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晨練
晚上十一點睡覺,早上六點起床。這是秦沫多年養成的習慣,即便是以前睡眠不好,她都會按時熄燈。
花五分鐘的時間梳洗,換上運動裝她便出門了。昨天,她查閱了資料,又問過輔導老師夏天,知道有一處池塘還算安靜,適合晨練,不過去的基本上都是教師,因為旁邊是教師公寓樓。若是騎自行車的話,大約一刻鐘左右。好在,她提前訂購了輛車,已從快遞那裏取回,以後始終要用到的,不然上課極不方便。
申花大學共有四個校區,分別在申城的不同區域,中文系所在校區也稱本部校區,緊鄰商業區,坐落於鬧市之中,整個校區被幾條公路橫穿,所以校區是完全開放的。若是去夏天所說的池塘,還得穿過一條公路。早晨,路上已有不少車輛,秦沫盡量靠着路邊行駛,雖然會騎自行車,但並不十分熟練,又擔心碰到路人或其它車輛,所以格外小心。
到達池塘,正好六點半。池塘掩映在參天古木之間,中間橫跨一座拱橋,四周還栽種了不少斑竹和各種花草,在這鬧市中顯得特別幽靜、典雅。池塘旁,已有十幾個身影,或是圍着池塘慢跑,或是練拳,或是耍劍,還有的就是慢走。
將車放在一旁,秦沫選了一處無人的地方,帶上藍牙耳塞,開始練習太極拳。太極拳動作柔和﹑速度較慢﹑拳式並不難學,但這只是花架子。要想真正入門,還得選好、選對師傅,通過師傅的言傳身教,形似神更似,再將意、氣融入其中,這才能真正地達到鍛煉效果。秦沫練習太極拳已經八年,日日不間斷,按照外公的說法,這才勉強入了門。這套拳法共計八十三式,若要打完,超過一個半小時,今天她只準備打五十七式,大約一個小時。她靜心用意,自然呼吸,隨着輕柔的音樂,緩緩起勢,隨即沉浸在拳意之中。
她緩緩收勢,輕輕閉上眼,原地站立不動,仔細回味着先前領悟到的絲絲拳意。片刻,才慢慢睜開眼。
“同學,你練拳有不短的時間了吧?以前怎沒見過你?”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秦沫轉頭一看,原來是一位頭髮略微斑白、面相儒雅、五十開外的中年人,或許便是學校的老師。她微微一笑,禮貌地略一彎腰點頭行禮,道:“老師早上好!沒多長時間,八年而已。”
那位老師笑道:“八年?你看上去年紀還不大吧?”
“馬上十七歲了!”秦沫老老實實地回答。十月三日,便是她的生日,正是十一長假期間。
“嚯,這麼說你九歲就開始練習太極拳?現在的孩子不是都練習跆拳道、柔道什麼的嗎?”那位老師道。
秦沫回答說:“因為從小學開始,睡眠就不太好,跆拳道和瑜伽都練過,但沒有作用,後來就跟外公學習太極拳,練習了一段時間,覺得不僅精神狀態好了許多,晚上失眠的狀況也得到很大改善,所以就一直堅持早晚各練習一遍。”
那位老師點點頭:“太極拳可是華夏文化瑰寶,不僅要求耐性,更要把拳法與傳統儒道哲學中的太極、陰陽辯證理論結合起來,長期堅持才能逐漸領會其精妙。但是,現代人都貪圖短平快,看到這拳法慢悠悠的,不如跆拳道之類能快速學會對抗打擊,所以都不肯學這本國傳統的東西。不僅太極拳如此,其它傳統拳術也如此。其實,這練拳練武本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為了健體強身,用於爭強好勝本就是對武術的褻瀆。哎,不說了,不說了!”他擺擺手,嘆了口氣。
“老師說的很對,我外公也如此說。最初我爸讓我去練跆拳道,外公就反對,說,難道那些外來物就真比華夏傳統文化強?越是看似簡單易學,越是花架子,連馬步都不穩,還企圖實戰搏擊。後來,練了幾年跆拳道和瑜伽,對改善睡眠沒有效果,我爸才讓我跟隨外公學習太極拳了。”秦沫想起那些經歷,也覺得好笑,“這幾年下來,還是頗有收穫,特別修身養性方面。以前性子比較着急,有些沉不住氣,遇到困難就想打退堂鼓,在外公的監督下,每日堅持練太極拳,不僅體質改善,耐性好得多了,連記憶力也有所增長。這樣,就一直堅持到今天了。”
“凡事貴在堅持嘛,越是精深的學問,越是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學習。”那位老師笑道,看看錶,說,“時間不早了,我得準備去學校開會。希望明天早晨還能見到你!哦,我姓譚。”
秦沫忙說:“我叫秦沫,是今年的新生。譚老師明天見!”
譚老師揮揮手,轉身離開。秦沫這才找到自行車,慢慢騎回去。已經和分公司專程給她送餐的小王約好,今早八點將早飯送到宿舍樓下。這時趕回去還可簡單沖洗整理一下。
秦沫?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不知在哪裏聽說過。譚老師背着手慢悠悠地走着。在教師公寓他有一套單獨的房間。因為家距離學校有四十五分鐘的路程,當然這是理論上的,這得道路極為通暢才行,但申城作為國際大都市,最平常的便是堵車了。反正老伴兒到國外給女兒帶孩子去了,他就乾脆住到教師公寓,有時周末回家一趟。
回到宿舍,秦沫剛洗完澡,便聽見有開鎖的聲音,連忙將衣裳整理好。
“咦,又來了一位室友啊!”進來一個長相甜美、披着長發、穿着白色長裙的女生。
秦沫微微一笑,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秦沫!”
那女生一愣,隨即驚叫起來:“哇,你就是秦沫?風雲榜頭名?”
秦沫有些羞澀地點點頭:“是的,我是秦沫。請問同學貴姓?”
“天啦,簡直是才女加美女!”女生拉着她的手興奮地上下打量,說,“我叫歐楊雲馨,是楊柳的楊,不是陽光的陽。歐是我爸的姓,楊是我媽的姓。”
歐楊雲馨很活潑,一直拉着秦沫的手說過不停,直到小王打電話來說已經到達樓下,秦沫才得以暫時解脫。
見她端上飯盒,歐楊雲馨問:“你還沒早飯啊?是叫的外賣?哇真香啊,是哪家早點鋪?”
秦沫將嘴裏的飯咽下,微笑着解釋:“是我爸所在江州生態農業公司在申城開的體驗館,因為我爸是老員工,每天都有配額,就把這份配額給我了。”以後總是會讓人知道的,所以還是解釋清楚的好。
“就是那家江州生態體驗館?沫沫,你太有福氣了,居然每天都能吃到這種飯菜,可憐我只吃過兩三次,餐位太難預訂了!”歐楊雲馨既是羨慕又是鬱悶,但人家飯盒只有那麼大,想嘗一下都不好意思。
秦沫想了想,說:“我媽也是那家公司的員工。如果你喜歡,等室友們都到齊了,我可以給我媽說一聲,請她讓幾次配額給我。只是,如果想天天吃,這個就不好意思了,因為平時我媽的配額都是給我小弟的。”
歐楊雲馨已經很滿足了。這已經是從人家老媽、小弟嘴裏奪食了。忙說:“哎呀,這怎麼好呢?沫沫,你趕緊吃,我把東西放好,待會兒我帶你逛一逛申花大學,要知道,我可是本地通,活地圖!”
秦沫道了謝,仍是不急不慢地喝粥。“吃飯最忌諱狼吞虎咽,不僅不利於消化,還失了風度,讓人一看,便是家教不好。”外公說。
中午,原本歐楊雲馨準備請秦沫吃飯的,但想到人家的飯菜,只得作罷。雖然自己家境優越,但也不能天天吃到江州生態體驗館的飯食啊!哎,誰叫人家公司的福利待遇好呢?看秦沫的穿着,也很普通。她在校園網看到過有關秦沫的介紹,說她的父母是一家公司的普通員工,家境還有些困難,高中的班主任曾多次提到給她申請貧困生補助,但都被秦沫讓給了更貧困的同學。
下午,室友陸續到達。一位叫李眉,汪海人;一位叫陳採薇,盧川人。秦沫就讓體驗館晚上送四份飯菜到學校。
李眉輕輕地撇了撇嘴,覺得秦沫有些小氣,怪不得網上說她家貧寒,連請客吃飯都只請盒飯。說:“啊呀,這頓你請,下次我請哦,誰也不能跟我搶!咱們就去申城大酒店去吃海鮮大餐,姐妹們儘管點,不用給我省錢!”她家的土地被占,賠了很大筆錢,父母就開始做生意,這幾年生活越發過得好了。其實她早幾天就到申城來了,只是嫌棄宿舍太簡陋,就跑到父母住的賓館去。
歐楊雲馨微微蹙了蹙眉,說:“你可能不知道這家體驗館的餐位有多難預訂,上次我老爸訂了大半年才吃到一頓飯!”
陳採薇也細聲細氣地說:“我也聽說過耶,只是從沒吃過。沫沫,還是你最幸福,能夠天天吃到這種美食!”
秦沫笑道:“只是沾了我爸媽的光,他們公司的員工都有這個福利。只是級別不同,福利不同。如果是部門負責人,每天可以多一份份額,可惜我爸媽只是普通員工。”
“這麼說,你吃了你爸的份額?那你爸不是就沒得吃了?”李眉說。
秦沫點點頭,說:“是啊,所以我必須好好讀書,否則對不起我爸媽!”
歐楊雲馨見李眉說話不太好聽,忙轉移話題。
因宿舍狹小,秦沫晚飯後又騎車到池塘邊鍛煉。待她一走,李眉就說:“那飯菜也沒見得有多好吃啊,就是新鮮一點,和農村自己種的也差不多嘛!”
歐楊雲馨瞟了一眼她,笑盈盈地說:“是啊,和農村種的差不多,只是農家菜只能賣幾元錢一斤,人家是幾十元、甚至上百元一斤,還供不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