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棺材裏

第1章 棺材裏

冬日裏的一個寂靜的夜,寒風呼呼地吹。

天空有一輪圓月,在散發著潔白的銀光,鋪灑在這片南方孤寂的大地上。

也就是在這麼一個孤寂的夜晚,我騎着我的摩托車從市裡迎着寒風趕回我的村中,因為我家那兩頭拴在割了禾苗,只留禾根的空曠田野中的老黑牛和老黃牛不見了。

我父母和其他親人正焦急着四處尋找,我是接到了父親的電話才不得已趕回來的,希望能幫上他們忙,穩他們的心。

這裏的“不得已”有三個意思:

我被綠了,頭頂上長滿了綠油油的青草。我那準備要跟我去領證的女友跟一個男人成雙成對地走出了酒店,還是摟腰拉手走出來的,超級親密。最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個男人竟然是我的一個好哥們,這一幕還被我這個開着摩托去想拉客賺點外塊,準備在扯證前給她個驚喜,帶她去看張xy的演唱會,滿足她的那個小小的夢想。

我上去不由分說地揍了一頓我那個好哥們,呸,現在已不是了,罵了幾句我曾經深愛着的女人,然後我喝了很多很多酒,我很亂、很疲憊、心裏很難受,很不想酒後開車。

父親以一種無比無助和哀傷的口氣讓我回家,聽得出他已把希望寄托在了他們這個含辛茹苦養大,讀了一所好大學,現在又進了一家大公司當經理了的——其實這時的我因犯事兒,已被公司辭退,已經過了三個多月沒正經工作的人了——的我身上,覺得我有能力、有腦子能為他們解決掉一切問題。

我沒有戴頭盔,就這樣開着摩托車,車速不算快,也就七八十時速左右,風扑打在我的臉上,有些冷有些麻,除此外便無他感。

其實我期盼着它能帶走我心裏的憂傷的,只是也僅此是希望罷了,不可能的。老話常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且我的這是心傷,不會那麼容易癒合的,主要還是老子對她動情太特么深了。

六年了,差一點就到七年之癢了。可是……可是她卻在我最失意的時候,這樣對我,背着我跟我曾經的好兄弟好上了,特么的怎麼就這麼不要臉。最令人感到噁心的,她還特么的不要臉的讓我聽她解釋,老子都親眼見到了,還解釋個屁啊,解釋……

煩亂,悔恨,痛苦撐滿了我本來強大,現在卻脆弱無比的心。

我不想再想,可是我卻控制不住不去想。我不想流淚的,可我這眼淚不知為何就特么的那麼不爭氣,就忍不住湧出了眼眶,泛濫成災。

我的視線有些模糊起來,是淚水的緣故。路邊的景物在越來越快的后移,簡直成了幻影。其實我開着開着,就把油門扭到了最大,時速應該也達到了最大。

“飛馳吧,青年!忘卻那個噁心的女人,那個搶老子女人的周斌……一切都會過去的。今夜過後,我要重新開始。我要活得更好,活得更精彩,讓那個女人到時候後悔去吧!今夜過後,我……我要去剃個光頭,跟過去的自己訣別,跟那個噁心的女人訣別,那個所謂的兄弟訣別……我還要去尋一個比那個噁心的女人更好的女人,願意……願意……嗚嗚……我特么的有病,為甚滿腦子都是那個噁心的女人和那個混蛋的親密畫面……為什麼……老天爺,你……你不是人,你對我不公平,我恨你……啊……”

我語無倫次地說著些亂七八糟的話,我大罵這天這地來發泄我心中的不快、委屈和難受。

油門依舊扭得最大。

冷風依舊呼呼呼地扑打在我淚跡斑斑的臉上。

一處大拐彎處——一邊是峭壁,一邊是懸崖。我是靠着懸崖開的。我沒有減速,因為我不想減,這樣開起來心裏爽些,沒那麼難受。

突然,眼前一片光亮,從車燈發出的光線。

啵…

一陣急促的鳴笛。

亮光極速拉近。

“我去…”

我下意識地一踩腳剎。

“砰…”

太遲了。

那發著強光的小車,還是毫不客氣地親吻上了我的摩托車,之後捎帶着我,飛了起來,往那萬丈深淵飛去。

我這是飛起來了,是真的飛起來了,飛得高高的,那是一種騰雲駕霧的飄逸覺。

我的摩托車和那撞我的小車也同我一塊兒飛起來了,它們樣子真丑,是因為爛而變得丑,並沒有我如此酷,如此飄逸,如此享受這欲仙般的感覺。

星河在極度飛逝,天地開始旋轉,我輕輕地展開了我的雙臂……

*

咚,咚咚,咚咚咚……

“什麼聲音呀,好吵呀!”

我腦袋有些暈沉,眼皮有些重,我有些吃力地張開了雙眼。

黑暗,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怎麼回事?這是在哪裏?’

我穩穩神,欲想動,卻發覺手腳生痛,渾身無力,動彈極為困難,好不容易把手舉了起來,卻立馬碰到了頂,往四下摸索一番,困難地動腳探探,得到一個令我近乎崩潰的結論:

我這特么是被關在一個密閉夾小空間裏,我是躺着的,小空間高約莫試試四十厘米,長約莫一米八五,因為我身高一米七八咧!

‘這……這特么是哪裏呀?我怎麼被關在這個地方,記得那天……那天被車撞飛了啊,然後……然後就到現在了,噢,我記得那天我是被撞飛懸崖里去了,那麼高的懸崖應該是死了吧?不是……我……我現在不會是在棺材裏吧?’

我的腦子極速飛轉,被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

我慌了。

我吃力地揮舞起手,捶打周圍的木板,同時有些吃力地叫喊:“……放我出去……有人嗎?放我出去……我沒有死……”

我剛喊沒幾句,我就聽到外頭傳來驚慌的叫聲:

“啊,有鬼,有鬼啊……”

“有鬼啊,跑啊……”

很快這種驚慌的叫聲便遠去,之後便什麼都聽不見了。

“……你們別跑啊……喂,你們給我回來……把這個蓋子給我打開,放我出去啊……爸,媽,兒子沒死,你兒子我沒死,趕緊放我出去啊……爸,媽……”

我大聲地叫喊着。

外頭卻再無見回應的聲響。

我又喊了一陣,外頭卻依然沒有回應的聲響,我便停止喊,因為我喊得口乾舌燥了,渾身無力了。

我很絕望也很困惑,我不知為何他們剛剛那麼害怕,還喊了鬼?難道這還真的跟我之前推測一樣嗎?我現在真的在棺材裏了嗎?

可……可即便我……我在棺材裏,根據我家這邊的習俗,那也應該是家人在守靈啊,如此我死而復生,我在棺材裏出聲,他們害怕一下子是正常,可害怕過後,不應該是高興,心開怒放地過來為我打開這個“棺材”,救我出去嗎?可他們怎麼喊着鬼就跑了啊?且那些雜亂的聲音中,沒有一個是我熟悉的聲音……

我到底在哪兒?我現在該怎麼辦?

這兩個尖銳的問題已成了我此刻心裏急需思量和解決的問題。

我調整了一下心態和思緒,試圖用蠻力頂開或錘開這“棺材”,出去。只是我試了幾次,卻什麼用多沒用,證明剛剛的純屬是在做無用功。

不能再如此蠻力“胡鬧”,否則自己會很快無力脫水而死的,因經過剛剛那無用的折騰,本來就虛弱的自己早已疲憊不堪,口乾舌燥,痛苦難受!

恍若理智的等待已成了我不二的選擇!

心存對生的渴望。

心存對生命的尊重。

我還是耐着性子開始了等。

時間在煎熬中過去了好久好久,可是外頭除了細碎的蟲鳴聲、風聲、雨聲、野獸聲外,我卻什麼都聽不見了。

我在無聊中推測我此刻所在的位置,我覺得我是在一個屋子裏,或棚子裏,但絕對不會是裸露在外頭,在低洼的坑裏,畢竟下那麼大的雨,卻沒有水滲入,也沒有這東東被雨水擊打中的感覺,我只聞到了淡淡的泥土清香味。

我又捶打了幾下那禁錮住我的“棺材”壁,喊上幾聲,見沒有回應,便再次作罷了。

之後每過一段時間我就會捶打幾下,喊上幾聲,期盼着有人聽見,把我救出去。

可好多次之後,還是一個樣兒,沒聽到人的聲音,沒有人來救我,我還是被困在了這個暗無天日的“棺材”中。

在睏乏、難受、孤獨、恐懼、惶恐的狀態下,我迷迷糊糊地閉眼,迷迷糊糊地張開眼,迷迷糊糊地敲“棺材”壁,迷迷糊糊的……

我做了夢,一個荒誕無際的夢,我夢到了我飛黃騰達,成了億萬富翁……我夢到了那個背叛我的女人見我多錢了,抱着一個跟那個男人的種回來找我了,跟我說她不愛他,他一直愛的是我,這個孩子是我和她的結晶,還說她當時只是犯了一個大部分女人都會犯的錯。我笑了,搖頭笑了,我之後很認真地跟她說:你真噁心,你我不再有可能,我愛的是那個曾經美麗、單純、可愛的你,而不是在我身處人生低谷時,狠心地拋下我,離開我,移情別戀的噁心女人。她衝上來抱住了我,哭着求我原諒,她還讓那個孩子叫我爸爸……我夢到我結婚了,娶的是一個一直深愛我的,溫柔賢惠,知我懂我的女人,這個女人呢還是那個背叛我的女人的閨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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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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