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愛德華

簡翎其實是一個試驗體。當年，愛德華“收集”了30個嬰兒。她只是其中之一。愛德華是一個生物學家。他最早發現，人的基因裏面，有關於基督教所說的“使命”，本來這件事本身沒有什麼研究價值，根本就不賺錢。只是他剛剛好是那種有一大筆錢不知道怎麼花的人，作為美國大陸最早的殖民家族，愛德華的家族在紐約擁有至少五棟大樓。他家的財物集團把所有的錢都運用的井井有條，實際上，他們全家都非常熱衷金融研究，只有他喜歡生物，喜歡生物和天體的這種對應，他本來想找到細胞，原子以及天體之間的對應關係，但是有一次他剛好發現了自己基因和家人基因裏面的某個異質染色體，一開始他嚇壞了。以為是自己的基因突變。

他反覆做了幾次實驗。

後來有一天早晨醒來，窗外的泳池，映襯着天空的藍色，粼粼波光，影影綽綽，他突然覺得好美啊。正好那天家裏什麼人都沒有，他就什麼都沒有穿，跳下游泳池游泳。游啊游，突然想起了什麼。

他拿起電話，鄭重地撥了一個號碼。

他說：“不要騙我。你知道的，浪費大家時間。”

“不要告訴其他人……”電話那條傳來一個很低很低的女低音。那是她的生母，愛德華從那天開始，知道了自己是一個私生子的事實。他想了很久。決定從家族中分離出來，他有點懷疑他的父親——大財團的掌門人已經知道了這個事實，只是一直沒有拆穿而已。因為他很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要求。給了他一大筆財產。

他搬出去家族社區。開始環球旅行，也開始了他的生物基因實驗。他收集了大量數據。他讓他的助手收集30個全球各地各個膚色的孤兒，把他們放到他位於弗吉尼亞的庄園裏面。其實這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除了過一陣時間就要抽一管血之外。簡翎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的。

簡翎在猶如童話宮殿一樣的庄園裏長大，有專門的家庭教師，時不時地還可以隨着愛德華出國旅行。還有共同成長的夥伴。

除了像現在綉綉一樣的毛病：她開始迷戀起自己的供養人。

愛德華非常奇怪的一點是，他有着一張異常英俊的面容，眼窩深陷而深邃，就好像全世界的星光都盛滿在他的燕窩，尤其是牙齒有一種獨特的排列形狀，且異常地白。最迷人的還是他日常的行為舉止。是那麼地溫柔。他真的從來沒有對他收集過來的“嬰兒”說過一句重話。尤其是那些男孩子，簡翎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在他們打碎重要的東西，把房間弄的亂糟糟的時候，他只是走出門去，不理他們，抽一根煙。

與其說是迷戀，不如說是好奇。簡翎就這樣偷偷地觀察他，記住他的每一個動作。

簡翎忘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沒有抱她了。有一段時間，很長很長。她沒有見到他。簡翎問周圍的“僕人”，“國王去哪裏了。”

是的，在庄園裏面，他們都稱呼愛德華為“國王”，他異常地神秘。不娶妻不生子。長時間待在莊園的一個實驗室裏面。

簡翎12歲的時候，他突然給她佈置了好多冒險任務，她需要自己去南美洲，獨自尋找印地安人，說是獨自，其實只要有錢，待多少隨從和保鏢都沒有關係。那一次她在南美，找到了很多遺失的族群。磨太人就是其中之一。

她回來的時候。愛德華正坐在莊園“主殿”的壁爐外，喝着一杯咖啡，看着一本書。

愛德華看了她一眼：“你回來了。”

“你去哪裏了，我已經有好多天沒有聯繫到你了。”簡翎說。

“我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另外一個世界？那你怎麼還有辦法回來。”

“我什麼辦法都有。”

愛德華放下他的二郎腿。像一個剛剛完成一種緊張任務的人那樣，所有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放鬆。

簡翎覺得他只是開了個小玩笑而已，不知道他又在做什麼新東西。從南美洲回來的簡翎，剛剛好17歲，一個情竇初開的年紀，而愛德華的神秘和富有是最令她心動的，她戴着多彩羽毛王冠，她說：“我想嫁給你。”

她12歲就帶着一個50人的團隊“遠征”南美洲，差不多是在“一戰”前夜，她只是在執行愛德華計劃的一部分。愛德華一直堅信，只要知識和思維得當，12歲的小孩，智慧系統已經成熟。

“什麼？”愛德華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我說，我想嫁給你！”冒險回來的簡翎，勇氣滿值，一點也沒有害羞女孩的樣子。

“簡，如果你有這種想法的話，你就不能再待在莊園了。”

“不待在莊園就能嫁給你嗎？”

“你走了那麼多的路，難道還不知道這些東西，很妨礙你完成任務嗎？”

“可是我愛你啊。”

“你要愛全世界的人類，怎麼能愛我。”

“我既愛你，又愛全世界的人類。”

“簡。”愛德華像一個嚴厲的長者那樣，瞪着說錯話的小孩。“簡，不能這樣。這是你唯一不能的事。”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啊。”

其實簡翎小的時候，也不知道愛德華有多大年紀，他看上去很有心事的樣子，動作比一般人緩慢，但是他的肌膚和表情和年輕人無異。愛德華沒有這樣的想法，他到人世間來，不是為了體驗那些情情愛愛的，而是為了更重要的東西。

簡翎在綉繡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當年的樣子。傻傻的，一心只想讓心愛的人滿意。

簡翎和愛德華之間沒有發生任何多餘的故事，但是她的所有生命都和愛德華有關。

弗吉尼亞莊園就像是一個小的王國，有自己的生命循環系統。在整齊修正的草地上，星星點點地分佈着30個各式各樣的“別墅”，那都是自己設計的別墅，最大的一個“扭扭曲曲”的房子（上面只有曲線，沒有直線）是愛德華的。也就是“主殿”了。這裏就是一個童話世界，寬闊而又自然。可以放肆奔跑，玩鬧。樑柱子和簡翎是30個“小孩”當中，為數不多的亞裔，其實應該說，就他們兩個。在成年之前，他們需要每個星期去見愛德華一次。隨着年齡的增長，這種關係維持的越來越疏慢。每個人都具有了自己的獨立意識，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很不一樣了。一直到很久以後愛德華下令離開莊園，每個人都在社會中找到了自己的很重要的位置。他們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畢竟，他們都只是愛德華計劃的一個部分而已。

很小的時候，愛德華就時常跟他們一起玩外星人入侵地球的遊戲。學編程，代碼，數學，學物理常識。每一個至少學會3種語言。儘管壓力有點大，但最後他們都取得了人類群體的精英位置。

“我要離開這個地球了。”零零總總百十來號人的宴席，需要擴音器才能讓所有人都聽到他講話，還好，20世紀初，所有的高新尖端科技愛德華都有。“孩子們。我要離開這個地球了。一會兒會發射一個小型火箭，你們要離得遠遠的。”愛德華咬了一塊牛排，就像是在開一個玩笑。“賓客”們自然而然地望向窗外，那裏確實圍了好多人，有一個像高塔一樣的東西。愛德華在莊園周圍設置了屏蔽信號，沒有人知道他在這裏放火箭。“我會變成地球的一個衛星。”他狡黠地一笑，“看着你們”。

“孩子們”以為他在開玩笑，因為他總是“定期消失”。

簡翎沒有擴音器，但她挨着愛德華最近（而樑柱坐的最遠），她問：“變成一個太空人？”她多多少少清楚一點愛德華最近的計劃。

“不不，變成一個假性星體。”年齡未知的愛德華，眼睛裏閃爍的都是孩子般的天真光芒：“維持着生物機體的最低性能的類物體。”

“還會再回來的？”

“那是當然。”

“為什麼要那樣做，為了活的更久一點嗎？”簡翎自認為很了解愛德華。她知道愛德華有數不清的各種的計劃，沒想到最終的超級計劃竟然是這個——變成超級衛星。她這麼一問了以後，愛德華不知道是應該告訴她真話還是假話。他有時候真的很像個小孩，他在小聲地嘀咕着。“地球真實的樣子，地球，世界，去證明。”他從小就患有輕微的自閉，一旦每個問題直擊他的意識集中的地帶，他就會有一點精神出竅。

簡翎打了一個響指，侍者端來一塊巧克力的蛋糕，愛德華一大把抓過來，塞進嘴裏，才終於平復了一些。他很使勁地拍了兩下腦袋，就好像自己是一個出了點問題的發條錫兵。然後，才終於恢復成一副成熟的樣子。

他清了清嗓子：“你們知道的，我看到了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這一點我告訴過你們，對嗎？等着我回來。我還會再回來的。”

“孩子們”不敢去問愛德華看到的東西是什麼。在有些孩子看來，他只是喜歡做跟別人不同的事情而已。這也難怪，愛德華從來都沒有強制性要求孩子們服從自己的命令。他們的自我獨立意識，就像爬山虎一樣，隨意地伸展蔓延，最後也難怪會長成一些反對愛德華的意見。比如樑柱子這樣的孩子。

人類生活在一個群體當中，人性是一種伴隨群體而生的特質，比如“嫉妒”——這樣一種人性特質。愛德華對待每個孩子都有不同。樑柱子嫉妒簡翎是自然而然。

在那個時間段，愛德華是第一個進入外太空的人。技術已然純熟。

一個漆黑的夜晚，樑柱子用“納米隱形衣”和偷取的愛德華的指紋，進入了層層安保的“核心機密倉庫”，那是愛德華“主殿”的地下一條彎彎曲曲的甬道，很像是某種鼴鼠打的地洞，層層機關也就算了，關鍵是長的讓人懷疑人生。根本不像是人類行走的地方。好在樑柱子先發明了一種小飛行器的探測器，提前遙控它偵測了甬道內部的地形。

他就等着愛德華“發射升空”呢。之前去過的一次只是預先佈置。現在他安靜地坐在巨大餐桌的下首，水晶燈和白瓷餐具，讓人可以窺見愛德華巨大財富的一隅。外表不經波瀾的他，實則內心——驚濤駭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