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走出崖底

我向西去了二里多，只見峭壁上有一道大瀑布衝擊而下，料想是雪融而成，陽光照射下猶如一條大玉龍，極是壯麗。瀑布瀉在一座清澈碧綠的深潭之中，潭水卻也不見滿，當是另有泄水的去路。觀賞了半晌，一低頭，見手足上染滿了青苔污泥，另有無數給荊棘硬草割破的血痕，於是走近潭邊，除下鞋襪，伸足到潭水中去洗滌。

洗了一會，忽然潑喇一聲，潭中跳起一尾大白魚，足有一尺多長，我忙伸手去抓，雖然碰到了魚身，卻一滑滑脫了。我俯身潭邊，凝神瞧去，只見碧綠的水中十餘條大白魚來回遊動。於是折了二條堅硬的樹枝，一端拗尖，在潭邊靜靜等候，待得又有一尾大白魚游上水面，使勁疾刺下去，正中魚身。我歡呼大叫，以尖枝割開魚肚，洗去了魚腸，再找些枯枝，從身邊取出火刀、火石、火絨生了個火，將魚烤了起來。不久脂香四溢，眼見已熟，入口滑嫩鮮美，似乎生平從未吃過這般美味。片刻之間，將一條大魚吃得乾乾淨淨。次日午間，又去捉一尾大白魚烤食。心想：“一時既不得便死，倒須留下火種，否則火絨用完了倒有點兒麻煩。”於是圍了個灰堆，將半燃的柴草藏在其中，以防熄滅。這般在野地里獨自過活的日子，我毫不希奇，當下便捏土為盆，鋪草作床。

放眼四望，但見翠谷四周高山環繞，似乎亘古以來從未有人跡到過。四面雪峰插雲，險峻陡峭，決計無法攀援出入。我滿心喜歡，見草地上有七八頭野山羊低頭吃草，見了我也不驚避，樹上十餘只猴兒跳躍相嬉，看來虎豹之類猛獸身子苯重，不能逾險峰而至。我心道：“老天爺待我果真不薄，安排下這等仙境，給我作葬身之地。”

正在砌一座土灶，忽聽得幾下猴子的吱吱慘叫聲，甚是緊迫。循聲奔去，見山壁下一頭小猴摔在地上，後腳給一塊石頭壓住了，動彈不得，想是從陡峭的山壁上失足掉了下來。我過去捧開石塊，將猴兒拉起，但那猴兒右腿已然摔斷，痛得吱吱直叫。我折了兩根技條作為夾板，替猴兒續上腿骨，找些草藥，嚼爛了給它敷在傷處。雖然幽谷之中難覓合用的藥草，所敷的不具靈效，但憑着我的接骨手段，料得斷骨終能續上。那猴兒居然也知感恩圖報，第二日便摘了許多鮮果送給我，十多天後，斷腿果然好了。

谷中日月倒也逍遙快活。有時我見野山羊走過，動念想打來烤食，但見山羊柔順可愛，終究下不了手，好在野果潭魚甚多，食物無缺。如此過了一月有餘。

一天清晨，我正酣睡未醒，忽覺有隻毛茸茸的大手在臉上輕輕撫摸。不禁大吃一驚，急忙跳起，只見一隻白色大猿猴蹲在身旁，手裏抱着那隻天天跟他玩耍的小猴。那小猴吱吱喳喳，叫個不停，指着大白猿的肚腹。我聞到一陣腐臭之氣，見白猴肚上膿血模糊，生着一個大瘡，便笑道：“好，好！原來你帶病人瞧大夫來着！”大白猿伸出左手，掌中托着一枚拳頭大小的蟠桃，恭恭敬敬的呈上。我笑着接了，說道：“就算是沒這個禮金，我一樣給你醫治。”

我當即按了按白猿的脈搏，卻無險象，撥開猿腹上的長毛，再看那疔瘡時，更是一驚，只見肚腹上方方正正的一塊凸起，四邊用針線縫上，顯是出於人手，猿猴雖然聰明，決不可能會用針線。再細察疔瘡，知是那凸起之物作祟，壓住血脈運行，以致腹肌腐爛，長久不愈，欲治此瘡，非取出縫在肚中之物不可。略一沉思，舉起一塊岩石，奮力擲在另一塊岩石之上，從碎石中揀了一片有鋒銳稜角的，慢慢割開白猿肚腹上縫補過之處。那白猿年紀已是極老，頗具靈性，知道這是給它治病，雖然腹上劇痛，竟強行忍住，一動也不動。我割開右邊及上端的縫線，再斜角切開早已連結的腹皮，只見它肚子裏藏着一個油布包裹。這一來更覺奇怪，這時不及拆視包裹，將油布包放在一邊，忙又將白猿的腹肌縫好。手邊沒有針線，只得以魚骨作針，在腹皮上刺下一個個小孔，再將樹皮撕成細絲，穿過小孔打結，勉強補好，在創口敷上草藥。

因為好奇，我打開油布，看到的卻是一張張布拼湊起來的如書一般的東西，上面密密麻麻寫的都是梵文。梵文和印度和佛教大有關係。秦朝佛教就在新疆一帶有所傳播，這類似經書的東西是誰放入猿猴腹中的？這上面的文字又是什麼？不過我此刻已顧不了那麼多了，當即將這些經書帶在身上。不管怎麼樣，出去要緊。

當即沿着山谷而走，走到一般時，遠遠望去有一個樹，但這個樹大的出奇，聽說生長百年的樹有兩個人合抱那麼大，那麼這棵樹就有二十個人合抱那麼大。這樹恐怕有千年之久。再往前走，只見這樹周圍竟無任何雜草，連其他的樹都沒有。難不成說這個樹將其他植物的養分都搶佔了，居然五百里的範圍內無任何植物。

就在我正想往前面走的時候，那隻小猿猴跑了過來，吱吱呀呀的不讓我再向前走了。

不就一棵樹嘛，難不能它能成精了。我不信這個邪。繼續向前走，來到這棵樹旁邊，只見這棵樹上結着好多碗一樣大的桃子，想到出去的路上或許找不到乾糧，就帶幾個桃子吧。伸手就想要摘，突然，身後傳來猴子們的叫喊聲，好像是讓我不要碰那棵樹。

我哪裏顧忌那麼多，當即就摘下幾個桃子，拿了一個最大的就吃了起來，那桃子甜極了，我一輩子都沒吃過這麼甜的東西，比吃蜂蜜還甜，我連皮都沒有剝，直接咽了下去，這桃子竟然入口即化。我所吃過的桃子都是有核的，這種桃子竟然是沒有核的。

剛吃完一個，將剩餘的桃子放在手裏打量，這桃子形狀扁圓，頂部凹陷形成一個小窩，其果皮呈深黃色，頂部有一片紅暈，味甜汁多，莫非這就是蟠桃。蟠桃我也吃過，但這桃子感覺卻和普通的蟠桃是不一樣的。難不成這是“仙桃”。轉念一想，仙樹怎麼會長在地方，我吃完之後身體也沒任何一樣，這八成不是仙桃。

我當即便摘個十幾個，連同這幾個總共有二十幾個吧，放在了隨身的包袱了。在看身後的猴群，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我感激小猿猴這幾十天給我提供水果，順手塞了一個給它，我知道它肯定不要，直接塞到它嘴裏了，這桃子入口即化。頓時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繼續向前走，感覺這山谷如同迷宮一般，竟走不出去了。突然聽到前方有水的聲音。便快步走了上去。那是一個內陸湖，湖水不知有多深，但從目前看來，這就是山谷的盡頭了。要想出去，恐怕只能從這裏試試了。我當即潛下水，這湖水並不深，只有個十幾米，我向前游去，看見前面有個洞，洞中彷彿有光亮，便拚命向前游去。

穿過這個洞，我終於走出山谷了。但出了山谷之後，周圍的景象讓我大吃一驚，周圍十分荒涼，並無半點人的氣息，前面都是沙漠。我一時不知怎麼辦。頓了頓，咬緊牙關，只要能活下去，我都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