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秦尋

番外一 秦尋

潛陵江后。

盛和村中。

一個大約有**歲模樣的男子倚着草墩站着,一身墨色長衣簡單肅靜,目光微垂,半張臉隱在陰影之中。

他對面那個男孩倒看起來活躍些,一直在同他搭話。

“你叫什麼啊?”

“你喜歡吃什麼啊?我去買給你如何?”

“哎,你為什麼不說話啊?你不會是個啞巴吧?”

有些驚奇地瞪了瞪眼睛瞧着他,他開口問。

“小九,不得對恪尊無禮!”他身側的長者呵斥了他一句,卻沒讓他臉上有多少懼色。

說話還是一副賤兮兮的模樣,可無論是他怎麼開口,都換不得對面那人半句回應。

最後只見他將眼睛一閉,皺眉回身,冷聲開口,“你好吵。”

“……”

苦着臉回過身,他向長者抱怨,“爹,您看,不是我不想和他好好相處,是這人根本就沒法相處!”

長者看着顧昭離去背影亦嘆了口氣,道,“恪尊自幼一路走來的經歷非常人所能想像,自然心性冷些,你別放在心上,恪尊心腸還是善的。”

“善?”他挑眉,“我怎麼瞧不出來?”

“小九,不得胡言!若非有恪尊手下拚死護衛,你如何能逃出生天?”

男孩撓了撓頭,有點憋氣,不說話了。

他本來也想好好感謝他一番的,可是這人看上去未免也太不近人了吧?

就算被他手下救了命,那也是該感謝他手下才是,同他有何關係?

可這話也只敢在心底想想,瞧了瞧自家爹爹帶上警告的一雙眼睛,他噤了聲,沒敢再開口。

“恪尊身世可憐,咱們是臣,你也要多儘儘為臣的本分……小九,你向來能言善辯,要多開解恪尊心結才是,為父說的話,你可明白?”

本想拒絕,但看見自家爹一臉愁容,他咽下了快到嘴邊的話,沉默了陣開口問道,“他……什麼身世啊?”

長者輕輕搖頭,嘆了口氣道,“恪尊剛生下來之時,女帝便……”

他聲音頓了一頓,眸光染上痛恨,“便被南齊皇帝殘忍殺害了。恪尊身上背負的是我們整個昭族的血海深仇,自然心性不同於旁人。”

“整個昭族的血海深仇?”有些訝然,他張了張嘴半晌無話。

想着他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量,他良久才道,“他不也才沒到十歲嗎?”

“恪尊是女帝之子,這些責任是生來便背負在他身上的,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他聽過之後沉默了良久,最後也像個小大人的模樣嘆了口氣。

罷了罷了,看他身世可憐,便不同他計較了。

至於他那個心性……來日方長,他就不信,那個恪尊還能一直不說話了?

可沒想到,他還真就能一直不說話。

“你不喜歡吃辣啊?好巧,我也不太喜歡。”

自餐桌上同他搭話,卻見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用過膳之後便利落地收拾碗筷起身,片刻也不多停留。

轉身便去了書房。

擋着門沒讓他關嚴實,他又繞在顧昭身邊開口。

“哎,你喜歡看書啊,這個我不喜歡。不過我喜歡醫書,我可是我們族裏天資最好的。你感不感興趣,我可以給你講講……”

話音未落,卻見對面人真的從書卷中抬起眼來。

那雙眸子漆黑,讓人辨不清情緒。

顧昭猛烈地咳嗽起來。

“哎,你怎麼了?”他有些慌,一時手足無措起來,瞧他咳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忙道,“我……我去給你倒水!”

再沒耽擱,他當即跑出內室,去倒了一碗茶水過來,可回過身的時候,卻見門已經從裏間上了閘。

無情地把他關在外面。

心中一陣憋氣,他朝着內室虛晃了一拳。

“你這個人!不識好人心,有你吃虧的那一天!”惡狠狠地把碗中茶水飲了個乾淨,再沒理內室中人,他轉身去了門外。

……

“爹,他得了什麼病?”

他抬眉問着,卻只聽到一聲嘆息。

“爹也瞧不出,恪尊身體底子差些,哪怕這麼多年都在拿葯維繫着,這病也未見好。”長者面上愁容深深,皺眉回道。

心口無端沉了一沉,沉默了片刻,面上還是做出了滿不在乎的神色。

“這世上怎麼會有瞧不出的病啊?”

他是族中的天才,以後鑽研一番,定能瞧出他身上是個什麼病。

不就是個咳嗽,有什麼瞧不出來?

正思索着,卻聽見對面不遠處有利劍劃破風聲的動靜。

他抬起眼,只見剛才將他拒之門外的男孩正舉着手中和他身量大不相符的長劍,一招一式揮得認真。

不過顯然這訓練對他來說有些吃力,他幾乎是揮出三式便要停下來咳喘一陣。

看着都難受得緊,那人亦是一頭冷汗,可手中劍卻片刻不停。

他震驚抬眼,望向自家爹爹,開口問道,“他這個身子,如何還能習武?”

“恪尊對自己要求很高,說若想混跡於世,必修得一身保命本事。故而才日夜不停,比旁人還要更勤奮三分。”

他一時無話,半晌道,“真是個傻子……”

“不得無禮!”

“……是。”

他努力了好些時日,可偏偏那人就是一句話都不和他說,每日的生活也是枯燥得很。

不是習兵書經典便是練武藝兵劍。

小小年紀,這日子被他過得竟半分滋味都沒有。

他可不和他一樣。

努力了一陣無果之後,便不再去尋他的晦氣。

他願意同那些無趣的東西作伴便同那些無趣的東西作伴罷,誰管他!

不過偶然因為覺得他可憐,他去集市上閑逛時也能帶回一二零碎玩意給他。

雖然大多都被人家退了回來。

但他可和那小子不一樣,他是個極大方的人。

故而偶爾還送一送。

雖然,可能是他吃剩的。

……

盛和村雖然是個小地方,爹爹也囑咐了不讓他多出去走動。

可他生來就是個閑不下來的。

盛和村周遭有一個小縣城。

縣城中可比這個小村子裏要熱鬧得多,長街喧鬧,新鮮玩意兒也更多些。

還是如同往日拿了些碎銀出來玩樂,街上行人不算少,叫賣之聲不絕於耳。

他在一個攤上瞧中一隻狼毫毛筆。

想起那個叫恪尊所用的筆都已經十分老舊了,早就該換一隻了。

如今攤上這個便不錯,他若是給他帶回去,他定然不會再對他冷臉相待了吧?

可這手剛伸到一半,卻被一隻玉骨扇子打了下來。

“小兄弟,不好意思,是我先瞧上了這支筆。”

來者是個白衣小公子,臉上娘里娘氣地塗著脂粉,長得倒漂亮,看這一身打扮,應是北方那邊的,不知為何會周遊到此處。

不過管他是不是本地人,這筆擱在這裏又沒寫他的名字,如何便是他瞧上的?

“我也瞧上了。”撂下這麼一句,他又要伸出手去拿。

卻聽那帶着幾分陰柔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來,“你既也是要拿着這筆送人,為何不能送我?”

手頓了一頓,他神色怪異地回過身,“你怎麼知道?”

只見那白衣公子搖搖手中玉骨扇子,笑道,“我何事都知曉。”

“……有病,”罵了一句,他嫌棄道,“我要送的那個人,可沒你這麼娘氣。”

白衣小公子臉色一變,“你說誰娘氣呢?”

“就說你呢,如何?”已經拿上了那筆交了銀子,他不欲再和他牽扯,吐了吐舌頭轉身便走。

穆七急了,聲音亦跋扈了些,“你站住,我說是我先瞧上的,你……誰給你的膽子,竟然不讓我?”

“我憑什麼要讓你?”

穆七自幼從蜜罐中長大,全家都寵着他這個老么,從沒有人敢這樣忤逆他的話,當下便動了怒,“你若是敢走,我便能讓你沒命回去。”

“我看你還是去瞧瞧腦子……”話音未落,卻見兩個抱臂侍從圍在他身前,他挑了挑眉,“不是吧,來真的?你們這麼大人,欺負我這麼小的孩子,也好意思?”

事實證明,他們好意思。

被那為首的一把推在地上,對着他腹部便是一腳。

他吃痛蜷縮起身子,接下來臉上又挨了一拳。

擊打如同雨點一般落下來,讓人躲不開,抱着頭躲避的時候,他心中想起來,那人說於這世間要有保命的本事,後知後覺地深以為然。

可惜他從來就不是什麼習武的料子,力氣又比不過這兩位,只有挨打的份。

也不知撐了多久,眼前都有些發昏,那個跋扈的小公子終於解了恨,淡道,“停手吧,別真把人打死了。”

“是,公子,這筆……您還要嗎?”

嫌棄地瞥了那筆一眼,穆七皺眉道,“不要了,都沾上血了。回吧。”

“是。”

他在地上痛得不行,但手裏還僅僅攥着那筆。

好容易保下這戰利品,不能連這個也忘了。

覺着自己身上這模樣實在是丟人,他下到潛陵江將身上的血跡都洗乾淨了才回到家去。

好在爹爹出去做活了,沒瞧見他這幅狼狽樣子。

那人還在讀書。

把筆扔在他桌上,他昂了昂下巴,“給你的。”

顧昭翻頁的手頓了頓,將筆拾起來,微皺眉,“為何有血?”

“……路上撿的。”沒打算和他多說,他轉了身欲回自己屋子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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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滿級大佬穿到女頻爽文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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