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行動
粼光垂首對照着羊皮卷的內容,映入眼帘的並不是他想像中的罪魁禍首信息,亦或是什麼機密的內容,被淡色墨水寫在紙頁上的只有短短兩行字。
“寒三月十六日第二十耀時,海洋之都北街小巷。”
這個時間是……?粼光看着不由得覺得有些疑惑。按照蒼曦大陸上的十二月二十四小時計時法,寒三月就是現在的月份,十六日……明天的第二十耀時?
而這條訊息,粼光一時間也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麼,但還是把羊皮卷收了起來。
此時的夜色已深,嚴格來說已經即將進入第二天的第一耀時,也就是說粼光在進行這次調查之前,還可以先回一趟莫格拉之眼的總部。
雖然他早就已經自己開始行動,但是粼光其實也覺得騎士團不會就這麼不管蘭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粼光也會從此跟騎士團劃清界限。
此時高高懸挂在天幕上的三輪寒月已經漸漸的升到了最高點,而粼光此時也只覺得信息多的需要好好理清,所以他習慣性的再度換了個位置,找了一間住宿的旅店準備休息。
說不上是什麼戒備,倒像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粼光並不會在單獨行動的時候在一個地方落腳超過一天。
如紗的夜色落在了獨自前行的少年肩頭,像是揉碎了一層星屑,使得少年的發梢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銀光。
他就這樣向著未知的方向,堅定而獨自的前進着。
……
與此同時,貿易之都索瓦納的內。
裝潢華麗的馬車,此時正在訓練有素的管家指揮下,隨着僕役的行動而裝載各種物品。各色精美的工藝品或是布匹,都是些貴族人士才能用到的東西。但是更多的卻是些吃穿用度,繪製着普魯托家族紋章的物品。
是的,這些馬車的所屬就是索瓦納的執政者普魯托家族。而在這個家族能調動這些物質的,就只有一人。
唐納修·普魯托。
現在距離艾薇兒的婚禮還有些時間,作為受邀赴約的唐納修自然也是掐着點準備出發。不過他並不是單純的想要參加婚禮,更多的是些另外的心思。
即便四個家族輪政的制度已經延續了幾百年的時光,但是現在的唐納修卻並不滿足於此。
人的貪婪是沒有止境的,更何況是商人的貪婪。
即便現在還不能就這樣撕破臉展露獨立的樣子,但是藉著奧蘭這次的事情,已經能讓他在手中捏上不少的把柄。
對於商人而言,只有在手中捏了足夠的籌碼,他們才會賭一把大的買賣。
就在管家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一行人都已經準備就緒,作為家主的唐納修才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裏面。
他依然是一身華服華麗奢侈,肥胖的厚嘴唇咬着名貴的煙捲,邊抽邊以審視小眼睛斜睨着做好準備的車隊。
站在他身邊的管家依然保持着行禮的動作,不敢有絲毫的多餘動作。直到唐納修終於像是滿意了一樣,在僕從的攙扶上登上馬車,這才擦了擦不存在的虛汗開始吩咐車隊出發。
此時,那流動於計時工具“聚凝眼”內的時間刻度正式的歸為零點,距離艾薇兒的婚禮還有四天的時間。
即便沒有事先的打過照面,但是都因為同一件事,不同離場的幾撥人馬都在向著莫格拉聚集,而一切動亂的源頭,似乎都會在那場盛大的婚禮后,落下帷幕。
就彷彿在看不見的手在操控着拉線,而這些牽引線的盡頭似乎都連向了同一個人。
那即將完婚的準新郎,德克拉·埃爾維森。
那個有着血色雙眸的男人,此時正光明正大的留宿在了威斯迪特家族專門為他準備的客房內。
即便是這風起雲湧的時刻,他也依然優雅華麗的在主坐之上搖晃着一杯鮮紅的酒液,將那散發著葡萄甘香的深紅色血液,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送到了唇邊。
那沾染在他淡色薄唇上的血液粘稠,那雙血色的眼睛似乎隨着血液的滋潤,而變得愈發的形似血色水晶。
而就在他腳邊不過半米的地方,已然失去了生的少女臉色滿是慘白的,保持着掙扎的姿勢任由那隨着脖頸下細細的血洞,而流出的鮮血注滿了器皿。
堂而皇之的罪行,讓騎士團焦頭爛額的罪孽就這樣在這個代表了權利的府邸上演。
不得不說這種諷刺,簡直比死亡了的少女眼中,那掙扎不甘的目光更為的刺痛正義的信條。
高塔里的黑色惡魔,正在陰影的角度里掠奪生命,而血色的眼睛,就這樣凝視着黑暗中的獵物伸出了自己的獠牙。
德克拉搖晃着杯中的血液,那被純潔少女鮮血滋潤了力量的感覺,就如同掌握了那被無數人所羨慕的力量!
是的……就是這樣!德克拉猛然仰首將杯子裏面的血液一飲而盡。那壓抑在優雅外表下的瘋狂,在力量即將到達頂峰的自信下膨脹到令人震驚的程度。
而他也已經不想去抑制了,只需再來一點,再多一點時間……他就能!就能將權利盡數收攬在自己的手中!
已經不需要再去看人眼色了……不會再需要了!
德克拉重重的將紅酒杯“嘭”的一聲砸落在桌面,那已經充分吸收了血液的血之凝,正將力量灌注到他的身體內。
從少年時的戰戰兢兢,到慢慢取回權利的位置,即將登頂權利頂峰的感覺,是的德克拉那張俊美優雅的臉龐都變得高傲了起來。
此時對於他來說勝利何其的唾手可得,甚至只需要再找出個替罪羊解決了民心惶惶發拐賣事件,就能最終登頂權利高峰的時候,手握民意與權利雙方的勝利。
這樣的勝利,怎麼能不讓他振奮!
所以……只需再等待幾天,騎士團只需要在他大婚之前再安靜幾天,他就能解決一切。
想到這裏,德克拉不僅收斂起了過於興緻高昂的表情,雖然唇角還是抑制不住的上揚,但是那雙被血之凝浸染成血色的眼睛,已經完全冷冽了下來。
他很清楚他手上握着的棋子,以及那個騎士團內能看到凝屬性的特殊少年。只要他手上還有人質,以騎士團的道義就不會再對他輕舉亂動。
更何況他們之前居然懷疑到了艾薇兒頭上,雖然猜對了一半,但是這樣的結果就算是與嫌疑人之一合作的他,也幾乎要捧腹大笑出來。
送上門來的人質,德克拉不可能放過,而且因為這個人質的特殊性,甚至還讓騎士團陷入了線索中斷的局面,德克拉這一手幾乎是完全搶佔了優勢。
他低下頭看着已經放幹了血液的少女,眼中沒有絲毫的憐惜。而這樣的目光,不僅僅是對着這名少女,也是面對着艾薇兒時,所常有的眼光。
因為一切,都只是虛情假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