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郡主 第十章,長安府的糖不好吃,吃了就是一輩子
1.
“還跟着嗎?”顧泣微眯着眼,問着豐晏。
她掀開一角幕簾,點了點頭,“回郡主話,箬兒姑娘,還跟着呢。”
“她倒是個心性強的。”
豐晏瞧着車后那汗珠佈滿額角的錢箬兒,於心不忍的勸着顧泣,“郡主,這事兒實在和箬兒姑娘無關,您為何,要對她這樣?”
“不這樣,該如何?”她反問她到,豐晏一時啞口,無言的端正了身子,撤下幕簾。
又行了約摸一盞茶的時間,車后仍有錢箬兒漸進漸響的跑步聲,她皺了皺眉,衝著駕車車夫道,“叫個小姑娘徒步追上,也好意思說是駕車?還不快點。”
車外傳來聲怯弱低沉的“是。”,一聲鞭下,紅棕的馬疼的嗷嗷直叫,撒開了蹄子,瞬間跑的飛快,地上是揚起的一層接着一層的灰沙,叫緊跟着馬車的錢箬兒吃了一嘴。
她迷了眼,瞧不清路的停下,手微微揉搓了幾下,又撇着袖子拭了拭額間汗珠,瞧着漸遠的車身,嘴角勾起,眼中儘是因不服而揚起的熊熊鬥志。
“還跟着嗎?”品着豐晏替她新添的茶,她又問道。
豐晏如舊的掀開幕簾一角,嘆了口氣,回道,“還跟着呢,郡主,您要不還是同箬兒姑娘說說吧!這樣個跟法,一個女兒家是會吃不消的。”
“啪,”她將茶蓋覆上茶身,“停下!”
“吁——”聲里,顧泣從懷中掏出個綉着箬竹青青的娟帕,一手掀開簾幕,一手遞給她,“擦擦吧!”
“嗯。”錢箬兒接過,擦了兩下后,雙手勾趴着車窗,端着憨笑問顧泣到,“嫂嫂,氣兒可消了?”
顧泣沒回她,反問道,“累不?”
她搖搖頭,“嫂嫂可別覺得箬兒是個姑娘家便會經不住,想當初剿匪時,再陡峭的山都是箬兒帶人徒步爬上去的。”
顧泣又問,“你為何幫寧葵?”
錢箬兒不知顧泣此問何意,一時間竟忘了回答,痴痴獃立在那,聽的她再問,“因為可憐?”
這一次,錢箬兒緩過了神,點了點頭,道了聲,“是。”
顧泣再問她道,“箬兒姑娘幾次三番幫我又是因為什麼?也是因為我可憐嗎?”
“這,,”錢箬兒糾結的站在那,不知是否該如實回答她,她瞧過幾本話本子,裏頭講有些興性極剛強的人最是厭惡被人可憐。
她不知道現如今的這種情況里,顧泣可否也是生了氣,覺得被人可憐是件極不好的事。
她想了想,終於決定遵從自己的心如實相告,她說,“是,但嫂嫂別誤會,箬兒只是想保護嫂嫂,只是想護着嫂嫂再不讓別人欺負罷了,並沒有因可憐而覺得嫂嫂有什麼不一樣的,也沒有覺得,,,”她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說到最後自己都忘了怎麼圓回去了。
末了,也不過是低垂着眼,道一聲,“嫂嫂,箬兒,”
顧泣掩下心中笑意,以平淡的近乎冷漠的語氣同她道,“箬兒姑娘心性單純,見着可憐事可憐人,便忍不得三分心軟,寧葵的事兒是可憐,可我又有什麼可憐的呢?姑娘難道不知,我可是長安郡主啊!”
“嫂嫂,”錢箬兒在聽的顧泣道出那一句“我可是長安郡主啊”時便剎時心悲一片,她聽的出那八個字裏,是極其的無奈。
她想,若能選擇,她應該也不會想做這個郡主的吧!長安郡主,聽上去是多響亮的名號,可追根究底也不過是個失了發的女兒家。
“嫂嫂,你別這麼說,你若不想箬兒提“可憐”二字,那箬兒便再不說了,行么?”
“我不願,你便不再說?”
她點點頭,“是。”
“哼,”她一聲冷哼,“箬兒姑娘還真是佛陀在世,心懷慈悲,想着度一切苦厄,教化世人,只可惜,顧泣,就是那泥丸子不通竅。
姑娘覺得顧泣可憐,不過是曉得了前幾日裏,死的那些比丘,原是些大惡之人罷了,好人死,遭惡的自然是我這長安郡主,而若死的是壞人,我卻依舊遭人誤會唾棄,那於姑娘眼裏可不就可憐又可悲了?”
“嫂嫂,”錢箬兒瞧着顧泣的水汪汪大眼裏,情緒莫名。
顧泣接着道,“要不說姑娘心思單純呢,我長安府的消息是那般容易叫人偷聽的去的?姑娘所聽,不過是本郡主想姑娘知道罷了。
現下,姑娘可還覺得顧泣可憐,要一個勁兒的跟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