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皇帝要殺人
張溥此人,了解明末的人根本就繞不開他,朱由檢同樣是相當的了解的。
作為復社的創始人,出身江蘇太倉的張溥張乾度,乃是當時激進學生運動領袖之中的佼佼者,明末當之無愧的最出名“學生運動領袖”!
尚未考過科舉,就已經干出了無數大事,從組織暴亂到衝擊衙門,還有縱火燒城之類,其烈度絕對不亞於後世的五四運動,當真是不惜生死也要求名聲。
與南明那些連絕食都要輪流來的窩囊傢伙,其權勢、能力和勇氣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張溥此人出身貧寒,生母是俾妾,這種低下的出身按理是不見容於仕林。
但他年幼好學,有神童之稱。
天啟四年開始結社評論時政,博得名望,起初取名為應社(科舉應試),後來改為復社(科舉重考),成員最多時高達三千餘人。
天啟六年參與蘇州抗稅暴動,撰寫《五人墓碑記》,痛斥閹黨,名動天下。
崇禎元年,“組織群眾”驅逐閹黨骨幹顧秉謙,從此成為天下士子當中的天皇巨星!
復社的聲勢也從此震動朝野,號稱是“春秋之集,衣冠盈路”,“一城出觀,無不知有復社者”。
其影響力遍及南北各省,走到哪裏都是萬人空巷,擁躉粉絲無數。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麼這位張溥最多也就是演講能力非凡,但可怕的是,張溥不僅在政治上極度狂熱,還很有野心和手腕。
此人雖然八股文功底不行,但卻可以操縱科舉考試,輕鬆為自己謀得功名。
在成名之後,他不肯按部就班地出仕熬資歷陞官,而是企圖一步登天,借廣收門徒以控制知識界、把持科場,最終達到左右政權之目的——並且一度真的讓他給成功了!
連當朝首輔周延儒都被他捏住了把柄,不得不惟命是從。有一次,張溥甚至直接給了周延儒一個冊子,上面寫滿了人名,有的要大用,有的要罷官,而周延儒居然也盡數照辦,絲毫不敢違抗。
想想看吧,區區一介沒有任何實際職務的“民間意見領袖”,居然能夠在家遙控操縱朝堂決策,決定官員任免,把大明的天下視為掌中玩物……
這份潑天的狂傲和能耐,在現代世界有哪個學生幹部做得到?
在鄉野之中遙控朝廷,以閑人之身執掌天下……
能把“學生運動”搞到這等地步,也算是空前絕後了。
當然,據說張溥最後也是因為太過囂張,才被忍無可忍的周延儒或者其他某位大佬派人暗殺了……
但朱由檢顯然不能做這個不教而誅,這麼一塊肥肉,若是不將他整治的欲仙欲死,然後將他積累的無數財富一口吞下,朱由檢都覺得對不起這傢伙作死的風格。
朱由檢已經能夠想像的到,若是張溥真的開始行動,那要不了多久,自己就會陷入謀害親兄,篡奪皇位的醜聞之中,雖然這要不了他的命,但卻能在江南之地極大的動搖他的統治基礎。
到時候,要麼自己向他妥協,按照對方所想清洗閹黨上下,要麼這輩子就得背着這個罪名,甚至會被天下非議弄的遺臭萬年。
這並非是杞人憂天,以張溥的影響力,只要暗示一兩句,或者找一兩個替死鬼幫他開口,那以訛傳訛之下,很快整個南方就會傳揚此事,然後造成極大的輿論壓迫力!
更可怕的是,似乎就沒有什麼事是這個膽大包天的張溥不敢幹的,朱由檢覺得這人不僅不會害怕,甚至還會激動的渾身發抖去推動此事!
畢竟掌控官場和朝堂,哪有掌握皇帝來的過癮?
好在朱由檢先行得到這個消息,所有事情都還來的及去先下手為強,至於這個張溥,還是要儘可能快的將這明正典型,查抄家產為要。
朱由檢覺得,如今只張溥還沒有成就大氣候,正是收拾他的最好時間,務必要把它扼殺在萌芽之內。
“此事你辦的不錯。如今戶部貪腐案已經接近收尾,案子牽扯官員百多人,定於三日後押赴菜市口處斬,你與閻愛卿共同監斬,還有後續抄家事宜,你便替朕辦了吧。”
有這麼一個重要消息打底,朱由檢再看向曹化淳時,目光已經柔和了許多。
“奴婢謝過陛下。”
曹化淳徹底放下心來,只要還肯安排事情給他做,那他就不會在皇帝心中被邊緣化。
不過他卻明白,這事也是給他一個機會,若是事情辦砸了,或者他還對東林黨人心存善念,那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會化為流水。
他很有信心渡過這個過渡關口,只要辦的讓皇帝滿意,皇帝肯定不會虧待他這個身邊老人的。
“傳旨,急召閻嗚泰、魏忠賢、許顯純前來冬暖閣!”
在思索片刻后,朱由檢便坐直身邊,冷聲的說道。
不多時,三人便即先後進入冬暖閣。
眼見朱由檢臉色鐵青,目光含煞,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行禮之後便即默默站着,大氣也不敢出。
“魏大伴,有人說皇兄是你我聯手謀害的,你可知否?”
沉默了半天,朱由檢終於開口了,一句話就將魏忠賢嚇的臉色灰白,噗通跪倒於地,連呼冤枉。
“呵呵!朕自然知道你是冤枉的。皇兄將偌大的權柄全交你手,若非視你為第一心腹,怎會如此?你在皇兄處,便是位極人臣,升無可升,怎麼會有如此妄想?!朕覺得,就算朕有嫌疑,你也不會有!”
朱由檢卻是冷冷一笑,斬釘截鐵的替魏忠賢定了性。
畢竟魏忠賢在天啟手下就是二哥,除了皇帝,誰不懼他三分?他又怎麼會蠢到害死最信任他的主子,跳到自己這裏來當個二號三號心腹,更別說真可能的是當個死人!
“陛下慎言。卻不知這話是何人所說的?”
閻嗚泰卻是雙眉一皺,急上前施禮制止了皇帝的話語,又充滿疑惑的問道。
“還能有誰?江南張溥,一介妾生子,竟敢如此誹謗污衊於朕!”
朱由檢猛的一拍桌子,怒不可遏的說道。
“皇爺是聖明之人,一切都是因為奴婢的連累,請皇爺賜死奴婢,還天下一個平靜吧!”
一旁還在心驚膽戰的魏忠賢頓時小眼睛一轉,快速膝行而前,痛哭失聲的道。
“少在朕面前惺惺作態,魏大伴,朕不會拿你當替罪羊,因為朕豈是任人揉捏之人!?都說說你們的辦法吧,朕的要求只有一個,那便是要這孽障不得好死!”
朱由檢卻是一腳將準備抱自己大腿的魏忠賢一腳踢開,聲音冷的如同萬年玄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