我聽清楚，我不管這個蘇定賢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還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現在你去給我盯死他！我要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連他食了幾粒米都要知道！”
“不用這麼麻煩吧，我知道顏爺你是擔心那個鬼佬水兵湯姆森的案子---不過現在那個案子已經被壓下去了，那個蘇定賢也翻不了什麼大浪。”
“我讓你去，你就去，少啰嗦！”
“是，顏爺！”
就在李炳強領了命令轉身想要離去的時候，忽然一名便衣急匆匆跑過來說，“不好了，顏爺，有人找你！”
顏雄怒道：“看你像什麼樣子，遇到事情就慌裏慌張，成何體統？”隨即又問：“是誰找我？”
“他說他叫蘇定賢。”
顏雄目光一凜，忍不住看向李炳強。
李炳強恰好也看向顏雄。
顏雄不動聲色：“他找我做什麼？”
“他說他要報案---英籍水兵湯姆森強爆漁女阿蘭案！”
顏雄：“……？！”
然後眼珠子骨碌一轉，冷笑道：“那又怎樣，他一個人就想翻案？！直接趕出去！”
“可是---”
“可是什麼？”
那人忙道：“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還跟着三百多疍民！”
顏雄：“……？！”
半天才罵了一句：“頂你個肺！”
……
九龍重案組，報案處---
牆壁上懸挂着“皇家警察，紀律部隊”“罪惡尅星”，“警民一家親”等錦旗。
以沙膽為首的三百多疍民，光着腳丫，赤着膀子，黑壓壓地擠在報案處，他們渾身散發著大海的咸澀氣息，讓整個警局都充滿了“海味兒”。
那些警察平時是瞧不起這些海上人家的，不過現在人家“人多勢眾”，這些警察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反而躲得遠遠的，怕沾惹上麻煩。
作為這幫人的“領頭羊”，蘇定賢正在給報案處的女警員提交報案所需的手續和文件。
這時候探長顏雄匆匆趕來，離好遠就喊道：“慢着！”
蘇定賢回過頭，朝顏雄笑了笑，好像見到老朋友一般開心，說：“顏探長，你來了！”
顏雄鼻子哼一聲，掃了一眼那三百疍民，黑壓壓的全是人頭，心裏又是咯噔一下。
“蘇定賢，你來這裏做什麼？”
蘇定賢就揚揚手頭資料：“報案啊。”
“報什麼案？你到底要做什麼？”顏雄叉着腰，瞪着蘇定賢，姿態霸氣地質問道。
蘇定賢聳聳肩，笑了：“我報的案子是什麼，顏探長你最清楚！”
顏雄怒了：“我清楚你個鬼呀！”用手指杵點蘇定賢胸口，“那件案子無憑無據，既無認證，也無物證，你告什麼？還有，你算老幾，憑什麼幫那阿蘭來這裏報案？”
旁邊李炳強幫襯道：“是啊，像這類案子只能本人亦或者家屬前來登記備案，你一個外人跑過來，是幾個意思？”
顏雄和阿強都很清楚，那個阿蘭已經被他們嚇唬住，應該沒膽子過來。
至於阿蘭的那個阿奶，有病躺在床上，除非用擔架抬她過來。
如此以來，根本就沒人可以幫忙在這裏登記備案，就算這蘇定賢再怎麼狡猾，也拿他們沒辦法。
可是---
“不好意思，顏探長，”蘇定賢笑眯眯地用左手尾指搔了搔眉梢，說：“事實上我與那阿蘭並非非親非故---準確來講，從一天前開始，我是她乾哥，她是我契妹！”
“騙鬼咩！你這話誰能證明？”
顏雄話音落地，就見沙膽三百多號人抬頭挺胸一起喊道：“我們可以作證，怎麼樣？！”
喊音震天，整個警局都嗡嗡作響。
顏雄和那些警員全都愣住了。
“怎麼樣，顏探長，現在你信是不信？”
顏雄冷哼一聲：“那又怎樣？”
“不怎樣---”蘇定賢原本笑眯眯的眼睛突然爆射出精光，“我只是要來這裏為她---討回公道！”
“討回公道”四個字---
擲地有聲，
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