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何其無辜（求收藏！）
話說那，虎賁將軍閆鵬海，身高丈四，虎背熊腰，一對牛眼珠子，獅子鼻……
春風樓中此時已經食客滿座。
一樓中央的位置，擺了一張小桌，桌邊一身着長衫的老者，正在講着評書。
台下食客們聽到老者形容其閆將軍的長相的言辭，有人便忍不住起鬨。
“老黃……照你這說，閆將軍豈不是長得一副非人樣？”
一富態中年男人，對着台上老者道。
“就是就是……”
台下有人附和。
那富態男人見着不少人附和自己，虛榮心得到了稍許滿足，便又說道：“你老黃膽子不小啊！敢如此編排閆將軍。莫非你嫌這頸上的頭顱，多餘了？”
老黃在春風樓說書已有十餘載，平日裏起鬨調侃的，大有人在。應付這種場面對他來說，算不得難事。
“哎呦……林老爺這說的哪裏話！小老兒，何來的膽子敢編排閆將軍？這般說來，只為凸顯閆將軍的英武之姿。
再說了，閆將軍何等的人物，又怎會與我一說書老兒為難呢……”老黃裝作一副惶恐的樣子，回道。
“哈哈哈……”
聽到老黃這話，那林老爺放聲大笑起來。
“林榮，莫要影響我等聽書！”這時候，一名華服男子出聲了。
見到這男子說話，那林老爺不敢作聲了。
這華服男子姓魏，乃是魏家的旁系。林榮一介商賈，自然是不敢跟他嗆聲的。
“老黃，你繼續說……”華服男子再次說道。
“是，魏老爺……”
老黃恭敬的行了一禮，再次開口。
“那閆將軍身着一套亮銀鎧甲，手持一柄八十斤重的長槍。面對東楚的三元大將，怒喝一聲。賊寇，可敢與某家一戰……”
安泉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邊，夾了一口菜送入嘴裏，細細咀嚼着。
台上老黃講的是本朝邊關大將閆鵬海，一人獨戰東楚三元名將的故事。故事中，或多或少對這閆鵬海是有了一些神化的。
老黃是有些本事的，故事從他嘴裏講出就變得精彩了許多。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台上的老黃這句話一說，便代表着今日的書就只講到這裏了。
“你這老黃，每日都來這麼一出。好生吊人胃口……”
台下食客有人不樂意了。
“老黃，你給我站住。今日不講完結局，便不能走……”
這是出言威脅的。
不管台下眾人是威脅也好，抱怨也罷。老黃卻是說什麼也不肯再講了。
不過，春風樓里的食客大多還是講理之人。眾人明白，老黃就靠着這套本事吃飯。今日說完了，明日便沒有東西可講。
所以……
雖說大部分人都是滿肚子怨氣，不過卻無一人真上前去為難老黃。
安泉將桌上的小菜吃完，從懷中掏出飯錢放在桌上，便起身出了春風樓的大門。
……
每個世界都會習慣性的將人給分為三六九等，這裏也不例外。
春風樓里眾人品着精美菜肴，聽着老黃的評書，端的是愜意無比。這樓外的人就另一番的景象了。
有蹲在街角，渾身臭汗的出賣苦力之人。
他們脖子上掛着汗巾，一見到不遠處的碼頭有船駛來，便湧上前去詢問是否需要搬運貨物。
也有背着貨箱，沿街叫賣的貨郎。
若是有人叫停他們，他們便會從背後的小箱子裏取出一些生活必需的物品。物品不多，但是種類卻很齊全。
安泉就這樣一邊看着街上形形**的眾人，一邊慢慢往前走去。
不多時，他發現自己就這麼閑逛，居然走到了陳婆的攤子附近。
陳婆的攤子不只是賣早點，平時也會做些簡單的吃食。附近卸貨的苦力們，有時候也會到陳婆這裏買些東西果腹。
所以，此時雖是中午時分，攤子上卻仍舊還有不少人在。
安泉左右無事，便尋了一處地方坐了下來。
“陳婆……來碗茶！”
“安公子，你的茶。”
美娘將茶端來，就準備給他倒上。
“美娘……”
安泉剛要開口說話。
卻見到美娘似乎有些害怕，茶一倒完，便轉身離開了。一刻也沒有多停留。
這是被小女鬼嚇着了！
安泉心裏明白，怕是昨日陳正回去的時候跟母親說了看見小女鬼的事，美娘估計聯想到什麼了。
不再多想，端起茶碗灌了一口。
陳婆攤上的茶雖然算不上好，不過勝在解渴。
“讓開……讓開……”
突然間一道呼喝聲傳來，安泉便見到一行穿着短衫的漢子們走了過來。
這些人走起路來左右搖擺，雙腿故意叉的很開，路上見到有小販的菜籃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便是一腳踢開。
活像一群橫行無忌的螃蟹。
領頭的是一個五大三粗，滿臉鬍鬚的黑漢子。他胸前衣襟敞開，露出裏面黑乎乎的油膩胸膛，臉上的神情故作兇狠，分明就在告訴別人自己是個不好惹的。
他身後的那些人，均是跟他一副模樣。
“美娘……”
領頭的那漢子徑直走到陳婆的攤子前，對着美娘喊了一聲。
“牛同，你來做什麼？把我們的客人都給嚇跑了……”
美娘面帶慍怒，沒好氣的沖了他一句。
安泉回頭一看，果然，原本吃飯的那些人好多都是匆匆放下錢就離開了。
“美娘……我……”
那身材粗壯、面目兇惡的牛同，在美娘的面前居然變得有些支支吾吾起來。
“你什麼你，快給我走開。不要影響我們做生意……”美娘根本沒有好臉色給他，話語間毫不留情。
客人都被嚇走了，陳婆也沒了事做，見到牛同纏着美娘，她便趕來呵斥道：“牛同，趕緊走開。不要在這兒騷擾我們家美娘……”
那牛同在美娘的面前還顯得有些扭捏。不過面對陳婆的話，他卻又是表現出原本凶神惡煞的模樣來。
“陳婆，我與你兒媳說話跟你有什麼關係？”牛同斜着眼，說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陳婆手中抄起一根擀麵杖，說道：“我們家美娘，哪怕是個寡婦，也不會嫁給你這種潑皮的。你再不走的話，老婆子可要打人了……”
聽到這裏，安泉明白了。
原來這個黑傢伙看上美娘了啊，難怪面對美娘的時候，一副扭捏的小女兒姿態。
聽到這話，牛同有些急了，道：“你能代表美娘嗎？你個壞老婆子，兒子都死了那麼多年了，還死拽着美娘不放。讓她給你們家做牛做馬的……”
“哎呦……”陳婆怒了，揚起手中的擀麵杖，說道：“讓你個無賴潑皮給我胡說八道，看我今天不打你……”
“娘……”
美娘伸手攔住了陳婆，道：“別跟這些無賴置氣，氣壞了身子。”
隨後，她轉身看着牛同，說道：“我婆婆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哪怕嫁條狗，也不會嫁給你的……”
說著，美娘伸手往邊上一指。
巧的是，美娘手指的方向恰好有一條大黑狗。
大黑狗原本已經抬起了後腿，正打算舒舒服服的來上一泡尿的。哪知道美娘這一指，卻將眾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它身上。
見到如此多的人看着自己，大黑狗一下子就懵了。
後腿也不知到底應該放下，還是說繼續抬着。一着急，那尿便控制不住了，直接呲了出來。
“噗……”
“哈哈……”
“哈哈哈……”
原本美娘單獨一句話，眾人還沒覺得有什麼。
可是，再加上大黑狗這頗為人性化的一幕，牛同身後的眾人便再也忍不住了，就連美娘也被逗的忍不住一樂。
眾人這一笑，牛同便一下子臊的老臉通紅。
“笑什麼……”
惱羞成怒的牛同，回頭在身後眾小弟的腦門子上，狠狠的一人來了一巴掌。直把他們的笑聲打的憋了回去。
其他圍觀的人，見到他那凶神惡煞的樣子均是被嚇得心中一寒，趕忙憋住笑意。
牛同還不解氣，見到那大黑狗居然還在撒尿，怒火中燒的他便一腳踢了上去。
“嗷嗚……”
大黑狗尿的正爽，冷不防被牛同給踢了一腳，頓時發出一聲慘嚎。狗臉上寫滿了懵圈二字。
也就是它不會說話，不然非得指着牛同的鼻子，臭罵一句：“老子何其無辜？”
發了一通邪火，牛同心中怒意消散了不少。
回頭巡視一番，見到眾人都被自己威勢所鎮住了，心下略有些自得。
突然，他瞥見了攤子上喝茶的安泉。
其他人都被自己給嚇走了，怎麼這傢伙還不慌不忙的喝茶。你喝茶就喝茶吧，你嘴角那個笑容是怎麼回事？嘲諷我嗎？
牛同心中的怒火再次被點燃了，他便衝著安泉走了過去。
若是安泉知道牛同此時心裏在想什麼，怕是也要跟大黑狗一樣，感慨一句，老子何其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