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保佑我外婆平安
就這?就這?就這?
這傢伙想啥呢?
——每天都想一蘿蔔戳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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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啾啾進門之後,動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她彈指一揮間,這個小破地就塌了。
現在雖然是五月份,但地下室的環境依舊有些潮濕和陰冷,小姑娘嬌嬌氣氣的,裡外溫差太大,她剛在裏面待了兩分鐘,就打了好幾個噴嚏。
傅祈從來不是個嬌氣的性子,這一年野蠻生長,自己也勉強能活下來,這個地方環境是惡劣了一點,可耐不住它便宜。
牆壁有些地方因為滲水而變得斑駁,但整體被傅祈收拾的還算是整齊乾淨,有一瞬間,紀啾啾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雪衣微塵的風祈。
那傢伙也是這樣,他的身邊一向整潔,就算是他落入了別的境地,也能依舊活的清透。
地下室破舊逼仄,頭頂懸着盞搖搖晃晃的白熾燈,傢具簡陋,擺放的卻很齊凈。
紀啾啾的指尖摸了摸桌面,然後唇角抽了抽,忍不住低聲罵了句:“老講究。”
空間略顯狹小,因此沒有卧室和客廳之分,入目就是一小張硬板床。
小姑娘伸出乾淨白軟的指尖,戳了戳無比堅挺的床:“……”
這,能睡人?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尖,眼睛因為打噴嚏而略微水潤,她一時間有點無語,就這麼點角落,手上的打包盒都沒地方放。
小姑娘腦袋上的帽子還壓着,微微擋了擋視線,兔子仰着下巴撅着嘴,兩手提着東西,溫軟的聲音清清脆脆的,“傅祈,可不可以幫我摘一下帽子呀?”
少年漫不經心的抬了下眼皮,有點燥意的淡嗤一聲,指骨一揚,單手扣下了她的帽子,隨手擱在一旁的柜子上。
隨後又從一個角落裏拿出了一張可摺疊的小桌子,支楞在地上。
他張了張嘴,冷雋的視線落在紀啾啾的身上。
跟她相處了這麼幾天,他倒是從來沒有靜下心看過她,眼下這麼一看,才發現這小算命嗎,軟萌漂亮的驚人。
“……”紀啾啾老老實實的走過來,自覺的把手上的東西放在傅祈支起來的小桌子上,纖絨羽睫閃了閃,“你看我幹嘛鴨?”
就像遠夏遞來的清葉被河岸的風浸在瞳底,小姑娘生的雖纖瘦,但白凈軟糯,看得出是被嬌生慣養長大的,熏風解慍,細碎融光清落,私藏幾綹凈白雲朵的柔軟。
……怎麼看,她都不像是能過苦日子的人。
少年沉默着坐在床角,低着的眸子看不出情緒。
可這麼一個小姑娘,他總不能放她回去,讓她一個人繼續面對那人吧。
老變態盡不幹人事,這傢伙又跟兔子似的好欺負。
傅祈面無表情的敲了敲桌子,單手捂了捂小腹,語氣摻了點改不過來的凶戾,“……麻煩精。”
紀啾啾:_
我好像又被罵了。
*
小破桌比較矮,傅祈撐着坐下來的時候腹部有點發緊,紀啾啾端端正正的坐着,小腰桿挺的筆直。
“看我做什麼?”
少年舔了舔唇角,看着小姑娘一副小饞貓想動又不敢動筷子的小模樣,單邊眉骨隨意的往上挑了挑,眸色暗了暗,齒尖輕輕磨。
操。
那老變態到底對這小算命的做了什麼?
傅祈想到第一次見面小姑娘幾乎是狼吞虎咽的吃相,又想起紀啾啾方才小心翼翼的小表情……
心酸了一下。
他隨手將飯菜統統都推到紀啾啾那邊去,而後淡定的伸手,將另外一個打包盒拎到自己面前來。
骨感漂亮的指節熟稔的拆了包裝。
紀啾啾抬眼一看,忽然發現對方的面前是一碗素麵。
很素。
湯汁白白的,零星飄着幾顆蔥。
看着就……就四個字。
毫無營養。
小姑娘突然閉上了張開的嘴。
這多多少少顯得她有點不識好歹了。
少年倒是沒管她,單手搭在膝蓋上,一條腿隨意屈起,低頭吃的豪邁,咬肌隨着吞咽的速度一鼓一鼓的,紀啾啾停頓的幾秒,就看見對方鼻尖上浸出了薄薄的一層汗。
紀啾啾抿了抿唇,下一秒,她就伸出白嫩嫩的爪,往傅祈的碗裏夾了一小塊魚,還有個大雞腿。
她很擔憂的托着腮,聲音清軟糯然:“傅祈,多吃點呀。”
多吃點才不會那麼容易受傷呢。
“……”
看着碗裏突然多出來的肉,傅祈僵了一下。
他自小是跟着外婆長大的,自外婆患病住院之後,他就習慣自己一個人了,習慣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對他來說,只要餓不死,就往死里省。
他漠然抬了抬眉眼。
視線落在紀啾啾的身上。
隨後忽然想到了什麼,他把嘴裏最後一口面咽下去,挺了挺腰,指節輕蜷,輕輕扣了扣桌面。
紀啾啾:“?”
“那個醫藥費,”他開口,嗓音有些清冷的懶倦,“你報個數,我過會兒拿給你。”
紀啾啾大概在心裏算了一下最終的數字,又看了看傅祈這住宿環境,小手一揮,語氣脆生生的,但又一種土大款的意味。
“duck不必。”
傅祈:“……”
“不過如果你一定要還我,那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想要錢,我想要你用別的東西來抵債。”想了想,紀啾啾還是忍不住開了口,白嫩嫩的小爪子搭上少年寬闊的肩,一臉任重而道遠的點點頭,盯着他的眼睛,語氣挺鄭重的。
傅祈下意識挑了下眉,唇瓣微微張了張。
話未出口,就聽見小姑娘認認真真的,接著說。
“——我要你保護好自己,別再讓自己受傷了。”
像是寒冬里緩緩升起的暖陽,傅祈垂着眼睛,微微點了點下巴,蜷着的指尖動了動,他廢了好大勁,才壓抑住自己抬手揉她腦袋的慾望。
少年唇瓣不易察覺的勾了勾。
嗓音帶着漫不經心的倦意。
“好。”
*
吃過飯後,傅祈靠在沙發上懶洋洋的眯了會兒。
紀啾啾就裹着傅祈扔給她的外套,坐在傅祈的床上,無聊的眨着眼睛四處打量。
突然,她在床和牆的縫隙里拽出了個什麼東西。
抽出來是一張白紙,但翻個面看,就是一副不亞於幼兒園簡筆畫的話。
上面畫了一隻擬人化的兔子,巨丑無比的兔子。
然後畫的右下角,還用極其漂亮的字體,寫着一句話。
“祗月上神,若你真的存在,一定要保佑我外婆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