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豪門恩怨
孟仲春以為是自己非要在情侶餐上比較的那點小心思被顧明明給看出來了，下意識的頭皮一緊，也不敢胡言亂語了。
不過也並沒有維持太久。
等餐上了餐，他還是忍不住的道。
“是不是比西餐好吃？”
好吃不好吃沒法比較，不過長見識是真的。
如果把裝炒牛肉粒的盤子換成心型，把蜜汁排骨上擺上玫瑰花就算情侶套餐的話，顧明明都要懷疑這家餐廳的老闆是不是孟仲春了。
這操作，過於硬了。
這地方的確不近，顧明明要開車，孟仲春沒點酒。
顧明明拿果汁代酒跟孟仲春碰了碰杯子。
“祝賀你找到工作，未來一切都好，更上一層樓。”
她一定是被孟仲春給傳染了，這胡言亂語說的都是什麼？
好在孟仲春好像根本沒在意他說的什麼，舉着杯子笑得傻兮兮的。
“謝謝明明姐。”
除了所謂的情侶餐讓顧明明有一肚子的槽想吐，其他的都在可接受範圍之內。
孟仲春邊吃邊說話：“明明姐，你跟我說說所里的事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張主任好像很擔心我在所里被人欺負啊，不會吧？所里還有人會欺負人嗎？是不是有人欺負過你啊？”
顧明明往孟仲春身後看了眼，說：“他多濾了，你好好工作，不會被人欺負的。”
所里其他人，應該也不會去欺負一個“清潔工”。
孟仲春又問，“我聽說你手頭上的項目是個大項目，是不是很重要啊？很厲害那種？”
顧明明的筷子停了一上，有點嚴肅的說。
“這種事你別在所里打聽，任何像我們這要的單位，都不喜歡有人打聽這種事。”
項目都是保密的，他或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奇，但這很容易讓他把這份他自豪且驕傲的工作迅速丟掉。
孟仲春連連點頭，“哦哦，我知道了，謝謝明明姐提醒我。”
顧明明吃得差不多，她放下筷子，又喝了口果汁。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孟仲春也放了筷子，像個回答老師提問的小學生，坐直了身子。
“明明姐你問？”
顧明明道，“你繼續吃，邊吃邊說就好。你為什麼會想要找這樣一份工作？”
她想了想，換了個說法，“工作方面，你應該有更好的其他的選擇。”
少給她來革命工作只有工種不同的鬼話。
孟仲春腦子轉得飛快，眼見糊弄不過去，俊臉一垮，道。
“明明姐，實話跟你說了吧，我能找到一份工作已經很不錯了，我不知道孟伯濤怎麼想，但我的存在，對他確實是個威脅。以前也不是沒有做過其他的，但都不太順。”
孟仲春故意把話留了一半，他以前的確做過一些別的，順不順的，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了。
顧明明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她迅速把眼底的心疼掩過去，“你之前怎麼沒說？”
豪門恩怨，聽上去也不新鮮，她偶爾能從顧柔的嘴裏聽到些別人家的這種恩怨，只是一直覺得離自己很遠，卻沒想到這樣的事，竟真實的發生在孟仲春身上。
孟仲春大大的嘆了口氣，“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況且，我不希望明明姐誤會我是個只會賣慘的，沒用的廢物。”
顧明明心被揪了一下，“胡說，你哪裏沒用了，這不是憑自己的本事找到份工作嗎。”
孟仲春點點頭，又揚了個笑臉，“明明姐說的對。”
顧明明覺得孟家這樣，孟仲春還能有如此樂觀的性子，實屬不易。
狗就狗點吧，至少沒長歪。
“以後有什麼困難，你直接跟我說，或許我能幫上你一點忙也說不定。”
孟仲春嗯了一聲，“我記住了。”
兩人直接從研究所那邊過來，這會吃完飯也還早，見顧明明已經吃好了，孟仲春提議離開。
“明明姐，我們去逛逛？”
他主要是怕顧明明一直在工作上的事情繞，顧明明要再問下去，他就要開始編故事了。
顧明明：“不急，再坐一會吧。”
方才孟仲春就發現了，顧明明的眼神好幾次都落在他的身後，他以為只是巧合。
但這會要說要走，顧明明很明顯的往他後面看了一眼。
他不由得轉過身去，邊看邊問，“明明姐是看到熟人……”
這話還沒說話，孟仲春就看到跟他們隔了幾張桌子的袁夢佳。
袁夢佳正臉對着他們這邊坐的，老頭背着他們。
儘管燈管有些暗，但為防止客人把菜塞進鼻子裏，至少還能看到人臉的。
孟仲春回過頭，“好巧啊。”
顧明明皺了一下眉，可不是巧嗎，就跟她故意跟着袁夢佳似的。
顧明明之所以說再坐會，是因為袁夢佳那邊已經在準備買單了。
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所以打算等他們先離開。
袁夢佳已經買完了單，服務員送了一小束玫瑰，袁夢佳開心的接了過去。
或許這才是情侶餐的精髓。
那邊兩人已經起了身。
顧明明迅速收回視線，問孟仲春：“你的傷口怎麼樣？好些了嗎？是不是該去拆線了？”
顧明明不問，孟仲春倒忘了拆線的事。
他一拍腦袋，“糟了，我都忘了這事，不拆的話，那線不會長到我身體裏去吧？”
他那聲糟，聲音不小。
袁夢佳拿着玫瑰花的手明顯抖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了他們兩人一眼。
老所長也是一臉震驚，接着就扯着袁夢佳的手臂迅速離開了。
這下……才是真的糟了。
……
因為線的問題，顧明明跟孟仲春兩人買完單，直接上了車往孟仲春的住處開。
孟仲春一路上哭喪着臉，擔心的問題神奇又荒唐。
“這線有毒嗎？我的腿還能不能要了？會不會擴散到別的地方？”
“我會不會變異？像綠巨人那樣？”
“如果我真的出了什麼事，明明姐，你一定不要忘記我。”
顧明明很想把他腳上穿的襪子扒下來塞進他的嘴裏。
“好了，閉嘴，我一會幫你看看。”
孟仲春擰着眉自怨自艾，“我也不是怕死，我就是覺得明明姐還沒愛上我呢，就這麼死了，我好不甘心啊。啊，啊啊！”
正是路口，顧明明看着紅燈踩下剎車。
“你再不閉嘴我就把你扔下去了。”
聽出她語氣里的真實性，孟仲春終於閉了嘴。
顧明明載着人回了她那套房子，她本來是想直接帶人去醫院找楊同。
但孟仲春死活不肯，說要是長到取不出來了，一定會被楊同笑死，他還不如讓腿就這麼廢了。
或許是先前孟仲春的豪門恩怨讓顧明明動了惻隱之心，她竟然真答應了他。
她一定也是腦子有問題了！
跟上次在醫院不同，孟仲春這一次一拉褲子，顧明明不由得想起那個第一次接觸來。
孟仲春本來站着，顧明明咳了一聲。
“要不你躺着吧。”
孟仲春依言躺下。
這……也沒好到哪裏去。
她拿手電迅速的看了眼孟仲春的傷口，主要是看縫合線。
這種外傷一盤不會用可吸收縫合線，都需要拆。
顧明明看完直起身子抬起頭，“問題不大，明天你找個時間去醫院把線拆了。”
孟仲春坐起身子，“可是我明天要上班，明天可是我第一天上班，我不想請假。”
顧明明道：“身體要緊，我幫你跟主任說說。”
孟仲春還是搖頭，“我不想讓主任對我有別的想法，明明姐，我不想丟了這份工作。”
他說的誠懇，顧明明有點動搖，想了想說。
“我幫你問問師兄，看他明天晚上能不能安排一下。”
孟仲春的褲子還掛在腿上，顧明明：“你先把褲子穿上。”
孟仲春哦了一聲，一邊慢慢的提起褲子，一邊憂心忡忡，“明明姐你幫我問清楚一點啊，這個會不會影響到別的地方啊。”
他往底下看了眼，繼續憂心，“離得好近啊，千萬不能有事啊。”
顧明明手一頓，磨了磨牙，恨不得那縫合線縫的是他的嘴巴。
他一會不騷能死？
顧明明打通楊同的電話，那邊很快就接了。
“要請我吃飯？”
顧明明拿着手機往陽台走去，不想看孟仲春自怨自艾。
“師兄今天早班？”
楊同道，“是啊，下班有一會了，你要請我吃飯，我完全有時間。”
顧明明笑了一下，“吃飯的事好說，找師兄有正事。”
楊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如果是那姓孟的小子的事，你別找我，本大師醫雖然人帥心善，但也不接濟這種人五人六的。”
顧明明無奈，“師兄，你說什麼呢，我還什麼都沒說。”
楊同嘆了口氣，“好，你先說。”
顧明明把孟仲春需要拆線的事跟楊同說了一遍。
楊同道，“這麼點小事，也值當你打個電話過來，他去趟醫院，找誰不是拆。”
顧明明道，“首診責任制，我可沒忘。”
楊同：“說得好像我有提成一樣。”
顧明明也不說廢話，直接問，“師兄你就說行不行吧。”
楊同嘖了一聲，“你怎麼這麼沒耐心，師兄跟你多說幾句話都不成了，你要這態度，就自己拿東西給他拆吧。”
顧明明連忙道歉，“師兄哪的話，這周末我請師兄吃飯，師兄可否賞臉？”
楊同考慮了一下，“周五吧，周末我要值班。”
顧明明：“師兄說了算，那我明天下班後過去找師兄，給師兄帶小蛋糕。”
楊同自己是個醫生，卻是個十足的甜品控，以前在學校就是這樣。
正因為如此，他才能跟顧明明熟悉起來，畢竟喜歡甜食的男生還是少。
跟楊同聊完，顧明明一轉身，就看到貼在玻璃門上的孟仲春。
上次跟聞科吃飯時，他也是這模樣。
顧明明無語又好笑。
“COS四腳動物？”
孟仲春收回手腳站好，“我這不是擔心自己的身體嗎？”
“明天下班后，我帶你去找師兄把線拆了，什麼事也沒有。晚上注意休息，為……明天的第一天工作養精蓄銳。”
孟仲春握拳咬牙，做了個加油的動作。
孟仲春壯志雄心，頗有一副明天要干一番大事業的樣子。
顧明明鼓勵了他兩句就離開了。
顧明明到家，照例去顧太太那裏陪她說話道晚安。
顧太太：“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顧明明摸了一下臉，“是嗎？”
顧太太點點頭，前幾日顧明明雖然也不是不開心的樣子，但總像是有心事的樣子，今天看着輕鬆了不少。
顧明明道：“可能是因為我把申請提交上去了的原因吧。”
顧太太：“預祝你成功。”
顧明明抱了一下顧太太，“謝謝媽媽。”
顧明明抱完準備跟顧太太說聲晚安就離開，但她突然想起孟仲春的事，斟酌了一下，她問顧太太。
“媽媽，您當初為什麼不同意我去爸爸的公司？”
顧明明當初畢業時，顧連海想讓她去他公司上班的意願還是比較強烈的。
顧連海的公司就是醫藥相關，跟顧明明的專業也算是對口。
顧太太看着她，笑着道，“怎麼突然提起這個？當初不是你自己不願意嗎？你想要什麼，媽媽都支持你，同樣，你不喜歡的，媽媽不會強迫你喜歡，更不會讓別人強迫你喜歡。”
顧明明仔細一回想，事情好像也的確像顧太太說的那樣。
她那個時候沒什麼個人意願，去顧連海的公司上班，或是申請出國繼續深造，亦或是別的，對她來說，都是可行的。
只是考慮到家庭成員因素，顧明明更傾向於不去顧連海公司摻合。
專業雖然對口，但她對管理確實一竅不通，顧連海讓她去公司，也不會只讓她當一個普通的技術員。
就算她是這麼想的，顧家其他人也不會這麼想。
那個時候顧太太問她自己怎麼樣的，顧明明跟顧太太向來只說實話，便把自己心裏的意思跟顧太太說了。
顧太太當時好像是鬆了口氣，可能是覺得她的性子，的確不適合去企業。隨後又幫聯繫了她現在所在的研究所。
顧明明在所里工作還算順心，蔡姐喜歡玩論壇，跟她說過不少企業、職場怪像。
與之相比，所里還是想對簡單一點，一對比，袁夢佳也不是那麼讓人不能忍受。
顧明明在顧太太臉上親了一口，又抱了一下，“媽媽晚安，愛你哦。”
……
次日，顧明明一進單位。
迎面就被孟仲春塞了束玫瑰。
“明明姐，以前都是讓人送，從今天開始，花我自己送，更有心意。”
顧明明捧着花，“這花不便宜吧？其實可以不用送。”
孟仲春道，“省什麼錢也不能省了這錢。”
正是上班時間，大家陸續往所里走，蔡姐見了顧明明，直接往她背上一趴。
“哇，這花不錯。”
她看了眼孟仲春，“這人也不錯。”
顧明明把她從背上扒拉下來，“好了，花我收了，你安心上班。”
蔡姐跟在顧明明身後，兩人進了更衣室。
蔡姐一臉壞笑的看着她，“好甜蜜哦，好羨慕哦。”
顧明明換了衣服，不接蔡姐的腔，反問她，“你中聞師兄什麼情況了？”
蔡姐情緒一落，“你沒跟我說過你這師兄是個木頭啊，我都暗示到差點明示了，還是無動於衷，真是不解風情。”
顧明明往瓶子裏插花的手一頓。
要說聞科是個木頭，顧明明可不信。
之前的兩次接觸下來，顧明明覺得聞科是個情商很高的人，蔡姐這麼說，那他大概是對蔡姐沒意思了。
她想了想說，“或許你試試跟他明說？”
蔡姐道，“那他要是拒絕怎麼辦？”
顧明明揚揚眉，“會比現在的結果差？”
蔡姐給了顧明明一個肯定的眼神，“你說的對，結果也不會比現在差，反正他是你師兄又不是我師兄，也不用擔心事情不成，日後會尷尬的問題。我找個合適的機會跟他挑明。”
……行吧，尷尬讓她來就好。
“祝你成功。”
顧明明拿着花瓶，將花放到實驗室門口的小桌子上，隨後進了實驗室。
老高跟小趙已經開始討論工作的事了，這讓顧明明有點意外。
蔡姐隨後也進了實驗室，往他們那邊看了一眼，“今個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老高跟小趙怎麼回事？不渾水摸魚了？
小趙往門口呶了一下嘴。
袁夢佳正好進門。
蔡姐笑了一下，“我說呢，原來是袁組長的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嘀咕完，跟袁夢佳陰陽怪氣的打了聲招呼。
“袁組長，今個兒可真早啊，您吃了嗎？”
袁夢佳沒理會蔡姐，看着顧明明道，“顧明明，我們聊聊。”
顧明明皺皺眉，想起昨天在餐廳的事，她問：“工作上的事？”
袁夢佳頓了一下，“是。”
顧明明把剛戴上的護目鏡又取了下來，“去哪聊？”
兩人去了小會議室，孟仲春眼尖，迅速倒了兩杯水進去。
“你們要開小會呢，喝點水喝點水。”
袁夢佳咬咬牙，“這些事不需要你這個清潔工來做。”
孟仲春哦了一聲，把她面前那杯水又拿了回去，當著袁夢佳的面一飲而盡。
“是我多事啦，袁組長，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