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細雨綿綿，獵刀
安排下刀客的住處之後，張小樓隨着灰灰重新又回到方才經過的梧桐院子。
穿越之後只做了幾天妖怪的他被西瓜稱讚很像人，接替了黑炭的位子。在經過了蒼耳，候小牽，瞎子等妖怪不系統的傳教后，此時算是正式上任，即將要為人師表了。
他知道自己胸中無物，要說教育人還是覺得有些汗顏的。
好在學堂里十九名小妖都是初開靈智，心性和八九歲的孩子並無區別。此時倒是並不認為這位新來的老師有什麼不妥之處。不過，他們卻覺得那總是眯眯眼的動作有些嚇人，感覺老師心裏應該藏着什麼重大陰謀，或者正在思討着什麼不得了的大學問。
所以，學堂里的一眾小妖全部都規規矩矩的一動不動，等着這位看似藏有大學問或者大陰謀的老師首先開口。
課堂很安靜，小妖們也一動不動。
雖是如此，房子裏還是顯得有些雜亂。
灰灰，烏鴉，蝴蝶等長着翅膀的妖怪幾乎全部都站在地上，反倒是那些兔子，蛇，黃鼬等等的站在房梁。
窗台上有拳頭大小的蜻蜓，張小樓面前的課桌上還有一隻綠色毛毛蟲正一動不動的作出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雖然張小樓什麼都沒講。
下面有數的幾張老舊桌子上擺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泛黃的梧桐葉，編製了一半的草蜻蜓，奇形怪狀的樹根，缺邊少角的破碗，碗中裏面還有幾顆黝黑鋥亮的東西，張小樓仔細看了看，認出那是幾枚杏核，看成色像被某位大爪子的小妖盤了很久似的。
地面上也不幹凈，枯枝落葉不說，還有幾個畫的極其粗糙的棋盤。玉米粒，黃豆粒，花生殼，向日葵籽等東西密密麻麻的擺在棋盤上，亂而有序，殺氣騰騰。
剛才經過時只是匆匆一瞥，他並未在意屋子裏的環境。此時才算是真正意識到這群小妖是有多麼調皮。
他板著臉，有些無奈的用爪子撫了撫額頭：
“不像樣啊。課堂環境怎麼可以這麼糟蹋”
學生們左看看右看看，最後趴在他面前的毛毛蟲怯生生的開口問道：“老師，這有什麼不妥嗎？”
張小樓低頭，鼻子幾乎抵在毛毛蟲的臉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青”毛毛蟲往後退開一段距離說。
“黑炭老師在的時候課堂上也是這麼亂嗎？”張小樓抬起頭問。
小青沒有言語。
不過灰灰倒是開口了，且語不驚人死不休。
“比這還亂”
小麻雀自覺和老師有些熟，撓了撓羽毛，繼續道：“黑炭老師說修道者不以外物所擾，除了錢。所以對這裏的環境倒是沒有指責過”
張小樓有些意外，黑炭是貓，應該愛乾淨才對啊？
他沒有糾結這個問題，說道：“你們都已開了靈智。老師問你們一個問題”
小妖們立即來了精神，不自覺的各自挺了挺身板兒。
“你們是妖，在我眼裏每一個都是身具長生橋的天才。命中注定你們都開了靈智，那麼我問你們，你們想做人嗎？”張小樓斟酌着開口。
“想”小妖們齊聲回答。
“黑炭老師說過，不想化形為人的妖絕對不是好學生”灰灰最後補充了一句。
“我贊成黑炭老師說的這句話”張小樓想了想繼續道：“做人的學問很多。化作人形容易，但那只是皮囊，隨着時間的疊進你們修為的增加終歸會有化形的一天。
但是，化形之後就可以稱之為人了嗎？
非也。
你們以為只得人身就是一個真正的人了？
.........”
如此，張小樓的第一堂課就這麼講了下去，講了一些做人的善惡之分，仁義禮德信等等之類的東西。
他在地球年代時雖然學問不高，但是對於做人的道理還是有幾分認知的，淺薄是淺薄了點，但用來教導這些小妖應該算是足夠了。
畢竟，自己講的不是什麼大學問，只是做人。
但同時他心裏也覺得，其實做人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學問了。
最後，他總結了一句話結束了自己的第一課。
“老師的願望很簡單。無論你們將來是怎樣的身份，但最起碼要做一個有良心的好人”
之後，他還給這十九個小調皮蛋佈置了作業。
打掃乾淨課堂。
“我回去給你們看看能不能弄來幾張書桌”
臨行前，張小樓自言自語似的說。
走出門，外面的雨還在下着。
張小樓看了看牆根的梧桐樹，忽然想起自己的事情。
不是說學堂里有最適合妖族前三個境界修鍊的書籍嗎？在哪？
想到此，他立即回頭叫來灰灰，問道：“學堂里有沒有藏書的地方？”
“沒有”灰灰乾脆的回答。
“好了，你去忙吧”
灰灰確實很忙，正忙着指揮一眾小妖打掃衛生呢。
小麻雀急沖沖的走了，張小樓自己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
心思轉動。
他看了看身後課堂，想了想那十九個小妖怪。
該不會真不靠譜，把其中某隻小妖當成一本書了吧。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你是一本書，我願意讀一生。
真要如此的話，那給自己佈局的大能到底是什麼特殊星座？
不應該。
既然說是書籍，必然就是書籍。不可能在這種地方玩什麼啞謎或者文藝。
想到此，張小樓重新回過頭，喊道：“灰灰，學堂里有沒有什麼像是書或者藏着書的地方？”
“正殿神龕上供奉的老頭手裏有一本石頭書。再不就是我們枕頭底下的小人書了？老師要不要看？”灰灰的聲音在學堂里傳來。
“不必了”
張小樓撂下一句話，然後向著這座老祠堂的正殿走去。
......
城隍廟不遠處的老宅。
西瓜只睡了一小會兒便就醒了過來。
城東的案子令她有些心神不寧。
她不是缺錢的人，接下城東的案子自然不是為了那十二枚金靈錢。
真正的原因相信白澤樓里的掌柜應該知道，西瓜和城東那一家五十三口有舊交。
確切的說是西瓜曾經的主人和那一家人有舊交。
當然，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時間總是會沖淡一些東西。西瓜想了很久，終於揭開了那塵封已久的記憶。
“你是西瓜？西瓜不是貓嗎？”當她第一次化作人形時在他面前坦白身份，那人如此說。沒有半點害怕，只是驚訝和不信。
“西瓜。我帶你去後院捉老鼠好不好。哦，對了，你現在已經是人了”那人玩笑道。
“你帶我出城去看看吧。你不是說芒碭山的山神是一隻只知道種竹子的熊貓嗎？我想看看他長得什麼樣？”
“這個世界上既然有妖，那有鬼嗎？”
“是不是你們當妖怪的都這麼漂亮？”
“西瓜，我教你識字好不好？”
“你可不可以帶我飛到那彩虹上面去？”
“鎖龍井中有龍？”那人有些被嚇到了。
“斬龍台的劍你能不能拔下來？我是拔不動”
“西瓜，你的身份暴露了，聽說有人去請道士要來捉你了。你怕不怕。你本事那麼大，當然不會怕了”
“西瓜。普通人和妖，真的不能在一起嗎？還好你說我有長生橋，不用擔心這個”
“有些修真者真是可恨，我看到你說的那隻小妖了，被關在籠子裏叫賣，真可憐。你能不能救他一下”
西瓜說：“死了？我救下他的時候已經死了，長生橋被人硬生生移到了別人身上？”
那人沉默，一言不發。之後，收拾玩性，發瘋般的開始修鍊。
“西瓜。我希望，這天下所有妖怪，都有書讀，有家可住”
“西瓜。斬龍台的劍我拔下來了，但我又給插回去了”
“我在鎖龍井對面建造了一座神祠，供奉的是誰可不能告訴你”
“我認識了一個有故事的人，是名刀客。如果有朝一日，有人來那座祠堂住下，你大可不必擔心，也不必好奇。隨便他就好。對了，這把獵刀是我在他家偷得，送你了”
“西瓜。我要去和一個很厲害的存在講講道理。幫我照看一下雲家，我請朋友算過，雲家有一個大劫，度過了最好，度不過也無妨，你可千萬不能勉強。五百年後我應該能夠回來。到時候你給我生一堆小西瓜，如何？”
.......
點點記憶像是水一般淹沒而來，又好似已經銹住的鐵索，勒的人喘不過氣息。
孤獨的房間裏白貓安靜的趴在床上，內心深處刨去與那人的點點滴滴。
撕心裂肺的感覺放肆的蔓延。
五百年。
即使為妖，又能有幾個能活這麼久。
她很慶幸，自己熬了過來。
可是那該死的人，怎麼還沒有來呢？
要去和很厲害的存在講道理？天下哪有那麼多道理可講，又哪裏輪得到你去講。
執着的人，何必那麼傻。
最後，西瓜終於還是拋掉了那人的囑託。
她起床，平靜了一下心情。
推開門，外面的雨還在下着。
雲層壓得很厚，天幕昏暗。
鏡和金剛還有蒼耳正坐在走廊上看雨嗑瓜子，侯小牽在旁相陪，看到西瓜出來，均有些好奇。
“現在就去魚骨廟嗎？”蒼耳問。
“心煩，出去走走”西瓜說完離開，並未停留。
轉到練功的院子，來到那棵老槐樹下。
白貓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
暗運道力，猛然在老樹上打出一個小口。一把古樸的獵刀飛了出來。
西瓜接過。一躍飛身跳上房頂，迎着細雨向著妖怪學堂的方向疾沖而去。
她真的想聽那人的話，做一隻聽話的貓咪，但她高估了自己。
所以，她不能當做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所以，她要去那裏問一問那名刀客，問他認不認識那個人。
PS：我高估了自己的碼字速度，有些晚了。還好，並未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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