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朋友

一座絕美的峽谷。

“欽原就是在這？”墨離問。“嗯”，慕卿點點頭：“在谷底。”“欽原看上去小小一隻，居然佔了這麼大的峽谷?”“如果你知道欽原曾經在畢方手上搶過女人，估計就不會驚訝了。”慕卿淡淡的說，欽原與畢方都是凶獸，它們之所以被擒住就是因為倆人在九洲海邊了一架，被路過的一個仙人坐收了漁翁之利。

慕卿與墨離來到谷底，下面綠樹蔥蒼，水流潺湲，鳥語花香，不失為人間絕境。

“慕卿。”從一棵樹後走出一位白髮男子：“好久不見啊。”“好久不見啊，”慕卿淡淡的回道：“欽原。”慕卿走上前去，墨離緊跟其後，欽原見狀轉身開始帶路。

“你怎麼憶夢海出來的？”“不知道，之前有位粉衣姑娘來到九洲海，給了我們一人一顆‘補氣丸’，說是例行分發，我吃下去之後沒過幾天就來了這裏。”“例行分發...”墨離疑惑：“例行分發的丹藥應該是夜染親自發下去的啊...怎麼會...有別人來嗎？”欽原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墨離。“你是誰？”墨離汗言：“在下青丘共主，墨離。”“狐狸頭兒？你莫非就是墨汋那小子的弟弟？”“正是。”“請你們停止這無聊的話題。”慕卿無語的看着他倆：“難怪中三界當年這麼多上仙女神，天兵神將都沒能戰勝一個淺箐。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廢話一籮筐的人在。“然後往一旁的樹叢中一指：”那是誰？”

欽原朝慕卿手指的方向一看：“吾妻，顧寧。”“顧寧？你還真是好樣的。”女子從樹叢中走出來，赫然是早晨擂台上的那位女子。“怎麼說？”“顧寧...你是認真的？她知道嗎？”欽原直視着慕卿的眼睛，裏面暗含挑釁。慕卿見狀，心中瞭然。她後退了一步，突然衝上前來一掌劈了過去：“真的不是她...她真的死了...你別再妄想了...不可能的...”欽原早有準備，側身躲開，開始回敬慕卿：“我當然知道不是她，中是...慕卿...你以為人人都想像你一般，活的如此清醒嗎？”慕卿笑笑。“那你憑什麼......一個幸福啊...?”

墨離和顧寧在一旁看着，墨離有些焦急，他能感受到慕卿的瘋狂源自何處，但當年他下凡渡劫，並沒有去百年戰場，他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但顯然百年戰場是慕卿痛苦的源泉。

“他們倆為了我而打架啊...第一次看阿原還有打不過的人...真稀奇...”“那可是中三界的戰神，慕卿啊。”“啊？！那阿原豈不是...”“放心，他們倆真的只是打架而已。”倆人雖然如出一轍的瘋狂，但都並無殺招，亦無殺心。會受傷都不一定，更別說出事了。

“好了，點到為止。”欽原落到顧寧旁邊，牽住她的手：“我們很幸福，而且我已經愛上她了，不僅是因為顧寧這個名字。”

“呵。”慕卿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啊？你可是上古凶獸啊，而且她也只是個凡人啊，如果夜染髮現你走了，又或者所有的凶獸都因為那個丹藥而離開了憶夢海，畢方他們如果知道了她的存在。”慕卿指了指顧寧。“你拿什麼護她周全？”

顧寧感到欽原的手突然握緊了她，她也用力的回握了，然後對慕卿說：“那還請慕卿戰神護顧寧與阿原周全。”“憑什麼？”“就憑...我是顧寧。”“慕卿笑了笑，那種笑，是無力的笑，是失敗的笑，它不應該出現在慕卿的臉上的：”還是不行呢...我連拒絕只是和你名字相同的人都做不到啊...“她喃喃道：“好。”慕卿看向顧寧。

就如同五萬年前，慕卿第一次看見顧寧一樣，面對她的請求，她也只回了一個“好”，只是從此以後，她再也不忍心對她說不好了。

淡淡的笑容又出現在了欽原臉上：“今晚留在這吧，我猜墨離上仙一定有很多想問的。”墨離頷首。

“等一下。”慕卿又出聲了：“今日你在街上為何故傷人性命？”“該死的敗類我都殺了，不該死的好人，我一個也沒碰。”“那你也不應該這麼做。”顧寧心裏一陣緊張。”本以為慕卿要怪罪於欽原，誰成想竟是指導他：“要在像這樣夜黑風高的夜晚，把人偷偷綁了，帶到像這樣深幽的峽谷來，殺了還方便拋屍也不會落人口舌。”“我本就是上古凶獸，即使殺光天下人，也不會落人口舌，只要小寧知道我，不會誤會我，就好了。”“嘖。”慕卿一臉嫌棄的望着欽原，一副拒絕狗糧的樣子。墨離莞爾，但想到慕卿現在的情況，又皺成了苦瓜臉。

欽原家中。

慕卿與顧寧已睡下，墨離一人坐在層頂上吹起了蕭，這如千軍萬馬破敵之聲被正在修鍊的欽原聽見了，他提了一壺酒，走上了層頂：“你怎麼會這首曲子？我記得是喚作《夢還》。”“是《夢還》，沒錯，是她教我的。”“我記得是她最喜歡的曲子，教給了你？看來你們關係不一般。”“其實不是啊，你們都不了解她，她之所以寶貴這首曲子是因為這是小季教給她的。這曲子是首戰歌，她怎麼會喜歡呢？”墨離喝下了一杯酒，又接著說：“震天地，撼乾坤；一曲璃笙，九轉陰還；一首《夢還》，祭問蒼天。我與她終究是被那該死的鳥族叛徒......”欽原拍了拍墨離的肩：“你比我還要可憐些，我與團團（顧寧）到最後也沒能相愛，她至始至終都愛着墨汋。而你，是她在身邊卻不記得你了.....”欽原話鋒一轉：“不過.....我很好奇，團團是與墨汋訂過親的，她可是差點成了你嫂子的人，為何你聽見她的名字比小寧自己還淡定？”“這也是我的問題，因為我從小作為次子要繼承青丘本就頗受非議，因此我經常下凡渡劫，雖作為胎仙，但在九重天之上的時間可能還沒在凡間的時間多，其實，多不僅不知道顧寧是誰，我甚至不知道百年戰場的戰爭是怎麼樣的。我沒有選擇，沒人在乎我們到底願不願意。”倆人說著，又飲下了一杯酒。“那麼...你想聽聽你哥哥和團團的故事嗎？”“嗯。”

“五萬年前，慕卿上仙收留了一位無名無姓的的女神仙來到紅海，因為她很愛吃包子，所以大家都叫她團團。”欽原抿了口酒，在屋頂上躺了下來：“那段時間，慕卿就窩在紅海，哪都不去，外界都傳言...傳言...慕卿喜歡上了一個女人...”欽原不禁笑了笑。“呵。”墨離聽見了，也笑了一下。

慕卿也醒了，她靠在窗邊，聽着欽原講故事。顧寧走了進來：“阿原又在講那個無聊至極的故事。”“哦？原來他也給你講過？”慕卿詫異的挑了挑眉：“我以為他會瞞着你。”“這倒沒有，成親前他都告訴了我，他說應該讓我知道。”“我發現你跟她性格一點也不像，你很清醒，她...跟個孩子一樣。”“小卿...我能這麼叫你嗎？”顧寧小心翼翼的說。慕卿看向她：“嗯。”她當年，也是這麼叫我的。

“那個...小卿...你現在能帶我出去玩嗎？”“你...叫我什麼？”“小卿啊，你不喜歡？那我換一個？”“不用了，這名字...很好聽。”“那，我們...”“走，我帶你去鬼界玩。”“好啊！”

顧寧注意到，慕卿神遊到了千里之外，正準備坐下，卻突然聽見了慕卿對她說“她當年說要永遠陪着我，可他喜歡上了神皇墨汋，可她為了救一位受傷的人，永遠留在了百年戰場。”“她在百年戰場羽化了嗎？”“嗯。”“小卿。”“嗯？”“你可以把我當作她。”“你...甘心嗎？做別人的影子？”“但你早晚會有一天清楚，我是另一個讓你可以信任的朋友，而不是她。”慕卿良久未語，然後才說到：“好。”她一笑，那笑容似隆冬里的暖陽，好似能融化一切。

“對了。”慕卿似想起了什麼：“你知道欽原的原形是什麼樣的嗎？”顧寧想到那隻長得像蜜峰的鳥，不禁抽了抽嘴角：“我知道。”“真難想像，居然有女人知道他的原形的樣子之後，還跟他成親的呢。我看你是頭一個。”“雖然他有時候會透過我去看另一個人，但我能感受的到他對我的喜歡，這就夠了。”

顧寧坐到慕卿身邊：“你怎麼和阿原認識的？”“我和他嘛？他受了傷來到紅海，被團團收留了，在紅海住了三年，一開始我以為她會和欽原在一起，但沒想到，她居然對墨一見鍾情。”慕卿看向窗外，輕輕的說“天亮了。”“今天是一個新的開始嗎？”“嗯。”

是啊，這是一個新的開始。因為，天亮了。

“我也該走了，我覺得凶獸跑出憶夢海這件事，墨汋和子洙應該知道，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幸運，都遇到了一個顧寧。至少我覺得畢方應該在大開殺戒。”說著，她翻出窗戶飛上屋頂，踢了踢醉醺醺的墨離：“走，回九重天。”然後扔給欽原一塊令牌。“帶小寧去紅海。”“好，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