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2.09 絕代佳人

完顏晟觀自己治下的國民個個能騎善射，心中好不愜意：“‘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昔者趙武靈王‘胡服騎射’，力排眾議，棄中國之俗，效蠻夷之道，順勢而變，因敵制宜，真正雄主也！可笑趙宋，自以為人多善謀，便可兵來將擋，乃至抱殘守缺，固步自封。殊不知我大金輕騎之速，竟快過其智；將士之悍，竟能以一屠十！”

正自得間，偶睹柔福侍坐身側，乃盛氣問道：“女真騎射與南人相比，何如？”

柔福冷眼旁觀，見金人孔武好鬥，着實為慣於詩情畫意的江南和九哥趙構憂心了幾回，又自揣孤弱，未知何時何法能救父皇歸故土，心下好生酸楚。正此時，忽聞聽完顏晟詢問，便道：“女真精騎射，乃為害命；中原習騎射，只為養生！”

完顏晟報以輕蔑一笑：“既如此，貴國養兵何為？”

柔福一時理屈，忙顧左右而言他道：“虞國，貪鄙之邦，尚有宮之奇、百里奚這樣的大賢；養國，彈丸之地，亦出養由基這樣的神射。大金，‘昨日戰、今日戰、明日戰、馬背為逆旅、殺人如吃飯’之國也，百里挑一，應命獻技，以娛百姓，乃尋常之事，不見得人人善射吧！”

完顏晟大笑道：“好個孤芳自賞的天朝陋婦，今日讓你大開眼界、口服心服！”遂招劉彥宗上前，耳語了一番。

劉彥宗含笑點頭，來到台沿高喊道：“只為宋朝公主不信咱女真箇個精於騎射，故而鷹主允其向祖庭之內任射一箭，觸箭者無論男女老幼，即出列獻藝，以解亡國者之惑！”

劉彥宗喊訖，即有親衛擇了一張稍弓，又削了一支無鏃箭，奉於台沿。

柔福無奈，只得邁蓮步上前，接過弓箭，勉力去射。可憐香閨弱質，一箭射出，不過三步開外，連稍弓都脫落於地，頓時引來哄庭大笑。

完顏晟見狀，起身來到柔福身邊，撿起弓箭，遙對人群處，信手拉出一輪秋月，作勢欲射。

台下無論男女老幼，無不跳躍示意，欲作幸運兒。

柔福一時生出個急智，忙扯箭頭對着牆角一群婦人。完顏晟冷哼一聲，緩拉輕放，弦響箭墜，恰落於柔福懸望處。

眾人攏目去瞧，觸箭者乃是一個少女，只見她手持箭桿，叱開人群，邁大步徑直來到台下，躬身施禮，郎聲道：“胡魯達吉願鷹主萬福！”

完顏晟點頭道：“胡魯達吉，你既為女真一脈，當習騎射，可速去顯爾手段！”

胡魯達吉應了一聲，提弓索箭，扳鞍上馬，竟往賽道去射。早已略感無趣的觀眾頓時來了興頭，上萬個聲音齊聲吼道：“中！中！中！”

胡魯達吉定睛凝神，從容施射，果然一發即中，中且斷，斷則接！

待其登台復命，一干權貴留心觀瞧，見她白衣、白帽、雪白肌膚，顯然曾經淡掃的柳眉下，那雙空靈的杏眼裏，是一汪寒而純的秋水；將合還啟、微微上翹的櫻唇，因着拂過貝齒和柔滑小舌的如蘭氣息的滋潤，顯得更加嬌嫩，誘人慾吻；落拓的談吐和豪邁的舉止，表明這是一個地道的女真人，但她卻沒有多數蠻荒少女所特有的木訥，而是略帶羞澀，尤其當那張清秀的臉龐對着柔福，閃現出一絲只有感情細膩的文明人才能發覺的溫柔的眼神時，儼然就是一個飽受教化的孔門閨秀，加之情竇初開的妙齡、亭亭玉立的身段，端的冷艷無雙！

一時間，舉台寂然，恍若孤苦無依霜滿天......

柔福亦驚羨了多時，好生納悶：“不意窮山惡水、柳族鷹裔，也出落得這等尤物！”

完顏晟見胡魯達吉不辱使命，更兼仙人模樣，着實為自己爭了光，不由放懷大笑道：“好一個色藝雙全！好一朵天池雪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