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搬弄是非
等何氏再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滿臉的血了。懷遠侯本就是個武將，力大如牛，更何況還是在盛怒的情緒下。
就在這時，管家突然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懷遠侯還以為是東窗事發，事情已經被發現了，沒想到管家卻說是逸王來了。
逸王名叫祁遠東，也算是這京城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岳靈兒根據原主留下的記憶得知，這祁遠東雖說是個七珠親王，但他並非皇子，而是皇弟。
聽見祁遠東登門拜訪，懷遠侯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去，“他來做什麼？不見！”
他話音剛落，岳靈兒就聽見了身後悠悠傳來了一句，“看來侯爺今日太忙了，所以連本王都不願意見了。我聽說侯府遇上了一些事情，還想為侯爺助一臂之力呢。”
看來這人就是逸王了，岳靈兒轉頭看去，發現逸王不過二十齣頭的年紀，可氣質卻與京城中的皇子都不相同。
逸王在京城勢力龐大，能這麼快得到消息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可懷遠侯顯然不相信祁遠東會這麼好心，他本就是個閑散王爺，連朝堂上的事情都不願意插手，怎麼可能會善心大發來幫自己呢。
“逸王就別和本侯開玩笑了，這事啊，誰都幫不了。鬧了這麼大的一個烏龍，本侯也只能自己向聖上謝罪了。”
祁遠東打開摺扇，端詳了一直跪在地上的岳靈兒，笑道，“這可不一定，侯爺這女兒看上去十分聰慧，說不定有化解的法子。”
岳靈兒抬眸，瞧見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戲謔，當即就知道此人並非泛泛之輩，怕是她自己方才的那些伎倆，都被看透了吧。
於是低下頭，故作不知。
“逸王，時辰不早了，你也該回府休息了。要不了多久，皇宮裏便要來人傳小女進宮了，還是先讓本侯將此事問問清楚吧。”
祁遠東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原來還想來侯府看看熱鬧呢沒想到熱鬧不僅沒看着，還吃了閉門羹。
無奈之下，祁遠東帶着自己的小侍衛離開了侯府的迎客廳。
“走吧，我們也進宮去看看熱鬧，不出意外的話，岳靈兒很快就會被宣召進宮的，可有好戲看了。”
說走就走，祁遠東摺扇一收，從院牆上飛身而下。他身旁的小侍衛滿臉絕望，根本不想要去湊熱鬧，可是主子發了話又不能不聽，只能一邊追一邊抱怨：“主子，您說您一個閑散王爺，跟着湊這個熱鬧幹嘛，幸虧您是皇弟不是皇子，不然可有的熱鬧了……”
習武之人五官靈敏動作迅速，很快身影便消失在天邊。
懷遠侯這邊，還在為了岳靈兒的事情苦惱，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公鴨嗓：“皇後娘娘有旨，宣，岳靈兒進宮見駕，即刻啟程，不得耽誤！”
看來皇宮裏的人已經發現了真相，懷遠侯原本還在想着應該如此彌補，如今看來也是無濟於事了。
此刻，懷遠侯跌坐在了板凳上，指着大廳里的人念叨着，“都是一群沒用的！一個個，只知道與府里的人斗，誰都不會替侯府着想！若是有一日侯府敗落了，定與你們脫不了干係！”
岳靈兒的戲已經做完了，便沒再接懷遠侯的話，如今皇后召她入宮，她也不能再耽誤了。
“父親，外面來人了，女兒就先走了。”說完，岳靈兒起身，故意擦了擦眼淚，她臉上滿是淚痕的離開了迎客廳，跟着前來傳旨的太監，揚長而去。
拜堂的吉時是在中午，也就是說事情發生是在下午，現在還沒有到傍晚，皇宮裏就已經派人過來了，看來他們的辦事效率還是可以的，倒是比想像中的快了很多。
坐在去皇宮的轎子上，岳靈兒想了很多事情，等到了皇宮門口的時候，已經恢復了一臉的平靜。
雖然身上的各種傷痕還在隱隱作痛，但是轎子也就只能坐到這裏了，進了皇宮，除非是皇上皇后，否則，都要走着了。
看着紅牆綠瓦，岳靈兒深吸一口氣，跟在領路太監身後小心翼翼。
這是古代，一個上位者掌握生死大權的地方，雖然在組織的時候也是能力強者才有發言權，但是身為組織的王牌殺手，岳靈兒已經很久沒有自己的命被別人捏在手裏的感覺了，這種滋味，還真的是不好。
岳靈兒一路低着頭跟在那太監的身後，小心翼翼老老實實，但是到了皇后寢宮外面的時候，還是被攔住了。
“皇後娘娘有旨，娘娘正在為太皇太后跪經，任何人不得打擾。”守在門口的老嬤嬤似乎是早有準備，看到岳靈兒走過來連眼皮都沒抬，說出了一句彷彿已經說過無數遍的話。
齊王是皇后的親生兒子，原本齊王被太子壓了一頭皇后就已經不高興了，現在竟然連一個侯爺的女兒都敢悔婚，皇后能高興才是見了鬼了，這是一上來就來一個下馬威給兒子出頭啊。
因為這都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岳靈兒並沒有感覺到意外，乖巧應了。
那老嬤嬤這才看了岳靈兒一眼，眼神中含着輕蔑。她在皇宮待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烏龍，想來，這侯府的嫡女也不是什麼好人。
老嬤嬤眼神輕蔑，語氣中更加明顯：“皇後娘娘說了，太皇太后冥誕將至，皇後娘娘尚且在殿內跪經，外面求見的，就一併在殿外跪了吧，也算是對太皇太后的一點孝心。”
岳靈兒這一輩子，不，是兩輩子，兩輩子下來沒有跪過天沒有跪過地，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不曾跪過，唯一跪過的也不過是收養她又教她本事的師父而已，如今這還沒見到皇后的人影呢，竟然還要先罰跪？
死死攥住手中的鋼絲鎖扣，岳靈兒深呼吸一口，控制着自己將鎖扣也放回手腕。不能動手，現在還不是時候，那些對不起她的人還沒有受到懲罰呢！
“是。”
咬着牙說了這一個字，假裝沒有看到那老嬤嬤眼中的果然如此和輕蔑的神情，岳靈兒跪在地上，深呼一口氣。
早晚有一天，她要讓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敢接受她的下跪，她要讓侮辱過她的人全部都付出代價！
這個狗眼看人低的老嬤嬤，就是其中一個！
岳靈兒就跪在這裏，來來往往的宮人們都做着自己的事情，偶爾會有人停下看一眼，但是也很快就走了，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直到天色擦黑，皇后才終於派人將岳靈兒叫進去。
身上帶着傷，沒有吃飯又跪了一個多時辰，岳靈兒的神智已經有一些模糊了，幸虧靠着強大的意志力支撐才沒有倒下去，但即便是如此，她還是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才勉強站起來，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
正殿裏，皇後娘娘正襟危坐，一身華服精緻華貴，一派雍容不怒自威，看着門外進來的人，神情沒有一點的變化，彷彿剛剛罰跪的人不是她一樣。
岳靈兒從門外走進來，行禮問安跪地請安，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舉手投足大方自然，彷彿剛剛被罰跪的人不是她一樣。
兩個人又這樣維持了大概一刻鐘，皇后才終於抬了抬眼皮：“起來吧。你好大的膽子啊。”
岳靈兒跪在地上不動：“皇後娘娘，雖說這婚事變成了一樁烏龍，但也非但是件壞事啊。若是臣女真的嫁給了齊王，那臣女的罪行才是百死莫贖。”
“哦？”皇后挑了挑眉，神情冷冽。“那按照你這個意思，本宮還要感謝你了不成？還是說，本宮要誇獎你一番？”
“皇後娘娘，想必您還不知道吧，臣女的父親用臣女的母親來逼迫臣女，叫臣女在婚後監視自己的夫君，當時臣女並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誰，以為是二妹岳雅彤要嫁給齊王殿下，可是沒有想到，父親竟是要將我嫁給齊王殿下。”
“岳雅彤？”皇后一皺眉，十分不滿。“她的母親雖然是平妻，卻是妾室出身，她如何有資格能夠配的上齊王？”
聽到這話，岳靈兒心中一喜，卻不動聲色：“皇後娘娘不知，臣女的父親寵妾滅妻早已不是一日兩日，只是臣女的母親被挾制，臣女敢怒不敢言，可是如今，他們竟然不許母親生病就醫，還要活生生打死臣女，臣女不得已才奮起反抗，求皇後娘娘饒命啊。”
“打死你？哼，你差點毀了齊王的名聲，就算打死你，那也是應該的！！”皇后畢竟是皇后，已經見慣了生死，在她的眼中，岳靈兒的一條命，根本就不算什麼，連齊王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岳靈兒做了將近十年的殺手，怎麼會分辨不出來皇后話語中的殺機？當下心中便是一緊：“皇後娘娘，臣女還有一件事要稟告皇後娘娘。臣女的妹妹岳雅彤早就已經與太子暗通款曲，要臣女監視齊王殿下，也有太子的意思在裏面。”
皇后的臉色終於變了，一拍桌子直接站起來：“你說什麼？是太子要算計齊王？”
聽到太子的名字，皇后終於坐不住了，來宮殿裏來回踱步，一邊走還一邊憤憤不平：“齊王來的時候就說太子有意與懷遠侯合作，卻不知道他們竟然已經達成了合作，竟然還想要給我兒塞一個王妃來監視我兒，簡直是痴心妄想！”
皇后怒氣沖沖，身旁的老嬤嬤趕緊上前來安慰：“皇後娘娘千萬保重身體啊，若是氣着了，豈不是叫太子和貴妃得意了？”
“哈哈哈哈，老嬤嬤說的是，皇嫂可要注意保重身體啊。”門外突然傳來笑聲，黑衣男子搖晃着手中的扇子，如入無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