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不知道是誰說的,我腦袋燒壞了。
醒過來的時候我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那些硬塞進去的東西好似都不存在了,外加上確實有那麼點兒反應遲鈍的感覺,對於這個判定我差點兒就信了。
浣衣師姐也是言出必行,她帶着我外出閉關了七天,就我和她兩個人,我一時間受寵若驚,感覺她要把她獨門秘訣傳授給我了。
那天,我們一起外出寫生,到達山頂后,她站在懸崖邊問我:“阿茹,你為什麼這麼執着於畫?”
我想了想道:“不知道,可能因為周木白的吧,周木白是個很會畫畫的人,我喜歡他的畫,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畫出那樣我喜歡的有靈魂的畫。”
“阿茹,你知道嗎?就是有些人天生就適合做一件事,而就是有些人天生就不適合做某件事的,你太過執着了,就不——累嗎?”
“師姐,你有喜歡過一個人嗎?”
她不曾說話。
“我是一個很軸的人,一旦喜歡上了什麼人什麼事的啊就會毫無保留地特別掏心掏肺,傾盡心血,而同時我又是一個很懶的人,無論是得到得不到,我都不會有第二次了,再沒那樣的勇氣和力量去變換了的。”我緩步上前,站到了她的身側,“我知道,這樣下去的話,就兩種結果,一是迎頭往上沖,一是死心就此封筆。”
兩個月後,我憑藉著臨摹一幅浣衣師姐從未曾公開過的畫作成功晉級了,但是事情並不順利,林文文當場將我戳穿,指控我是抄襲,大庭廣眾之下,我無話可說。
再過了半個月,周木白衣錦還鄉,不過卻不是以畫殿殿主的身份,而是以東朝駙馬——韞儀公主的夫君的身份回來了。
這件事大街小巷都在津津樂道,我在某家酒肆里聽到的。
是夜,我離開了雨都,就此封筆在不及畫,事和人一樣不值得,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機緣巧合之下,我當真當起了一個商人,從一家酒肆的菜單開始,那些看着就讓人垂涎三尺的菜單圖都是我一手畫出來的,往後至裁縫鋪的模特圖紙,再至街頭的畫像留念成冊,小生意一點點做大,三十歲那年,我重新回到了雨都,召集了一幫鬱郁不得志的畫師,在西城創建了柏舟苑,在這裏,不要任何天賦,就動筆就好了,就模仿就好了,像就好了,一幅幅沒有靈魂的畫照樣也是可以有立足之地的。
後來柏舟苑的生意越做越大,甚至是當朝君上都曾邀我去靈都,他藍韞威君上的面子我都沒給。
辛可茹三十五歲那一年,居然也畫出了一幅名動天下的畫,她沒想到在她有生之年,還能得到桔畫苑的認可,那幅畫引得一時間“洛陽紙貴”,然而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恰巧就是在那個時候,靈都來了一十五歲少年,自稱是駙馬和公主的兒子。
他起先並未曾多說什麼,只遞給了辛可茹一幅畫,告訴她只要攤開就明白了。
“這——是你父親畫的?”
“是您心中想的那人的心上人畫的,姑姑。”
她定睛看去,少年的眸子和她的好像的:“你該姓——辛?”
“娘親和他一直都在找你,您知道的,他們一個是你最好的朋友,一個是你最愛的男人。你也知道,娘親心裏的那個人一直都姓辛,為什麼您還是要選擇離開?”
“我知道的嗎?”
“您肯定知道的,他很篤定的。”
抱着畫哭得不能自己,頭像是要炸開了一樣,混雜的記憶湧進又湧出,周圍的一切頓時又成了白茫茫一片,光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了。
猛然間像是又穿梭到了另一個夢境,她還站在人群中,台上三個正襟危坐的評委正在宣佈獲獎名單。
“我宣佈,此次畫賽第一名是周木白!”
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一步步朝着舞台中央走近,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一如既往的溫柔,他說道:“其實畫是有靈魂的,我女朋友的愛就是我的畫的靈魂。”
他伸手從人群中拉起了我,我也學着他一起對着眾人微笑。
他輕聲在我耳畔道:“茹茹,畫不值得,但是周木白值得。夢想不值得,但是愛請值得。”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