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青澀時光
格雅同保爾分開以後，繼續回到了草叢裏看書。
她回想着剛才同那個黑眼睛少年再次相遇的情景，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次相遇讓她很開心。
看了一會兒書，格雅又把保爾剩下沒吃的餅乾和麵包吃了，因為賽跑完畢，真的是太餓了，沒過一會兒，她就朝家裏走去。
“他是那樣的熱情，又是那麼的倔強啊！他一點也不像我原先想像中的那樣粗野。至少，完全不像那些令人討厭、不三不四的中學生…”。
他是另外一種人，來自格雅還未接近過的另外一個階層。
保爾在貧窮和飢餓中長大，十二歲便開始打工，對於他認為是有錢的人十分敵視。
因此，他對自己萌生的這種感情是既戒備又疑懼。
他知道格雅跟園林工人家的女兒卡秋沙完全不同。
卡秋沙才是自己人，一個普通的、他能夠理解的人。
所以，保爾對於格雅並不信任，他們生活在不同的階層，如果這個漂亮和受過教育的姑娘，膽敢嘲弄和蔑視他這個小幫工，他就準備給以斷然的反擊。
保爾想了最近時間的很多事情，倒是忽略哥哥給自己報仇了，所以他跳下水塘的石頭，就往家裏跑了，想看看哥哥回來了嗎？
看看哥哥給辦的事情如何了？
“呀，你回來了”，格雅一邊想着，一邊認為這樣的友誼一定很有趣，想得入神，不知不覺中就到家了，才聽到有人喊自己。
“啊！”格雅獃獃地說了一個字，看見梅拉、莎麗和特里得正坐在花園裏的亭子下，特里得在看書。
顯然，他們都在等着格雅回來。
格雅跟他們三個打過招呼，便坐在了長凳子上，他們漫無邊際地閑聊了起來。
特里得湊近格雅，在她跟前坐下，悄聲問道：
“那本小說您看完了嗎？”
“哎呀！那本小說…”。冬妮婭忽然想了起來，差點脫口而出。
“我把書…”。
差點說了出來，把書忘在了草地上。
“您喜歡嗎？”特里得仔細地看着格雅，格雅則回身想找什麼，用鞋尖在地上畫出奇怪的圓圈，便隨便說了一句。
“不，不喜歡。我已經開始看另外一本書了，比你借給我的那本有意思多了。”
“原來如此，這樣啊！”特里得委屈地拖長聲音說到。
“那看得新書的作者是誰？”
特里得不甘心地問道。
格雅兩隻眼睛躲閃迅速，有點不耐煩地看着特里得，說到：
“沒有作者…”
她說完，便不經意間笑了笑，一個黑眼睛男孩的樣子浮現在腦海里。
“這樣啊！”特里得失望地說到。
特里得這個人不讓人討厭，愛看書，沒有多少話語，就是粘人了一些，有的時候甚至給人無趣的感覺。
每當人家說話的時候，就是看着書回答，是一個典型的書獃子，所以格雅並不討厭這個特里得，只是有的時候有些無奈、不想理會他罷了。
不過，也不得不說，特里得推薦的書，還不錯。
“喂，孩子們，外面天氣熱，進屋說話，吃點剛做好的餅乾吧！”
這個時候，格雅的母親在陽台上，看着花園說到。
“知道了，媽媽”，格雅回答道，帶着三個人就進屋子去了。
與此同時，保爾回到家裏，發現哥哥和母親也還沒回來了，也算是在水塘邊自我“失望”了一會兒，然後又恢復自己了。
保爾又想到了道長，雖然讓人生氣，卻也不討厭，反而感覺道長可以是一個很好的朋友，可以適當叨擾他一下。
保爾回到家，沒事，坐在院子裏的看着家裏的小院子，比格雅家的小院子差遠了，這就是不同生活的差距。
“我自己也會弄一個花園，小鎮附近有很多的花，可以移栽到家裏來，這樣不就有一個自己的小花園了嗎？”
保爾突然新奇地想到，他雖然不會模仿那些富人家的建設，但是按照自己的樣子，自己修建一座小花園，應該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保爾從家裏的雜貨間裏，難得地找到了已經鏽蝕的鐵鏟子，先劃定雜草的範圍，除去雜草，最後松出一片蓬鬆的土層，就差選擇小花了。
保爾覺得貧窮和飢餓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種絕望的心，一味地只是用有限的勞動，換有限的價值，是不可取的，哪怕自己做粽葉的粽子，推着小推車，到小鎮附近去叫賣，不論賣多賣少，都是自己當老闆，這種感覺也好過替人家幹活。
所以，保爾一直想要做一些事情。
保爾，十二歲就開始打工，但是這便是保爾青澀的少年時代，不斷地來回奔波，沒有一個可以接觸的人，在山川自然間，露出黝黑的臂膀在水塘里游泳，躺在婆娑的綠葉間酣睡，做一個自由的少年。
人生越是往後的時光，就越想念曾經的青澀時代，當然就包括上學的時光。
一說到上學，給神父家做復活節蛋糕用的麵糰里撒煙沫沫兒，絕對是保爾上學的時光里，濃墨重彩的一筆回憶，當然付出的代價也同樣可觀。
上學的時候，保爾有一個好朋友，叫做謝廖沙，是一個石匠的兒子，他們脾氣相當，趣味相投，愛一起較量摔跤，被阿姆哥哥稱讚為：
“小鎮好兄弟。”
只是，後來謝廖沙因為家裏的原因，去了很遠出的小鎮，和保爾告別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所以，保爾就一直孤單一個人，到現在。
好不容易除完了雜草，就滿頭大汗了，眼看着天色也接近黃昏了，這一天就這樣過來了。
這已經是保爾的青澀時代了，因為遇見格雅，而變得有意義可尋，或許以後想起來，這就是自己最天真的時代。
今天天氣不算熱，不過卻也不涼快，除完草的保爾回到屋子裏喝了一大口水，滿頭大汗，就出去到草地上去選花了，因為他想找一種紫色顏色的花。
出了小鎮的人家，就是一大片草地，真搞不懂這麼美麗的草地，居然無人欣賞，獨有保爾有這樣的閒情逸緻，可以為自己塑造一個小花園，這也是變得好的開始。
同樣，別人家的孩子十二歲的少年時代，都是在家裏吃着蛋糕，看着書，保爾則早就開始打工了。
這也許就是格雅認為保爾和身邊別人的不同之處，他更熱情，更加具有正義感，更有自己的想法，如同一個小英雄的化身，他做的事情，都是近乎大人的事情。
這樣的青澀時代，對於保爾來說，並沒有什麼可以矯情的地方，他想的是如何不讓母親傷心，如何不去稅務官家，也同樣生活美好。
這個青澀的年紀，卻做着不符合年紀的事情，真的是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