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悅你
慶元樓不單單隻是一個樓,而是一個大院子,前後都有假山樹林,後面往遠了去有一個湖,景色極好,今日人群川流不息,是難得的熱鬧。
宋愷到的時候,在門外停放馬車的地方已經滿滿當當,給門口的人遞上請帖,帶着陳三走了進去,來到給林柯杏送禮登記的地方。
“宋愷,你也來了?身體可還好?”百里靖老遠就看見宋愷和陳三,準確的說是看見陳三,陳三跟一般男子的身量差不多,足有一米七,一身女裝分外扎眼。
“好多了,百里靖你來的挺早啊。”從那次騎射課之後,宋愷對他的印象相當不錯,覺得這人不同於其他人,不會帶有色眼鏡看他,值得深交。
“我們一起進去吧。”百里靖竟然主動邀請,宋愷有些受寵若驚,雖然和他不熟,但也聽說過百里靖不好相與的傳聞。
不是說他性格不好,而是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客氣。
走了幾步,百里靖突然回頭,“陳三姑娘,好久不見。”
“百里公子,好久不見。”陳三心裏也很詫異,百里靖是淮南王最小的兒子,也是最得寵的,沒想到蠻平易近人的。
百里靖聞言莞爾一笑,原本稜角分明的俊臉透出一股柔和的暖意。
進門便是一座假山,將道路一分為二,左邊是吃飯的去處,右邊有一道小門通往後湖,可以遊玩品賞一番。
打聽后才知林柯杏在後湖的檯子上擺了桌子品詩,身為詩會的主人,宋愷和百里靖自然是要先去拜訪。
現在已經是夏末秋初十分,天氣不似之前那般炎熱,湖岸邊有鋪了四五丈寬木板拼接的露台,上面搭着簡易的棚子,防止眾人被日頭曬花了眼,此時已經為了三四圈的人在哪裏,時不時發出一陣陣的叫好聲。
百里靖和宋愷從一旁特意留出來的通道走進人群,林柯杏曲腿坐在一方矮榻后,笑容滿面,精神頭正好。
“晚輩百里靖,拜見林院首。”
“晚輩宋愷,拜見林院首。”
二人端正衣冠,深深的作了一個揖,朗聲說道。
“客氣了客氣了,淮南王身體可好?”林柯杏擺着手笑道。
“尚可,謝林院首關心。”
“宋小子,上次你給我外孫女做的詩我可瞧了。”對待宋愷,林柯杏顯然隨意的多,“寫的不錯,就是字差了點。”
這話一出,大家哄堂大笑,沒行到林柯杏還會揭短。
宋愷不禁羞紅了臉,連連拱手求饒。
不一會兒便擠出了圈外,四處看了看,竟然找不到留在人群外的陳三。
“還真當自己是跟我出來玩的!”被拋棄的宋愷心裏有些氣,有些凄涼,卻也不屑去找她,哼一聲去找夏子墨去了。
此時陳三來到了慶元樓碑林里,這裏密密麻麻立了十幾方石碑,刻有好幾種字體的碑文。
“平生風義兼師友,來世因緣結弟兄。千里吊君惟有淚,十年知已不因文。海闊天空忽悲西去,烏啼月落猶望現歸......這是寫給友人的啊。”
陳三輕輕拂過石刻的碑文,她來到慶元樓的感覺很怪,說不上是熟悉感或者是其他,也許她以前也沒來過這裏吧。
“陳姑娘怎麼在此地?”
身後傳來熟悉的男聲,陳三轉過身,百里靖負手而來,陽光穿過樹葉在他臉上留下深淺不一的光斑,不同人前兩日黑紅色的騎裝,一聲淺藍色的圓領長袍給原本英氣十足的他添了不少儒雅。
真真兒一個英氣勃發,俊朗無雙的好少年。
陳三心裏奇怪極了,怎麼感覺這百里靖在哪兒都能碰見,還是說他在刻意跟着她?
后一種想法不由得讓她心生警惕,被一個高官子弟看中,在她眼裏並不是什麼好事,特別是她根本不清楚自己身份的情況下,自己這段時間展現出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家女子能學到的。
“百里公子怎麼來了這裏?”陳三不動聲色,恭敬守禮的說道。
百里靖在她身前一米的位置頓住,眼似星辰,熠熠生輝,“陳姑娘,我有一事想說與你知曉。”
她眉毛微皺,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是需要百里靖告訴她的,但嘴上還是說道,“請說。”
“自從那日學堂親眼所見姑娘的騎射之技,竟刻在了腦中,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百里靖雖是個將軍之子,說話比宋愷還文縐縐,陳三聽得不耐煩,輕聲打斷。
“如果百里公子是想與我討論騎射的技巧,我知無不言。”
“不,不是的。”他小麥色的臉上透出紅暈,幸好皮膚深旁人是瞧不清楚的,“陳姑娘,我心悅你。”
他覺得陳三不同於汴京城的大家閨秀,舉止間有一種鏗鏘之氣,颯爽英姿十分讓他心動,而且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撓的他心痒痒的,想一探究竟。
“你心悅我?”她臉上全無欣喜嬌羞的神色,反倒一臉不可思議。
百里靖不過十七的少年,又是第一次表白,心下本就有些忐忑,看書上說女子聽到這話的時候,一般都是嬌羞的,怎麼陳三反而一副見鬼的樣子。
“對,我心悅姑娘,不知姑娘心思如何?”話既然都說出了口,不如就問個乾淨。
陳三覺得這事有些棘手,摳了摳腦門,一副商量的口吻,“我沒什麼心思,不然以後再說?”
這......這就是被拒絕了?百里靖心下一沉,眸子都黯淡了幾分,陳三有些不忍這少年的拳拳之心被傷害,又補了一句,“我們都不熟悉,論不上的。”
他也不是狹隘之人,也知道自己見第二次面冒然表白十分突兀,當下轉移了話題,“我來之前,林院首的外孫女周姑娘說著要投壺玩,不如我們去瞧瞧?”
“周姑娘?”陳三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宋府甚少外出,對汴京城裏的人不太熟悉。
“周侍郎家的嫡女,周詩語,是汴京城裏有名的才女。你騎射精湛,投壺這樣的小遊戲看看也有樂趣,聽說還有賭注。”
聽到有賭注,陳三來了點興緻,點點頭跟着百里靖返回湖邊搭建的大棚子。
還未走近就聽得見人群的熱鬧,吆喝聲,叫好聲,唏噓聲和琴聲交織一片,讓人心生好奇。
“看來玩的正是時候。”百里靖被這熱鬧一帶忘記在石碑林的不快,正想領着陳三往前走,被斜刺里突然出現的家僕攔下,耳語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