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九章
“呵?你?如今的你有什麼資格?會有人相信你的話嗎?會有人願意幫你嗎?憑你現在,也想和我打?還是你覺得你現在能抓得住我?”說出這話,她一點都沒有心虛,先不論她是否能掌控拂塵珠的力量,就單單她現在的一鞭子過去,翊澤或許都承受不住。因為,不知為何,桑無時也無比震驚的是,從一開始他出現的時刻,她就發現了他身上沒有一絲靈力的波動,虛弱的就和普通人族沒有區別。
“信我的人自然會相信我,經歷的東西是真的經歷,不是虛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真假一辯。既然你這麼問我,那我也問問你,如果你今日敗了,有人來救你嗎?”他道,淡漠清冷的眼直直穿過暗光落在她淺眸輕笑的臉上。
“我是強者,我手拿拂塵珠,我有最強兵器,我……”
“那有人來救你嗎?”他出聲打斷她。
桑無時金眸微眯,臉上的淺笑有一瞬的僵硬,但隨即轉瞬即逝,語氣不屑清冷,“現在沒人能傷害我。”
翊澤看了她良久,竟慢慢也同她一般掀袍坐在了地上,如畫的臉上的神情暗不可見,但嗓音驀地沉了些許,“曾經我有幾恨,在剛拿到拂塵珠的時候,我恨自己沒有殺了你,在你一次次傷害我身邊之人時,我恨自己沒有勇氣站出來。當我在鎖妖塔恍然大悟時,我恨你明明享有自由卻如此薄涼。你為了隱瞞自己拿到拂塵珠一事,不惜傷害了那麼多人,甚至連你們浮屠宮之人都死於你的陰謀算計。我帶着恨意,一步步走到這裏,一遍遍告訴自己要殺了你。可如今在我面前的你是如此的冰冷和空洞,我覺得你已經死了。”
“你又憑什麼以你們的眼光來評判我?可笑至極。”
“在我眼裏,你和遲夙都死了。我訝異你執着拂塵珠到如此地步,你明知那東西無法打開,召出大地之母和你身體內時而擁有的力量對你來說不過是湊巧,但你冒着對未知的危險卻還是想要不擇手短得到它。到底是多可憐又可悲的人,才會對一顆毫無用處的東西如此執着,我猜那大概……”他輕緩低沉的嗓音忽而頓住,隨即竟帶着絲絲憐憫,“你除了拂塵珠一無所有,它成了你活着的意義。”
桑無時的臉隱於暗色中,不辨神色,但黑暗中那雙幽深至極的金色眼眸卻極其光亮,猶如夜空中灼亮的繁星,卻清冷逼人,“我有了拂塵珠就什麼都有了,權利,地位,以及讓你低下頭顱的資本。而你多可憐呀,因着你哥哥的心結,竟活成了這樣懦弱的樣子。你不是個好人嗎?不是個聖人嗎?偷取拂塵珠,盜取各界至寶的原因呢!你怎麼就不敢承認呢!一開始我因為你而被所有人誣陷的時候,在人界遭受仙魔侵犯的時候,你又在哪兒呢?而那些冠冕堂皇的仙人們,即使知道真相后,為什麼只是將你罰去鎖妖塔呢…哈哈哈哈…..”她突然放聲大笑,清麗嘲諷的笑聲回蕩在空寂幽曠大殿內,“因為他們不敢得罪浮屠宮,所以只能去處置一向善良的你啊。世人就是如此庸俗,他們欺軟怕硬滿口仁義道德,最後還是敗給了自己的私心,你還敢說天下有聖人?可莫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翊澤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微微一動,眸中瞬間湧起的幽黑深諳也就一瞬便被他隱藏得極好,“世態俗,人心不俗。我知道你會來這裏,即使這樣我也不悔,如果我死在你手裏,那麼……你也不會贏,總有人和我一樣,總有人能分辨出真假。”
然他的話一落,桑無時卻猛地從地上站起,抬起的紅袖指着他笑得雙肩都在顫抖,“哈哈哈哈,你好幼稚啊……自古成王敗寇,王者所言必是真的,誰又敢去質疑?是你選錯了路!看你這一生太可笑,最後還是一個人站在這兒,你以為你這次會贏嗎?你錯了,你會輸得一敗塗地。”是啊,她手持拂塵珠,她才是強者,她才是王者,強者為王,強者至尊的法則啊她看過太多太多,所以怎麼可能有錯呢。
“你現在徑直向前有個樓塔,望下去可以看到很多人,他們都選擇了相信我,所以這次是你輸了。有人因為你殺了他們的族人,有人因為你偷了靈生之子,有人因為你荒唐的遊戲,有人因為你的欺騙和背叛。”他的話語淡淡,卻又似乎充滿着魔力般,讓她不自覺後退兩步瞄了一眼,下面有很多各界之人,大多她都見過一二。然看着看着,她就又笑了,揚起的唇角滿滿是嘲諷,“你也太自大了,你以為現在這些人能殺我嗎?為什麼不想想我敢坐在這裏等你。那隻凶獸的主人就是我,只要我一聲令下,它就會立馬衝進來,那些自以為是的仙人啊,很快就會屍骨無存哦,怎麼樣?要不要見識見識?”她的臉上半是威脅半是笑意,只是透亮的眸中卻沒有一絲溫度,冷冽如冰。
翊澤的神情未變,但優美的唇角忽而輕輕揚起一絲深諳的笑,“所以我才問你,桑無時,有人救你嗎?”
她忽而抿了唇,眸光微微閃動,卻沒有開口。
他緩緩站起身,挺秀修長的身姿擺着沉緩的步子一步步走向她,那般好看的眼裏卻也涼得沒有一絲溫度,“因為我在進靈霄殿的時候,就已經布了千萬個結界,融盡我畢生修為,所以如你所見,現在的我不堪一擊,你可以輕而易舉殺了我,但你卻走不出這裏了。這個結界是我自創的,從裏面是絕對破不了的,你也同樣傳遞不了任何信息,在今日初陽升起的時候,也就是現在,所有的結界已經全部閉合,也就是說,我們都出不去。”
桑無時看着他停於自己的幾步之外,垂下的手悄然緊握,神色驀地一寒,“你想和我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