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玩笑
“滴，滴……”
清晰的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傳入陳閣維的耳中，像是直接砸在他的耳朵里一般。冰涼的觸感一點點的蔓延至陳閣維全身。他緩緩睜開眼，是熟悉的公寓樓下。
水滴聲來自外掛的空調機箱，滴水已經有段時間了，陳閣維早就知道，也沒在意着解決，他和金秀民都覺得無所謂。
“你醒了？我還有點怕你醒不過來呢。”
趴在地上的陳閣維忽然意識到身邊有一位老者，蒼老卻富有活力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他雙手撐就要爬起來。
但下一秒，陳閣維忽然覺得不對。
介於他記憶中剛剛做的事，和現在的情景，那麼現在在他身邊的這個老人……
陳閣維轉過身，是和記憶中截然不同的面容。換了一位皮膚黝黑了些的老人，臉上還有些老人斑，但卻興緻勃勃地盯着陳閣維。
陳閣維在看到老者的眼睛的時候，就更加確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所以我現在是回到了三天前嗎？”
“唔……”老人忽然皺起眉頭，稍微有些猶豫，然後抬起頭看向陳閣維，略帶歉意的說道，“因為這是正式給了你之後你第一次，加上我剛剛在處理別的事情，所以……沒有什麼準備……”
老人攤了攤手，然後看向陳閣維接著說道。
“所以你並沒有回到三天前，Mybad。”
陳閣維心頭一緊，正要發問，老人卻抬起手，制止了陳閣維的提問，然後接著說道。
“但是我知道你為什麼回來，距離你想的那件事發生……”
老人捋開袖子，豎起手臂，對陳閣維亮出了自己的腕錶。
“還有一個小時。”
陳閣維忽然覺得空氣有些凝滯，他很想一句髒話罵到這個人臉上，但是礙於這個人的能力和可能的身份，他還是忍了下來。
下一秒，陳閣維飛奔而出。
老者看着陳閣維快速遠去的身影，放下豎著的手臂，滿是感慨的嘆息道，“塵緣啊，塵緣。”
…………
江南警察廳，證物室和會議室等幾個房間的燈都關了，只有走廊和辦公室還亮着。
李恩雲在空蕩蕩的辦公室慢悠悠地踱着步，旁邊的辦公桌一前一後的坐着兩位年輕警察，正陪李恩雲值班。
李恩雲的手裏捧着一份技術部下午才得到的文件，事關萬宗犯罪集團，他準備去清潭洞公寓拿給陳閣維看看。
“叮鈴鈴鈴”
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正在悠閑地看着手中文件的李恩雲的思緒，他抬頭看了眼自己辦公桌上亮起的手機，合上文件，走過去，看了一眼屏幕上現實的名字后，快速拿了起來。
“你怎麼這個時候……”剛把手機放到耳邊開口還不到兩秒的李恩雲話語突然止住了。
李恩雲慢慢凝眉，有些疑惑的歪了下腦袋，看了看旁邊兩位正看着自己的下屬后，然後緩緩問道。
“小子，你確定你剛剛說的話嗎？”
“我確定！你再不行動等會幾百人都要被壓扁了！”陳閣維暴躁的聲音強有力的穿過揚聲器，刺的李恩雲一陣蹙眉。
“不是，你怎麼知道……”李恩雲抬起手就想和陳閣維理論，順便又扭頭看了眼兩位下屬，但開口沒說幾個字又止住，重新思索了下才開口道。
“就算你說的沒錯，就算我相信你說的瘋話，我怎麼和交通局的人說，而且這個時間要封掉那個路口，半個首爾都會堵車的。”
“車要緊還是命要緊啊！”陳閣維的聲音依舊暴躁，但卻忽然像是冷靜了下來，聲音變回昔日認真的模樣。
“叔，我到現在的判斷有出錯過嗎？”
“沒有。”李恩雲立刻回答道，但是臉上猶豫的表情很是明顯。
“可是，你說一個小時以後……好好，五十二分鐘，五十二分鐘後橋要塌，你就讓我這麼和交通局的同事說嗎？人家會理我嗎？”
“你現在警局有多少派多少！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陳閣維的聲音又變得暴躁起來，但這句話話音剛落，充滿機械感的電子提示音便緊跟着響起。
“嘟，嘟，嘟，嘟……”
李恩雲無力地垂下握着手機的手，吐了口氣，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般，惡狠狠地扭過頭，看向旁邊的兩位吃瓜下屬。
“他嗎的，跟我走。”
…………
清潭洞公寓。
金秀民正一臉驚恐的看着陳閣維，這個人剛剛明明還在屋裏，自己親眼看着他走進去的。結果沒過幾分鐘他就像是瞬移一般地站到了公寓門口，還在那裏拚命地錘門。
自己分明一直在客廳，沒見他出來過啊。
把陳閣維放進來之後，這個平時異常冷靜的舍友癲狂地就衝進房間，拿起了自己的手機，然後說出了一大串讓金秀民更加震驚的話語。
要是讓其他人聽見，怕是已經撥打了精神病院的號碼。
在陳閣維最後怒吼了一句后，他快速從房間走出，直勾勾的看着金秀民，卻又略微猶豫了下。
“你跟我走。”
“我嗎？”金秀民仍有些惶恐地指了指自己，不確定的問道。
“嗯。”陳閣維的聲音忽然變得溫柔，和剛剛反覆無常的暴躁形成鮮明對比。
說完之後陳閣維便邁步向門外走去，金秀民有些愣愣的看着陳閣維離去的背影，猶豫了起來。但記憶中陳閣維一向關鍵可靠的形象此時給了金秀民一些動力，他從沙發上站起身，跟上了陳閣維的步伐。
熟悉的下樓路，但是陳閣維這一次出門是向左轉，金秀民有些奇怪地跟了上去，只看見陳閣維直直地走向停靠在一邊的房東的車，還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
“喂，這是房東的車啊！”
“哎，你哪來的鑰匙啊！”
“不是，你駕照不是還沒考完嗎？”
雖然金秀民連續不斷的質問，但他最終還是乖乖坐上了陳閣維的車。
只是，坐進車裏的陳閣維並沒有第一時間發動汽車，而是看着金秀民繫上了安全帶后，從口袋裏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然後輸入了一串號碼。
陳閣維將輸好了號碼的手機遞給金秀民。
“這是蔚山能源金理事的電話。”
金秀民在聽到這個稱呼的一剎那臉上瞬間覆蓋了一層不悅之色，他有些惱火的看向陳閣維，但後者井然有序的說道，“他現在在從公司回三成洞的路上，如果他不繞蠶室的那條快速路走的話，半小時后你就會接到他的死訊。他是你親生父親。”
金秀民不解的看向陳閣維，但後者臉上的凝重告訴他，陳閣維沒有騙他。話語雖然荒誕，可……
陳閣維將手機塞到了金秀民手裏后，便轉過身，插入車鑰匙，發動了汽車。
…………
407快速路，節能燈管映出的光流淌在車窗上，各式型號不同的車輛熙熙攘攘通過着這條路。
而其中一輛體型較為碩大的黑色保姆車裏，一名體型嬌小的女生正坐在後排，腦袋歪靠在靠枕上，閉着眼沉睡着。
前排副駕駛上的男人掏出震動的手機，有些不耐煩的看了一眼，這部手機從二十分鐘前就開始接到讓他們繞路的短訊，經過三個紅綠燈，發了三條短訊過來。
男人一開始以為是什麼惡作劇，便不想理會，想反手屏蔽了這個號碼，但是仔細想想這部手機並不是他的，而是屬於後面那個女生的，或許可以等她等會睡醒了問一問。
只是這連續的三條，弄得男人實在是有些惱火，他只得轉過頭，看向嬌小的女生，聲音溫柔的喊道。
“知恩啊，知恩。”
“嗯？”
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李知恩迷糊了下，然後睜開眼，副駕駛座上的朴靜玄正轉頭看着自己。
“怎麼了，歐巴？”
“這有一個號碼……”朴靜玄把手機遞向了仍舊有些迷糊的李知恩，“從剛剛就一直發短訊過來，說讓我們換路，語氣還一次比一次重……”
“哦？”李知恩疑惑地接過手機，在看到號碼的瞬間，李知恩表情微怔。
這，是上次給她發短訊罵自己笨蛋的號碼，就在自己被騙的那筆錢回來之後。而據她所知，破獲了那起案件的是……
李知恩心頭忽然一喜，正要打字回複信息，忽然聽見開車的趙宰范怒罵了一聲，“哎西巴！”
下一秒，車子猛地一個急剎車，巨大的慣性使得李知恩的腦袋重重的撞上了面前的座椅。還好真皮座椅的質地較為柔軟，李知恩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有些暈。
而當李知恩抬起頭時，發現一輛黑色的現代正橫停在自己所坐車的前方。
趙宰范和朴靜玄都驚魂未定的看着面前突然殺出來的車，正準備開車門下去理論一番，但是黑色現代車上走下來的男人，卻讓他們身後的李知恩先他們一步，快速地竄下了車。
兩名經紀人愣愣的看着李知恩走到那個似乎有些熟悉的男人身前，臉上竟然還帶着幾分喜悅。但下一刻，經紀人的職責還是讓他們立刻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黑色的天幕下，人們似乎都在忙碌着回家，沒有在意這裏發生了什麼，倒是保姆車後面被堵住的幾輛車開始按起了喇叭。
刺耳的車喇叭聲不停地響，但陳閣維不在乎這些，他像是緩了口氣般的看着面前的李知恩。
似乎已經不是那麼寒冷的夜風緩緩的輕撫着，過了幾秒鐘這位橫停汽車的違章男似乎發現了這尷尬的境地。他看着面前的女生，稍微思索了下，然後輕聲開口道。
“或許，可以去喝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