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風襲來滿面桃花開
“回來了嗎?”上官琪看若心推門進來,忙不迭地欠起身問道。
若心搖搖頭,“回來肯定能聽見動靜的,小姐你比林夫人還心急。”
“仕林宴怎麼要這麼久……”上官琪百無聊賴地伏在了桌上,手裏拿着一個新做好的荷包。
“李檀是頭榜進士,與安元公主又是兄妹相稱,朝中那些官員肯定是追捧的緊,哪可能這麼早就放他回來。”燕筱瀾從外面走進來,說道。
“娘?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路過,路過。回來看看李檀回來沒有,想向他道個喜。”燕筱瀾給自己倒了杯茶,“一會兒還要去武陵夫人那赴個宴。”她口氣雖是不耐,卻笑得很是自滿,“哎,你娘我如今在貴婦圈子裏也是名人,瑞錦的生意好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託了安元公主的福吧?不是您念叨林夫人搶了你的姻緣的時候了?”
“沒大沒小。”燕筱瀾白了上官琪一眼,又道:“娘也就是說說,其實呢,是自己的姻緣,又哪裏搶得走呢。”
上官琪點了點頭。
“你跟李檀呢,我看也是差不多了。等他領了職后尋個時間讓李香兒跟咱提親,彩禮要狠狠宰上一筆才好。”燕筱瀾想了想,又有點擔心地說:“不過,李檀那孩子好是好,可這讀書人為官怕是不夠圓融。其實還不如讓他辭官不受,回來跟你一起幫我打點生意。”
“他是讀書人,可一點都不呆,有主意着呢。”上官琪的笑容裏帶了幾分小女兒家的嬌羞,“您這點生意讓他打點真是大材小用了,將來有我就夠了。”
“嘿!”燕筱瀾用手點了點她,“臭丫頭還嫌我生意小。不跟你說了,我赴宴去了。”
此時的李檀正在宮中,一身鮮衣錦袍,從容推杯換盞,春風得意。
他是今年春闈最年輕的進士,又背景頗深,在宴上的風頭竟是把狀元榜眼都比了下去。
除了他本身備受矚目,他身上掛着的荷包也成為了飲酒閑談時的一大談資。蔣熙元與別的官員悄悄地掛了賭,跑過來問他這荷包上繡的是什麼東西。
“有人猜是香蕉,有人猜是亂石。在下猜這是太陽,李公子,可對?”
李檀低頭看了一眼荷包,笑着搖了搖頭,“蔣大人可猜錯了,這是千瓣菊。”
“千瓣……菊?”
“嗯。”李檀把荷包摘下來放在手裏,托到蔣熙元眼前,“蔣大人現在再細看看,其實還是有點像的。”
“呃——”蔣熙元愣了愣,遂點頭道:“是有點。敢問這是何人手筆?”
李檀彎唇笑了笑,仔細地掛好,道:“瑞錦里最好的綉娘,瑞錦之寶。”
散了仕林宴時天已經黑了,李檀喝的有點微醺了。出了宮門上馬車,他把車帘子打開,讓春夜輕暖的風灌進來。
“李公子,是去安元公主的別館還是回念山小築?”
李檀把荷包放在手裏掂了掂,眼角唇邊都是笑,輕聲道:“去找琪兒。”
車夫一怔,隨機忍着笑意將馬車趕了起來。
到了念山小築,李檀推門而入,一進門就看見遠遠的一個櫻粉色的身影狂奔而來,近前看見了他,又趕忙收住了腳步,裝模作樣地站在原地四下看着。
“在等我?”李檀走過去,笑眯眯地問上官琪。
“沒有啊。”上官琪仰頭看了看,“散步,正巧碰見你回來了而已。”她偷眼掃了掃李檀,“喝酒了?仕林宴如何呀?”
“甚好。頗受關注。”李檀拎着腰間的荷包,笑道:“尤其是這個荷包。”
上官琪瞄了一眼,有點尷尬地閉了閉眼睛,扭着身把手裏那個新繡的荷包遞過去,“得了得了,換一個吧。回頭娘又說我連累瑞錦的聲譽。”
李檀接過去看了看,“倒是好了不少,有點綉娘的風格了。”
“把那個還給我。”上官琪伸手去扯,卻被李檀閃身躲過,順勢拉住了她的手,“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上官琪看着李檀拉着她的手,心跳如雷,臉騰地就紅了。
“你跟我來。”
李檀拉着上官琪到了他的房間,把她按坐在桌前,返身從桌子的抽屜里拿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在了上官琪面前。
上官琪翻了翻,納悶道:“什麼玩意?”
李檀坐下來,從裏面拿起一根鳥毛,“那次你放了鳥進我屋裏,害的我轟了半天才轟出去。”
他又拿出一張紙,“這是我畫的孤山雪景圖,旁邊這輪月亮是你添上去的吧?”
上官琪湊近看了看,“不好嗎?”
李檀點點頭,“還行,不過我畫的是白天。”他把畫放下,又拿了幾張紙出來,“這些都是廢掉的文章,都是寫着寫着,要麼被你吵的忘了後面要些什麼,要麼就是被你驚得筆鋒亂竄。”
“還有這個……”
上官琪一掌過去把他手裏的東西拍在桌上,“什麼意思?李檀,你這是要與我秋後算賬了?”
李檀鬆開手裏的紙,轉而將一條手帕抽了出來,“這是你上次扔在我這裏的手帕。”他甩了甩,想起那天上官琪的樣子又忍不住笑起來,“再叫一聲檀哥哥聽聽?”
“可惡!”上官琪撲過去奪,李檀往後一仰,將撲進他懷裏的上官琪攬住,低頭看着她,“你哪有點女孩子家的樣?”
上官琪心裏一沉,抬頭看着李檀,小聲地說:“你還是嫌我……”
李檀被上官琪這有點委屈的目光撩得眼暈,沒等她把話說完,便探過去在她唇上淺淺地吻了一下。淡淡的酒氣拂過上官琪的鼻尖,溫軟的觸感滑過嘴唇,一瞬后,猶如漫天的煙花炸開在上官琪的腦海,無法思考,卻又無比美妙。
“你是沒有女孩子家的樣,但我又沒說我嫌你。”李檀像是嘗到了甜頭,低頭又是一吻,舌尖抵開她的牙關,輕輕糾纏,含糊地說:“我很喜歡。”
“嗯?”
“我說……”李檀用鼻子蹭了蹭上官琪的鼻尖,“我很喜歡。你是瑞錦最好的綉娘,你的千瓣菊別人都綉不出來,獨一無二。”
“真的?”上官琪睜大了眼睛。
“真的。”李檀又親了她一下,“獨一無二。”
上官琪撲哧笑了一下,隨即又輕輕掩住嘴,紅着臉問李檀,“虧了,本來我想要先吃了你的。”
“吃了我?”李檀眯了眯眼睛,笑道:“甚好。論先後,你還是有機會的。”
一聽說李檀回來,上官琪就奔了出來。若心去廚房拿了點心回屋,見上官琪不見了便一路尋了過來。此時她站在屋外,捂着嘴,竊笑地看着窗紙上映着兩個抱成一團的人影。
正在她思忖着要何時去敲門比較合適時,忽然,屋裏的燈滅了。若心愣怔地站在外面,崩潰了。
夜色繾綣,春風吹落滿庭芳菲,正是人間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