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子酒
柯南那副掙扎求生的樣子要是放出去讓別人知道,恐怕還要以為他們武裝偵探社要表演吃小孩了。
阿礫在背後抓着他,感覺自己像是從魚缸里抓出了一尾金魚,在空氣中活蹦亂跳得險些脫了手。無可奈何之下,她唯有說出了真相。
“好啦好啦,只是嚇唬你而已,不會拿柴刀把你大卸八塊的。”
雖然他們武裝偵探社的人看起來都不像什麼好人,但還是不會擅自對普通人濫用私刑的……應該?與謝野見沒有自己表現的機會,頓時得了個沒趣回到自己的醫務室。
而阿礫還是打算按照原本所想的那般,決定採取更溫和的處理方式——那就是打電話喊燁子過來一趟。
當然,這次必須讓她走正門。
期間亂步倒也沒發表什麼不滿,似是早預料到會這樣。他在吃薯片的間隙里轉過頭,一語道出了柯南所隱瞞下的那部分真相。
“你說過自己撞破了黑暗組織的交易現場,所以被灌下了他們組織最新研發的毒藥,變為了現在的小孩子模樣對吧?那麼在此之前,我想你的身份應該就是那位‘失蹤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
望着同樣是小孩子模樣的名偵探,柯南依舊被他一針見血的推斷給震懾到了,訥訥道:“為什麼,亂步先生會知道……”
“因為我在見到你的第一面之後就有留心嘛,別以為能躲得過世界第一名偵探的眼睛喔。”
亂步放下手裏的薯片袋子,隨意在桌下的紙箱裏拿出一卷舊報紙,在眾人面前得意洋洋地晃着圈。
阿礫走去接過了他手裏那份舊報,上面的頭版赫然就是那位‘頗有名氣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刊登了他擺着帥氣pose的畫面。
“這個人我有點印象誒……記得還是小蘭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吧?”
難道說亂步是通過這點順藤摸瓜猜中了?
阿礫摸着下巴歪頭,貓耳發箍壓住的髮絲在肩膀外垂成一抹柔順的弧度。
“嗯,如果讓他的年齡再增長十歲,不難發現他的長相與上面的人一模一樣。”說到這裏,亂步又輕描淡寫提及了一句題外話:“對了,等大倉過來讓她順便給你恢復原來的身體。”
阿礫眨眨眼,‘哦’了一聲。浪了那麼多天,總歸還是要重新回到現實的。
她倒沒什麼意見,就是對亂步特地提這個感到有些奇怪,明明叫太宰來解除也行的……
只是如此想到的阿礫卻一時間遺漏了某個細節,‘由大變小’與‘由小變大’兩者間有着本質的區別——那就是變大時衣服會沒辦法遮掩住身體。
愛吃醋的亂步小朋友怎麼可能讓她的身體被其他男人看見!
鎮壓住柯南等待了大概一個鍾,燁子如約而至踢開武裝偵探社大門,罵罵咧咧地幫阿礫變回美少女,還在她要求下,不得不多附贈給另外的小孩一個變大套餐。
“你這是什麼?當偉大的燁子大人是隨叫隨到的工具人嗎?這個小鬼又是怎麼回事?”
“別抱怨啦,事情之後再跟你講清楚。”
阿礫嫌吵一巴掌堵住了隔壁單馬尾少女的嘴,對方露在手掌外面的雙眸因而噴發出了更多惱怒的火星。
不過已經變回美少女原樣的阿礫與她相處那麼多年,有的是方法制住她。而柯南在燁子的異能作用下,也變回了最好的十七歲的青春年紀。
他摘下了顯得土氣的眼鏡,換上了偵探社事務員準備在工作間的制服,正低頭愣愣地注視着自己的手掌。那身襯衫的紐扣並未全部扣上,而是鬆鬆垮垮地敞開了部分前襟,使這位少年無端透出幾分瀟洒不羈的氣質。
工藤新一的身高有174cm,只有168cm的亂步走來他的跟前,臉龐微妙浮現出了點不高興。
亂步微眯起了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問他:“‘日本警察的救世主’,你腦袋後面那根突起的‘毛’應該不算在身高裏面吧?”
「日本警察的救世主」正是因為工藤新一幫助警方解決過了太多棘手的案件,社會輿論給他頒佈的一種帶有讚譽的美稱。
重握自己原本身體的少年乍然之下聽見自己偶像指出這件事,那張分外年輕的臉龐頓時流露出稍稍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得瑟的張揚表情。
“哎呀,這,沒有啦……”
估計這才是真正的他吧,還學不會掩飾自己身上的鋒芒。
是一個正值十七歲年紀,意外衝動而內心又充滿朝氣、勇往直前熱愛推理的少年。
不過……腦袋後面突起的‘毛’是在說他的髮型?
新一下意識摸起了自己的後腦勺確認。
趁這對話的閑暇中,偵探社的其他人不禁向他的身邊圍了過來驚嘆不已。
“原來這就是柯南‘長大’后的樣子嗎?沒想到這麼帥啊——”
出來糾正了這點的卻是阿礫。
“不是哦,應該說這才是他本來的年紀。”
她拿着報紙跟現在的新一那張臉進行比對,發現當真是一模一樣。看來他先前在動物園裏說的話卻是是真的了。
“柯……不對,應該要叫你‘新一’對吧?”阿礫把失去了價值的舊報隨意丟棄,准准落進地上某個敞開的紙箱中,而後來到了那位少年的跟前,仰頭望向他。
“現在你應該明白我和亂步所說的可以隨時解決掉這個‘麻煩’是什麼意思了吧?記得你先前說過,為了變回原來的身體嘗試過很多方法,其中有幾次能夠短暫性地恢復——”
“而燁子的異能也是一樣,終其結果只是讓你的身體一直維持在這個狀態。想要徹底恢復,必須找到真正的解藥。”
這其實算是介於穩定與非穩定的一種狀態,找不到解藥,他就永遠無法長大。異能維持的身體也很容易遭受不明意外而解除,致使他變回原來的小孩子模樣。
“所以你要向我們武裝偵探社下委託嗎?”
阿礫歪了歪腦袋,面向他的唇角噙着盈盈笑意。
“你既然願意為了我和亂步的安危把信任交託給我們,那麼我們也絕對不會有負你的信任。”
理智點來說,想要搗毀那麼龐大的跨國犯罪組織僅靠一人是做不到的,如今他也已經變回原來的模樣,從此回歸他過往平靜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做法。
而且,世間有件值得反覆慶幸的事是,無論走到哪裏,回頭都有人在默默守候着自己。
他就擁有那麼一個特殊的存在。
工藤新一定定凝望着將他帶回偵探社裏那位墜着貓耳鈴鐺的少女,目光專註而沉着,不曾有一刻動搖過。周圍彷彿在等待着他的回答那般,寂靜得連窗外每條殘枝的傾墜都能聽見。
終於,某處傳來了枝椏裂開豁口的細微動靜,他張開了自己的口說出了一句話。
……
發生在這天的事情實在太多,又是逛動物園,又是制服犯人,接着是柯南自爆,帶着他回偵探社請燁子過來變身……等跟眾同事告別離開偵探社,已經是臨近傍晚的夕陽時刻了。
社長需要先處理掉動物園方與警方的事情,以及一些堆壓的工作,說要晚一步回去。
所以阿礫就只好帶着亂步先回了家。
一回到被熟悉感包圍的溫暖環境,亂步立刻像爬回自己窩裏的貓咪一樣,遛達到庭院的緣廊攤成一塊貓餅。
太累了,亂步大人柔軟的貓墊子走得都要起泡了!
趁那名偵探生無可戀攤平的時候,阿礫則是回房換了件乾爽的衣服,才走出來到廚房裏倒了兩杯冰冰涼的果汁,又從雪櫃裏取出了根冰棍,用托盤盛着帶到庭院。
透過半推開的障子門往外看去,那名黑髮青年正側卧在緣廊的木質地板上。聚集而來的流浪貓們不斷往他的身上爬,而他則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指尖點住那些貓咪的腦袋,等它們快要攀登到頂峰的時候就戳倒它們。
“哼哼~本名偵探這座‘世界第一高峰’可不是誰都能翻越過的噢。”給貓咪們製造了難關的大魔王亂步笑得天真爛漫。
居然還跟貓咪計較,小孩子才像他那麼淘氣。
阿礫把托盤放在了身後觸手可及的地方,自個來到他的身邊坐下,拆開冰棍的膠袋,將雙排的冰棍一分為二,一半遞給亂步,一半含入了自己的嘴裏。
“真沒想到柯南……啊,那個新一最後居然會拒絕誒,明明他所說的黑衣組織那麼危險,交給我們偵探社來幫忙不是更有效率么。”
她說的正是之前在偵探社裏,工藤新一面對她時給出的答覆。
“唔……像他那樣性格的人肯定有自己的堅持,會覺得那個故事裏的主人公是自己,必須由自己來解決吧。”
同樣咬着冰棍的亂步說話跟她差不多,因為嘴中有異物而顯得含糊其辭的。說著他吮了口融化的冰水,取出冰棍在半空搖搖晃晃,拉長了語調總結道:“說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啊——”
大人是都像他亂步大人這樣的,無論是什麼疑難雜案,只要交給他這位世界第一名偵探就是最明智的決定,因為他會唰唰的——全部輕鬆解決掉啦。
“不過放任他自己去解決,總讓人有點擔心誒。”
還有,幫他變回原樣這件事,真的是對的嗎?
阿礫放空了狀態去思考。
在她心裏,柯南大概還是那個需要讓人看住的小孩子模樣。儘管一朝變回少年,那種印象還是在她這裏揮之不去。
亂步則不以為意:“你又不是她媽媽,就別管那麼多啦。這個世界上每天發生的案件有那麼多,不可能每一件我們武裝偵探社都能解決。”
“而且,你應該更相信他的實力才對。”
聽見亂步不經意說的這句話,阿礫微微側目而視。
他的側臉依舊風平浪靜,彷彿自己說出的只是無關緊要的一句話。
片刻后,阿礫的心情恢復平靜,眉眼亦柔和下來。
“說得也是誒。”她笑着咬住快滴下來的冰棍,好像蒙在心頭的那些陰翳都隨着口腔擴散的那絲冰涼給驅散。
“比起這個,陪我玩啦!”
亂步一口咬斷了最後半截冰棍,把木棒丟在一旁。只見他捧起了走廊下那隻扒住木板、好奇地往那根木棒上殘餘的甜味嗅嗅的喵小礫,往阿礫本人腦袋上一放。
小小的虎斑貓因為維持不了平衡,差點從腦袋上滑下來,阿礫連忙吃掉剩餘的冰棍,空出雙手來虛虛穩住。
“等等,很危險啊!”
可是亂步已經玩性大發,甚至一隻不夠,他還接二連三地抱起貓往阿礫腦袋上玩疊疊樂,像是想要看她究竟能頂住幾隻貓咪一樣。
“一隻,兩隻,三隻……五隻!”
最後他竟然把自己也加了上去,張開雙手抱住了阿礫的腦袋。
貓咪頓時一鬨而散,只剩下了最後他依舊緊擁着自己不放。亂步垂在臉側的黑髮就跟貓一樣柔軟,和他本身的聲音很像,微微拂在了阿礫的耳畔,讓人分辨不出究竟是被那微翹的發梢、抑或是又輕又緩的尾音撥弄得心頭髮癢。
“……在本名偵探的面前,不許你總是提其他男人哦。”
被擁入懷中的阿礫下意識翕合著雙唇,感覺渾身都浸泡在屬於他的氣息里浮沉。
因為先前撲騰的動作,兩人身旁托盤上杯子的果汁略微震動,晃開了細細的波紋。她心裏的湖面宛如也隨同着那情景一樣,漾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都有你在身邊了,我怎麼可能還會想着別人啊……”阿礫想要把小腦袋埋進他的頸窩裏般低聲說,“你知道的,我最無能為力的事情,就是無法對喜歡你的心情視而不見。”
這番話似乎逗笑了名偵探,他帶着滿足意味與理所當然的輕笑聲彷彿灑落肩頭的星沙,點亮着世界,“哼哼,我就知道——”
在這被燦爛而甜蜜的夕光包圍的氛圍里,阿礫也被帶着牽引出笑容。她抬起腦袋,雙手捧住了眼前互通過心意的戀人的面頰。
“亂步……”
阿礫試着呼喚起他的名字,感覺比以往喊過的每一次都更甜一點。那雙完整倒影了黑髮青年的眼眸閃閃發光,只有揉碎了全部糖果才折射出這樣甜美的亮度。
他們兩個的距離很近,近到鼻尖已經相碰到了一起。
亂步好似若有所感,預料到接下來即將發生什麼事,而把自己的上半身定在了原地。
在他的默許與縱容之中,屬於少女的芳香輕柔地迎了上去。貼到了彼此雙唇的那刻,好似周圍的空氣都在為此顫抖着。
這個緊張的吻顯得很是青澀,可也正因如此,兩人才能夠全身投入其中。彷彿飽嘗了一瓶青梅子酒,釀造的青澀與甜蜜勾纏在唇舌之間,每一次並不純熟的輾轉都使人熏然欲醉。
尤其是意識到在與對方正在做着什麼事情的時候,那種羞澀轉化的因子讓空氣里迤邐出的情愫更為濃郁。
感覺彷彿共同度過了整個世紀,他們才慢慢離開了彼此的唇緣,臉頰因為缺氧與其他理由泛出潮紅。兩人的眼神閃爍着,微妙地在這裏有種‘事後感’的羞恥,而互相把目光錯開。
可半晌后,捧着他臉的阿礫仍是回來迎上了他的目光,由於之前的吻,雙眸覆蓋著一層生理性的濕潤,被光線反射得綺麗而明亮。
“……亂步,你會討厭這樣嗎?”
她指的是兩個人接吻的事情。
黑髮青年當著她面嘟囔道:“怎麼可能會討厭啊。”
“只要是你,這世上無論任何事都會因為你變得美好起來。你對於我來說,就是這樣的存在。”
他抬手撫住了阿礫的側臉,不待她同意就再次湊近親了一下,感覺好像被棉花糖給碰瓷了。
“果然還是變回原來的樣子才好對你下手。”
“……你原來說要換回來打的是這樣的主意嗎!”
沒想到亂步居然提前耍了這樣的小心機,阿礫忍不住抬起手背擋住自己快要熟透的半張臉。
可是緊接着卻被亂步給抓住手腕挪開了。
“還沒親夠!”他嚷嚷道,“名偵探是沒有弱點的!你讓亂步大人多練習幾次,親吻的技術絕對會比現在好一百倍——”
“等下啦,這個時間點爸爸差不多要回來了……唔……”
其實阿礫才不介意他技術好不好,可是名偵探微妙的自尊心似乎並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臉龐被以非常珍重的力度輕輕捧了起來,黑髮青年的手擱在了她的耳畔,指尖掠過的每一寸都猶如庭院飄落的櫻花那麼溫柔。
無法拒絕。
連同身體都隨着唇所感受到的壓迫,失去了掌控,變得像花瓣一樣又輕又軟,輕飄飄地浮遊於半空。最終,她還是放任自流了自己的情感,沉浸於這一份會讓她為之飲醉的甘釀里。
喜歡你,最喜歡你了。
語言是為了讓人互相理解所創造出來的東西,可是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有了比語言更能傳遞這份感情的方式。
如果時間能夠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不被打擾就好了。
忽然,玄關傳來了開合門口的聲音。一陣穩健的腳步帶着男人的話語來到連通庭院的客廳。
“礫,我有事需要跟你……”
嘭——
某個重物砸落在了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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礫妹要四處亂打喵喵拳了!
施工完畢!還個加更嘻嘻嘻,剩3!
鴿鴿數雷(3/50),嚶嚶嚶(291/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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