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籠中之鳥
······
推舉的演講很快就結束了，唐辰發現，那個之前和他打過招呼的，穿着一席淡粉色衣裙的女孩，時不時會回頭看着他。
最後一個上去進行演講的是王矜雪。
她的講話十分平常，平常到連王倩自己都十分驚訝，難以置信。
王矜雪始終在微笑，毫不違和。
進行到下一個環節，唐辰也是第一個進入觀察室。他在過去的那麼一小段路上，被王矜雪叫住了。
“怎麼樣？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她繼續對他說，“你有沒有想過，建立一個國家啊？
這座城市，甚至在這之外的城市。軍隊，資金，科技，應有盡有
但是你們科技這塊···好像不是歸我管。怎麼樣？要不要合作啊？”
“王倩她，不會同意！”
“哈哈哈——就我那個毫無主見，只會依存在別人身上的寄生蟲，也會有這樣的想法嗎？哈哈哈哈哈！”
“我走了”
“要不要先聽我把話說完？
現在只有你可以影響到她，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什麼最後的機會？
“你在說些什麼，我完全不懂：況且，她也根本不喜歡我——”
“好，那你走吧”王矜雪笑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唐辰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觀察室。
用六面鏡子構築而成的房間。
中間是一把椅子，面對着幾乎無法認出區別的一道鏡面。
他坐了下來，開始了自己的陳述。
······
“我是唐辰，今年16歲，現就讀於N.E.學院的初三年級。
本人成績較為優秀，能夠做到不缺課，不曠課，認真對待每一門課程···
未來沒有什麼很大的夢想，只是希望能夠穩穩噹噹地把每一天都過好，賺好多好多錢···
我的陳述完畢了，謝謝大家。”
他對着鏡子裏的自己，毫無表情的道述出了自己已經想好的台詞。
等待了許久，鏡子裏的自己也是，依舊與自己對視。
外面的世界沒有動靜，無端得，坐在鏡子面前的唐辰，有些許焦躁不安。
他在看着自己，在房間裏，有千千萬萬個自己，在看着。
他還在看着，那雙不知道為何看似早已沉淪的暗金色雙眼，那雙空洞無力，無法被看透的眼睛。
還沒結束嗎？
呆在這個形如「籠子」一般的房間裏，他無法感覺到時間的流動。
等了很久，外面依舊沒有動靜，身邊也沒有傳來王倩之前提示過自己，說是會出現的“滴”的一聲。
他一直小步跺着腳，周圍壓抑的氣氛，讓他背後的衣裳被涔涔的汗水浸濕。
嗡——嗡——嗡——
莫名奇妙的強烈眩暈感，讓他有些撐不開眼睛
「你在，等些什麼啊？」
紅髮金眼，佈滿裂痕的身軀。
回過神來，唐辰正端端地站着，而他，那個被唐辰認知為惡魔的男子，曾在自己夢中顯現過的意象，再次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半坐在之前唐辰坐着的那把椅子上。
我應該···沒在做夢
「還沒反應過來嗎」
脊椎骨深處傳來的刺痛，和不知道為什麼背面傳出的灼熱感。
那不是濕稠的汗，而是濃烈而殷紅的血液。
他無法分清，到底是誰在鏡子之中。
惡魔，無時無刻不再釋放着自己恐怖的威壓。他眼中原本暗淡的金色，似乎被加熱到發紅。
他用手打碎了唐辰面前的鏡子，從其中一步步走了出來。
「你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他不帶戲謔，不帶恐嚇，正常地與唐辰進行單方面的對話
「那時候，是她來找了你啊···」
誰？你在說些什麼？
「沒什麼···」
他收斂起自己的表情
那張臉，沒有笑，也沒有哭，只是一直看着自己，看着無數鏡面中的自己
他看見了什麼，唐辰不知道，但是他能感覺，惡魔，一直在憤怒着。
但是他說不出口，那是一種難以描述的寂寞和孤獨
「要換我來嗎」
他看着唐辰這邊，語氣很弱。
你要幹什麼？
「以你現在的樣子，什麼都做不到」我可以，我有力量了，我能夠……
「不要勉強自己了，你不過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
他的眼神不做停留，在唐辰身後坐了下來。
我不會，我——
「你還想，再來一遍嗎……」
「再一次經歷，這種沒完沒了的……東西……」
你在說什麼，我根本就聽不懂？
「把你的身體交給我吧…你真的…會後悔的…」
惡魔！我不會這麼做！
唐辰害怕極了，他不敢答應，他怕自己還是什麼都守護不住。
不僅是自己的生命，還有身邊，那個似乎深愛着自己的女孩。
「你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
鏡像的房間分崩離析，周圍是一片蔚藍的天空。
地面不是泥土，而也是反射着白雲的天穹。
「你知道，這一片土地…你的命…所有人的命…」
你都在說些什麼啊！
他根本摸不着頭腦，從他嘴裏說出的與謎語無異的句子。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你會把你的身體，借給我的吧」
他似乎在懇求，他拋開了一個“惡魔”該有的樣子
不會，絕對不會借給你！
他深信着自己內心深處所迸發出的直覺，他堅信着——活下來，我和她，一定都可以！
「好好好」
背在他身後的惡魔似乎再次狂燥了起來
惡魔站起身，用手指刺開自己的胸膛。
噴涌而出的血液，匯聚成了一把暗紅色的長刃。
——加速——
唐辰的心臟鼓動着，但是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加速——
在他喊出加速的同時，惡魔也在做着這樣的口型。
他手上那把似曾相識的利刃。
惡魔的速度，和自己同頻同步。
他害怕了，唐辰真的害怕了。
——加速——
——加速——
——加速——
——加速——
縱使他眼前從亮白變到灰暗，惡魔總是能跟上自己的動作。
他臉上的笑容，是輕蔑嗎！
他的略微疏忽，讓自己的心臟被暗紅的尖刀貫穿。
「你還記得嗎，這種痛感」
惡魔用自己銳利的眼神，居高臨下地看着應聲倒地的唐辰。
不過是偷來的能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好笑」
他用手上的刀駕着唐辰的頸項
你殺了我啊？快啊！殺了我！
「哈哈哈——」
「看來你已經步入了，我正處在的地方」
「你說的大話，便從來沒有實現過的時候」
「真是可笑啊······……」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你會知道的，你的宿命」
無聊，無聊透頂！
「也是啊，這次，你依舊會忘記」
「你無法抵禦的，你自己的力量」
「哈哈哈……」
「你自己的力量，終究會毀了自己」
他的身影變得虛幻，聲音也逐漸消失。
我在哪？
唐辰忽然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背後傳來了一聲“滴”的聲音。
結束了，該走了……
他的背後發涼，依稀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噩夢。
就連這點，他也忘記了。
惡魔對他的警告
他從進來的門走了出去，頭腦還是昏沉的。
“時間到了啊，唐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