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傻見二精
天降流火的動靜在魏國引起了軒然大波,消息迅速傳遍其餘諸國,世人震驚。
流火天降,火雨隨行,對魏國,對諸國究竟是福是禍。
魏國金鑾殿中,魏王蘇啟坐上位,天京百官臨兩側。
魏王面無表情,無悲無喜,心中卻是着急,這流火日墜之象到底代表什麼?
魏王掃視百官,語氣凝重:“觀星司的人呢?”
丞相鄧天滿上前一步,道:“王上,觀星司此時應該在查閱古籍。”
“哼!古籍?觀星司觀千星,卻不能發現流火,如今流火落地還需查閱古籍,要之何用!”魏王大怒。
鄧天滿再次進言:“王上,流火實屬天象,天宇突顯,觀星司官員只是凡人,怎麼能預言天象,查閱古籍更是為了解讀天象,不敢以一己之言妄加猜測。”
此事事關魏國安定,若是觀星司不給出一個合情合理的回復,殺頭都是小事。
魏王皺眉,沉吟一聲,道:“天京百姓怎麼樣?火雨造成了多大災禍?”
鄧天滿道:“天京百姓傷亡數十,西邊的房舍多數塌陷,其餘都是危房坍塌,火雨致使山火蔓延,如今已被撲滅。”
天京西邊是都城的貧民窟,房子基本上都是危房。
魏王點頭,心裏鬆了一口氣,這點災情比他想像的要小的多。
“安置災民,開倉放糧這些事就交給丞相了。”
鄧天滿躬身,道:“是。”
“徐成,流火可曾尋到?”魏王盯着夜衣袖袖領徐成。
身着黑蟒袍的徐成走出:“王上,流火落地之處距天京數百里,此時夜衣袖的人估計才到。”
魏王一愣,這麼遠嗎?昨日看到的就像是在眼前一樣。
此時,一個人連滾帶爬的衝進金鑾殿,嘴裏高呼:“祥瑞!祥瑞!”
魏王定睛一看,是觀星司官員,看這樣是帶來了好消息,呵斥道:“成何體統!身為大魏官員,怎得這般瘋模樣!”
一聲呵斥,觀星司官員跑着跑着跪倒在地,呲溜一聲,滑了出去。
魏王眼角抽搐,鄧天滿別過頭去。
乖乖!這滑了快兩丈了吧,看着都疼,膝蓋估計都卡禿露皮了。
觀星司官員顧不得疼痛,說道:“王上,流火天降,此為祥瑞啊!”
“古籍有言,勇武王征討西疆,十年不可進一步,忽夜有流星墜營中,晝有雲如壞山,當營而隕,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厭伏。”
“王上,這流火定是砸滅了對魏國有惡之物,此為大吉,此為祥瑞啊!”
魏王聽言,龍顏大悅,百官議論紛紛。
“好好好,賞金百兩,送他去御醫院。”魏王吩咐道。
“謝王上。”觀星司官員才感覺到自己膝蓋上的疼痛,痛的站不起來,魏王一揮手,兩個護衛走上前來,將其抬下去。
…………
此時,距離天京城百里,流火落地處。
一個百丈大坑,深不見底,大地被烤焦,周圍瀰漫著嗆人的氣味。
咻咻!
一道道在大坑周圍身影出現,為首的是三位夜衣袖金蟒袖。
“找到了嗎?”
“還沒有!”
“進去找了?”
“有一小隊人進去了。”
“下去過嗎?”
“深坑裏暫時去不得,已經下去五人,四人被烤焦,一人昏迷。”
“繼續派人下去!”
一位金蟒袖阻止:“等等,流火如日,剛剛落下來,熱力非常人能接受,隨便派人怕是不行,找硬功出色者下去,若是找到,重重有賞。”
“是。”
金蟒袖繼續吩咐道:“除去要進去的人,所有人分散四周。”
“是。”
“楊明,你是不是緊張了?”另一個金蟒袖走上前來。
剛剛發佈命令的楊明面色凝重,道:“劉海,小心無大錯,這事要是辦不好,我們可都得死。”
“楊明說的不錯,小心無大錯,我心中還有一點不安。”第三位金蟒袖走出,柳青,她是三人中唯一一個女性。
“隨便你們咯,我懶得動腦。”劉海一攤手,他擅長戰鬥,不以腦力聞名,一般有搭檔,他就不想管事了。
八位硬功出色者一一下了深坑,五丈,十丈,二十丈……
八人漸行漸遠,在三位金蟒袖眼裏,目前還沒人展現出難受,還在承受範圍之內。
或許是前面太過輕鬆,有兩個人開始加快邁進速度,將其餘六人甩在身後。
楊明皺眉,不明情況下,還這麼胡來。
慢慢的,只見最前面的兩個人皮膚開始發紅,汗如淚下,衣服上不斷冒着白煙。
再進數丈,終於有一人受不了,發出痛苦的吼叫聲,緊接着突然向著坑底直衝而去。
啊……
坑上的眾人遠遠的看到其身上冒出一團火影,然後倒地不起。
眾人有些擔心,擔心坑中其餘七人也會像是這樣被活活烤死。
“楊明,把人都叫回來,此人死的太蹊蹺了。”柳青走到楊明旁邊。
確實,死的太蹊蹺了。
若是受不了,也不至於直接衝進去啊。
夜衣袖也沒有逼他們一定要到坑底。
難道是坑中有什麼他們看不出來的東西?
第二個,也是坑底現在排頭第一個人,也走到了剛剛第一人的位置,這次三位金蟒袖緊盯着他的周圍。
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那人面前一掠而過,緊接着人就沖了進去。
“放肆!”楊明三人一直盯着白光的位置。
話落,一道武道宗師的氣息爆發,劉海跳下深坑,瞬間殺來,柳青緊隨其後,楊明按兵不動。
而剛剛浮現,或者說是早已潛入的白光,微微晃動,彷彿嚇了一跳。
“死!”
劉海已上前來,白光閃爍,迅速向著坑外遁逃。
鏘!
柳青幽劍刺出,白光撞在劍身之上,被彈了回去,現出原形。
白蛇昂頭,張開大嘴,露出慘白的獠牙。
白蛇?劉海心中一陣疑惑,但也顧不了許多,重拳而出,鋒芒畢露,殺氣衝天。
轟隆隆……
重拳而來,白蛇沒有猶豫,迅速後撤。
“想跑!”
前方,一道劍影閃過,砍在蛇身上,什麼都沒留下。
“吼……”
白蛇竟然發出獸吼。
吼聲不大,卻讓人頭痛欲裂,探路的七人紛紛跪倒在地,距離白蛇最近的柳青也是一陣頭暈。
白光浮動,噗呲一聲,白蛇一口咬在了柳青脖子上。
嗡!
劉海已至,白蛇遁逃。
劉海看到柳青捂着脖子上的傷口,問道:“柳青,有沒有事?”
話音入耳,柳青抬起頭,劉海只見其目光無神,面帶猙獰。
不好!
咻!柳青一劍刺過來。
“柳青你瘋啦!”劉海避讓,呵斥道。
柳青厲聲一喝,又是一劍殺出。
劉海避無可避,一拳將其轟飛,柳青騰空而起,劍影頻出。
“既然你已經瘋了,那就別怪我下狠手了!”
“天元金身!”
劉海暴喝,渾身金黃,銅皮鐵骨一般,他大手一揮,狠狠拍打在柳青劍上,柳青劍被拍飛。
靠山頂肘!
劉海上前數步,貼身而起,一記頂肘撞在柳青肚子上。
噗……
柳青吐血,被頂飛出去。
落地之時,一道虛影衝出,接住她,是楊明。
在兩人交手的時候就發現了不對,急忙趕過來。
手刀一揮,打暈柳青,楊明抬頭看着劉海,冷聲道:“你出手還真的狠啊!靠山頂肘這種殺招都敢用。”
“呵,若不是我留手,剛剛那一肘,她就死了。”劉海甩了甩手。
“剛剛的白蛇什麼情況?”楊明問道。
劉海挺身,說道:“白蛇速度極快,不弱於我,被柳青連砍兩劍,身不留痕,至於。”
劉海指了指昏迷的柳青:“至於她,應該是受到白蛇毒牙的影響,有一定致幻情形。”
楊明點頭,道:“暫且放棄,讓所有人清理深坑。”
說完,楊明抱起柳青,一躍而起,奔出坑外。
劉海回頭看着剛剛白蛇離去的方向,嘴裏喃喃道:“這東西,我感覺倒是像話本里的妖啊。”
劍不留痕,還知道利用柳青來纏住他,這可不是一條蛇能夠做到的。
…………
天京艷陽樓。
數十個客人坐在大廳,飲酒笑談,賞花賞美人。
二層,蘇御正與夏季對飲。
夏季滿身酒氣,打着酒嗝,說道:“蘇老哥,你昨日突然七竅流血,可真把我嚇死。”
蘇御一杯清酒入肚,充滿歉意道:“多虧了夏兄弟,不然我真的可能會橫死街頭。”
“哪裏,哪裏,蘇老哥,你這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夏季擺了擺手。
蘇御一板臉,道:“哎,我自小體弱多病,流火天降,直接嚇得我這病軀差點當場去世,若非夏季兄弟及時將我送到醫館,我怕我現在就應該躺在棺材裏了。”
夏季急忙抬手:“呸呸呸,你可別說這種話,不吉利,蘇老哥大病初癒,剛醒就能來這艷陽樓,可見這流火去掉了了蘇老哥的病軀,大福啊!”
蘇御神情一愣,微笑道:“借兄弟吉言,來,喝酒。”
好個夏季,一個不留神,就給他看出了一點東西。
“來了!來了!”
“秦姑娘來了。”
“好美啊!”
……
下面的人突然吵了起來。
蘇御抬頭一看,只見中間出現一女子,艷陽樓新的花魁娘子——秦千雪。
好一美人,銀紗遮面,香肩半露,一襲紫色薄紗裙,若隱若現。
遠看,雖不能看清其面容,但其婀娜多姿、丰神卓越的體態,當真是讓人垂涎欲滴。
蘇御有些被驚艷到了,以他的身份,絕世美人他不是沒有見過,花魁也是看過不少,但是像秦千雪這般又純又欲的女人,他真的沒怎麼看到過。
用餘光掃了一眼夏季,夏季只是愣了一會兒,回過神來,眼神中又充滿着堅毅。
活該你單身。
蘇御心裏有些明白了手下的人為什麼說他是半個武痴了,瞅瞅你這賢人樣子,以後夏侯爺可有的急了。
“蘇老哥,你瞅這新來的花魁怎麼樣?”夏季靠過來,指着秦千雪,擠眉弄眼。
蘇御咳嗽一聲,端起酒杯,說道:“還行,也就那樣。”說話間,眼睛還不由自主的向著樓下撇去。
夏季發出“噫~”的一聲,看向秦千雪。
艷陽樓風韻猶存的老媽子走出來,大聲喊到:“各位客人,想必規矩你們都知道,但是為了一些新客,我就再多說一遍。”
“在場的所有客人都可以參加,三炷香時間,只需一篇詩詞得到千雪姑娘的滿意,那麼就可以與千雪姑娘單獨飲酒賞月。”
“那麼現在就請大家開始吧!”
話音未落,所有人議論紛紛,竊竊私語。
夏季抓住蘇御的手,眉目含“春”,輕聲說道:“蘇老哥,這一次就要靠你了。”
蘇御微微點頭,向著旁邊的女婢要來了筆墨紙硯。
蘇御沒有動筆,趴在憑欄處,看着底下、旁邊那些人個個意氣風發,筆走游蛇。
夏季走過來:“蘇老哥,你會動筆呀!”
蘇御微微一笑:“不急,先讓他們幾句詩。”
夏季見蘇御不動,無可奈何,一揮袖,置氣的坐在椅子上。
大廳之中,熙熙攘攘,女婢嫣然陪笑,客人舞文弄墨。
不少自信的才子當場吟詩,引得眾人目光流轉。
一些看客嗑着瓜果,看着周圍的熱鬧,聽到一兩句喜歡的詩詞拍手稱讚。
蘇御站在二層,看着場中百態。
秦千雪坐在房間裏面,一首首詩詞傳進去。
“這…這…這詩我當真是無話可說。”秦千雪放下手中白紙,玉指揉着太陽穴。
老媽子拿起剛剛的白紙,一看上面的字,只見兩句“白如大雪照人眼,身似細蛇惹人愛。”嘴裏的話就又咽了下去。
“來,你們幾個一起篩選,我想這種詩都挑出來。”老媽子叫過來周圍的女婢。
幾個人一起看,篩選的速度也就快了,婢女一個個被那些奇葩詩詞樂的不行,秦千雪也是扶額輕嘆。
時間過去大半,真的可以稱得上詩詞的並不多,勉強算得上佳作也只有幾首。
秦千雪乾脆把所有的詩詞都給了老媽子她們,然後換了一身男裝,偷偷鑽出去。
她沒有跑去大廳,人太多,要是意外被人發現,那就尷尬了。
悄咪咪的上了二樓,二樓的客人多數在作詩詞,少數在看戲。
“蘇老哥,蘇爺爺,你可快動筆吧!”
“急什麼,一首詩而已,還有,你叫我爺爺,也不怕你爹殺了我們兩個。”
兩道聲音傳入秦千雪耳中,她轉頭一看,一個黃衣男子正在一個青白色長袍男子旁邊兜兜裝轉。
不着急作詩?為什麼?她那麼好看,你不着急作詩?
秦千雪左腳掂右腳,靠了過去。
“啊……”
砰!
蘇御和夏季轉頭,一個白衣紫袖的俊秀男子從地上爬起來。
夏季急忙跑過去,想要拉起他,俊秀男子見夏季靠近,立刻站起來,揉着膝蓋。
“兄弟,沒事吧?”夏季問道。
秦千雪挺身:“沒事,沒事。”
“來,先坐着,休息一會兒。”夏季抽出一把椅子。
秦千雪也不做作,也不想拒絕,腿是真的疼,她直接坐上去。
我是怎麼摔倒的?沒人絆我腿啊!秦千雪一邊揉着腿,一邊沉思。
呵,女的,還是個傻子。蘇御不動聲色的瞅了秦千雪一眼,剛剛雖然是背對着秦千雪,但他能感受到周圍的一切,這娘們左腳拌右腳,完成了常人無法完成的高端操作。
夏季給秦千雪遞上一杯茶,秦千雪接過來,道:“謝謝!”
夏季看了一下時間,只剩下半柱香了,喊到:“蘇老哥,時間快到了,你快寫吧,求求你了。”
時間混的差不多了,蘇御走過來:“研墨。”
夏季推開女婢,親自動手,武者的速度可不是開玩笑的,嘩嘩幾下,墨水的出來了。
蘇御舉筆頂着下巴,寫什麼好呢?
思索片刻,粘墨下筆。
天京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署名?算了,不署名了,反正是給夏季用的。
蘇御放下筆,夏季趕緊趴上去,驚嘆道:“蘇老哥,你這風流之名真不是吹的啊,這詩簡直完美。”
秦千雪已經呆了,沒想到眼前這人竟然能把她的美貌如此完美的寫出來。
“寫詩叫什麼?”夏季問道。
蘇御皺眉,原名用不了,道:“就叫《傾國》。”
“傾國,傾國,嚶……”秦千雪喃喃自語,發出奇怪的聲音。
蘇御和夏季用怪異的眼光盯着她,秦千雪回過神來,坐直身子。
蘇御收回目光,沒有理會她,一個被征服的花痴少女而已,填上詩名,拿起紙張,遞給婢女:“送進去吧。”
婢女離開,蘇御二人看着秦千雪,秦千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這位公子~,你還不走?”蘇御下了逐客令。
“哦!哦~”秦千雪回過神,自己跟眼前這個人還不熟,不適合一直呆在這,不過,過會兒就熟了。
秦千雪蹦蹦跳跳的離開,殊不知身後兩人用着看傻子的目光目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