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眼珠
屢屢蒸汽縈繞在茶壺上方，茶几上的茶還是溫的。
見鬼，匡辰這麼想着，忽然身後的大門“哐當”一聲被緊緊關上。
“周大生，你突然關門幹嘛？”
“誰？我？”周磊一臉無辜的攤開雙手，“我還以為是你給關上的，想和剛才的鋼琴聲一樣故意嚇我。”
“我有那麼無聊嗎？”
“呿，”他撇撇嘴，“除了你和我這裏還有其他人嗎！”
“噓——”
匡辰示意道：“你小點兒聲，要是叨擾到惡魔可不好辦了，如果這真不是你乾的，恐怕我們兩個不速之客已經讓人偶工坊里的某種邪惡的存在注意到了……”
“我……”周大生剛想要繼續說什麼，忽然之間就聽見從天花板上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兩位尊敬的客人，可口的點心馬上就到，請品嘗梅麗莎為你們特別準備的下午茶——”
這是一種非常特別的女聲，同時兼具清脆、美妙和呆板、空洞。
很明顯有人在二樓對他們說話，聲音隔着一層天花板仍舊非常清晰，這時匡辰才注意到他在一開始進門時忽略了的天花板上的細節。
不知道的人一眼看上去能錯以為是某種特別的裝飾紋路，但仔細一看匡辰才發現那些縱橫如棋盤一樣的紋路竟然是某種導軌的凹槽！
凹槽如一條條長處的蚯蚓般連通着這座房子裏的各個房間。
“你感覺到沒有？”
周大生用胳膊肘捅了捅匡辰的手臂，壓低聲音說道：“好像，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門後面，快要過來了！”
匡辰也感覺到了，壁爐旁邊的那扇不知道是通往廚房還是雜貨間的門背後卻是有什麼東西在移動，發出“踢踏踢踏”的腳步聲。
俗話說一心不能二用，不過現在的情況是他們一面要注意通往二樓的木藝樓梯上隨時會有什麼下來，一面要提防門后即將要出現的東西。
周大生說他看過的那些恐怖電影裏的鬼怪十分擅長轉移人的注意力，目的無非就是趁人放鬆了警惕的瞬間能更好的得手。
對於這一點匡辰不敢完全苟同，但此刻的情況讓他不得不好好考慮考慮這種可能性。
周大生一開始是有些恐懼的，但很快就不怕了。
他擺出一副李小龍的經典動作，就是被“蒸功夫”拿去盜版了當註冊商標的武打姿勢。
“我打啊！”
“Stop！周大生先不說你這架勢標不標準，有沒有殺傷力，拜託你能不能別躲在我後面喊‘我打’OK？”
他有點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說道：“我這不是替咱們兩個一塊兒加油鼓氣嘛，說不定鬼聽到這種大動靜被嚇得躲起來不敢露面了呢。”
就在周大生說完不敢露面這四個字的同時，那扇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
迎面出現的是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扎着暗紅色蝴蝶結的管家——一個長着兔頭的管家！
兔頭的尺寸有正常成年人般大小，除了兩個不動的眼珠子是紅色的以外，其他部分的顏色都是灰白色。
他的個子比匡辰和周大生都要高，兩邊豎立的長耳朵快要接近了壁爐上方相片的高度。
原本周大生和匡辰都已經做好了準備進攻的姿勢，忽然看見兔頭管家的出現，以及他手上拖着的一盤似乎是剛剛烤好的飄香四溢的點心，心裏的戒備稍稍放鬆了。
兔頭管家筆直的走到茶几旁，對匡辰和周大生兩個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呃，匡辰，他好像是叫我們過去坐。”周磊眯着他那雙小眼睛一陣打量。
“走，過去看看有什麼說道。”匡辰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走了過去。
周磊一把拉住他，悄聲對他說道：“不是吧，老哥你別跟我開玩笑啊，你真的要過去？”
匡辰點點頭，“要想逃出迷局就得先進入迷局，你還不明白嗎？剛才突然之間的關門還有樓上傳出來的聲音——有人想要我們留下來。”
“等等，你話說清楚好不好，究竟是人要我們留下來還是鬼要把我們困在這兒？”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想從這裏出去，要想完成故事販賣機的任務，就得先讓自己進入迷局。”
匡辰給周大生示意了一個眼神，隨後就走到茶几旁的沙發上坐下了。
趁這個功夫，匡辰好好地觀察了一番兔頭管家的外表，他發現自己原先曾以為是人戴着特製頭套的假設不攻自破了。實際上，除了行為動作和人類別無二致之外，管家的黑色燕尾服底下完完全全就是一隻兔子，一隻和《愛麗絲漫遊奇境記》中的三月兔一樣的兔子。
只不過三月兔會在三月發瘋，而他似乎一年到頭都是這副木訥的模樣。
難道他是三月兔的表親？匡辰有點想笑自己這種腦子裏突然之間就蹦出來的荒謬想法，但他忍住了，他沒有笑，因為這不是該笑的時候。
他忽然有些好奇人腦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刻想些無聊的事情。
兔頭管家似乎不會說話，只在有時發出一連串兒哼哼嗯嗯哼的聲音。
“哼哼嗯嗯哼”，他把點心依次放在匡辰和周磊面前的茶几上。
那是一小塊覆滿奶油巧克力的蛋糕，上面灑滿了一層銀光閃閃的糖粉和幾粒恰到好處的咖啡色栗子仁。
匡辰聞到了奶油和蜂蜜的香味兒，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起來。
蛋糕里一定加了蜂蜜，他這麼想着，要怪就怪自己中午隨便對付了一下，沒填飽肚子，況且吃麵食是很容易餓的。
坐在他對面的周磊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他故作百毒不侵的模樣，實際上那哈喇子都流了一下巴了。
“哎呦，都怪你匡辰，要不是你說請我喝奶茶的，我就吃飽再出來了。”
“我靠，這怎麼怨我了？你家拿奶茶當飯吃啊。”
匡辰看了一眼兔頭管家，此刻他在一旁正在為他們倒起熱茶來。
他究竟是站在他們一邊的角色還是聽從惡魔差遣的傀儡？如果不是站在他們這邊的，那他有沒有可能就是惡魔本身呢？任務里提示了惡魔是附身在玩偶身上了……
但是任務里並沒有說惡魔只有一個，如果惡魔有兩個，任務難度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