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疑慮
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怎麼也睡不着,腦中一會兒是平之的身影,一會兒是子允那魅『惑』地笑臉,無奈之下,只好拿出數小綿羊的招數來,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不知數到何時,我才漸漸地睡去。
因為睡得不踏實,我早早地便醒來了,看着仍黑霧蒙蒙的天空,卻再也沒有了睡意,躺在那不禁又胡思『亂』想起來,越想頭越痛,最後只好趁着天空萌發出的一絲光亮起了床。
又過了一會兒,如意才來叫我,發現我已經起來了,愣了一下后便幫我梳洗起來。唉,過慣了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等到落難時,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生存的能力了。
此時閑得無聊,我便拿起桌上的『毛』筆信手塗鴉起來。不知不覺,竟把平之那日所念之句一字不漏地寫了出來。平之,為何這幾日你都沒有來看我?望着那字,我微微地出神,忽然聽到有人叫我,我回過頭去時,人已來到我面前。
“晨——哥哥。”我不禁有些氣自己無用,就三個字,怎麼費那麼大勁兒。心裏這樣想着,臉上卻『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來。
“寫什麼呢?我看看。”他說著,已拿起桌上的紙。
我看着他,忽見他眉頭輕皺,我心中暗道不妙,果然,他詫異地看向我,說道:“沒想到月兒的字越寫越好了。”
我心中一驚,不知他是何意,臉上只能扯出一個不太自然的微笑。又見他低下頭去瞧那字,我的心裏更加慌『亂』了,手不自覺地絞在了一起。
如果他察覺出這不是月兒的字怎麼辦?都怪自己,好好的寫什麼字啊。正懊惱着,卻聽他依字念道:“戍鼓斷人行,秋邊一雁聲;『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有弟皆分散,無家問死生;寄書長不達,況乃未休兵——”
我偷偷打量着他的臉『色』,想從上面搜尋出什麼,忽見他眼睛眯了眯,我的心就跟着顫了顫,見他神『色』又復以往,我也跟着松下一口氣來。唉,還真是“賊人心虛”呀。
“以前我寫字時,你總是愛圍在我身邊問東問西的。”他忽然笑了,一邊說,一邊伸手展開一張白紙。
看着他臉上的陰晴不定,我不禁一陣膽寒,他的心思竟如此深沉,讓我一點也『摸』不着頭腦。
見他手握『毛』筆,上下翻@飛,只幾秒鐘,一行行龍飛鳳舞的字便跳躍在了白紙之上,放下筆,他把紙拿起來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笑着伸手接過,白紙上赫然醒目的四行大字,直刺我眼:朗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冷汗漸漸從額頭上滲了出來,越發覺得臉漲得通紅了,他是在試探我嗎?他在懷疑我嗎?我不禁有些後悔冒充這個月兒了,想想當初要是我願意,平之一定會毫無懷疑的留下我的。
正不知該做何反應,卻聽得他哈哈一笑道:“怎麼了,是不是我字寫得退步了?看不過眼了?”
聽他這樣說,我趕緊接口道:“哪有啊,晨哥哥的字寫得蒼勁有力,龍飛鳳舞的,怎麼會看不過眼呢?倒是月兒,人變沌了,字好像也變醜了呢?”
他聽后又是哈哈一笑,說道:“月兒的嘴何時變得如此乖巧了?”
我聽后又是一驚,但見他面無異『色』,我才稍稍放下心來。心中不禁暗道: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兒啊?
“我那正巧有一本書需要臨描,明天我拿來,你順便也可以練練字。”他一邊說,一邊把我手中的紙拿回放到桌上。
臨描,不就是讓我抄書嗎?唉,天知道我是最不願意寫字的了,何況是抄書,也不知道是什麼書,什麼時候才能抄完?他回頭時,正見我一副苦瓜臉的樣子,不禁好笑地問:“又怎麼了?”
“沒,沒什麼。”我趕緊應道。
“你呀!”他嘆息了一聲說。
正不知他是何意,卻又聽他說道:“走吧。”
“去哪?”我一時詫異。
“不是說了帶你去醉仙樓吃你喜歡的醉妃蝦蓉嗎?忘了?”他抬頭笑着瞧我,眼中全是打量的神『色』。
“哦。”我含糊地答應。唉,是忘了,還不都是被他一大清早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