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時不晚

雲曉曦跟百里光很快就踏上了回程路，發現了展蕾種種可疑跡象的兩人，再也沒了在空間裏度假消磨時日的興緻，一門心思只想着儘快趕回聚集點去，把這個發現告知給阿水岳醫生等人，隨後想想對策。

依照目前兩人發現的蛛絲馬跡，基本可以確認展蕾身上的各種疑點，如此一來，那些生死不明的城市派人到底去了哪兒，兩人心裏也都有了更為可怕的設想。

他們有可能被那個盜獵者頭子抓走了，而對方如果不知足的話，說不定會想要抓到更多的像他們這樣的小人兒，如果當真是這樣，那麼展蕾就是他們用來引誘眾人自投羅網的一枚絕佳棋子。

“幸好今天沒跟她一起來拿什麼物資……”

回程路上，雲曉曦不無後怕地說道。“不然說不定那個盜獵者頭子今天的獵物就是咱們倆了，得想辦法提醒一下別的人，近期最好別跟展蕾一起出來拿物資。”

不然說不定轉頭就會跟城市派的人一樣，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覺。

“你就算說出去，也得有人肯聽才行。”

百里光卻沒雲曉曦那麼樂觀。“展蕾沒那麼傻，第一次跟她出去的人就失蹤，這不是明擺着說她有問題嗎，你看她今天也只是半路想對咱們提出邀請，這樣就算咱們消失了，別人也不會想到她身上去。”

“還真是這樣……”

雲曉曦越想越是焦躁，“那隻能先給阿水岳醫生他們提個醒兒了，就連秦哥那邊兒都不能多說，說多了他指不定還以為咱們是故意排擠展蕾呢。”

“好在聚集點這個位置，他們就算想進來抓我們也很難實施行動。只能找機會把咱們誆出去，等着看吧，展蕾如果什麼時候突然舉辦大型戶外活動，那一定就是要搞鬼了。”

百里光抬手捏了捏眉心，“但要舉辦這種活動，她至少要達到幾個條件，一，要擁有一定的人緣兒，二，要擁有足夠的誘餌，她急着開店應該就是為了迅速拉攏人心，在她徹底露出獠牙之前，我們不管說什麼都沒用的。”

“難道我們只能眼睜睜看着她這麼逍遙下去？”

雲曉曦十分不忿，“要是早知道沾上她會帶來這麼大的麻煩，當初就不該跟秦鴻遠說這件事！”

“可如果不說，岳醫生小遠就沒法跟阿水重逢了。”

百里光搖搖頭，“只衝這一點，我便覺得不後悔當初的選擇。”

只是反過來說，如果展蕾將來真的對聚集點人們下毒手，那這個禍源也在他身上，百里光也好、雲曉曦也罷，兩人難辭其咎。

“這事兒，我覺得還是要告訴秦鴻遠。”

雲曉曦思來想去，覺得這事兒不跟他說還真不成，“別看他被展蕾的香煙給拉攏過去，但孰輕孰重他還拎得清，而且，當初同意這些人過來也是他拍板的，我們也提前警示過展蕾等人的危險性。”

“只是那會兒我們都沒想到她會這麼危險。”

百里光閉了閉眼，“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竟然可以連同胞都捨棄掉，這樣的人真的太可怕了。”

雲曉曦知道百里光此刻正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如果不是正飛在空中，她一定要靠近他身邊，用懷抱給他一些安慰，可這會兒她卻無法做出這個動作，只能開口道，“這真的不是你的錯。”

兩人懷揣着心事回到聚集點，聽到兩人回歸消息跑來迎接的阿水卻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他們的情緒不太對頭。

“光哥，雲姐，你們怎麼了？”

趁着眾人開始清點兩人帶回來的藥品同時登記積分，注意力都沒在這邊兒，阿水湊到他們身邊兒低聲問道，“我看你們好像挺不開心的樣子。”

雲曉曦抬眼沖阿水勾了勾嘴角，搖頭道。“沒什麼事，一會兒上我家去說。”

回家去說，就意味着這事兒不能當著眾人的面交流，阿水立刻心領神會，“那我先去把珂哥跟小遠喊回去。”

“誒，阿水那小子怎麼突然跑了？”

秦鴻遠清點完藥品，正走過來跟雲曉曦二人核對積分，便看見阿水跟他擦身而過快步跑向外面，“他這是要幹嘛去？”

“去喊人呢。”

百里光掃了眼身邊，確認沒什麼人留意這邊兒，便壓低了聲音道，“秦哥，一會兒你也過來吧，到我家去，我有點事兒要跟你們說一聲。”

秦鴻遠愣了下。旋即點點頭，應了聲好。

十分鐘后，六人在百里光家聚齊。

“光哥，你到底要說啥事兒啊？”

阿水性子急，這會兒功夫已經快憋不住了，滿臉的好奇，“從回來開始我就發現你們情緒不對勁了。”

“事情是這樣的……”

百里光看了眼秦鴻遠，沉聲將他與雲曉曦發現的事情詳細講述了一遍，當然，他隱去了一部分不能跟幾人講的細節。

“展蕾跟這裏的人類有聯繫！這是真的嗎？”

等他講述完后。秦鴻遠是最為吃驚的一個，但他瞠目結舌了一會兒后，臉上又突然浮出一種恍然神情，“難怪她給我的香煙莫名精緻，我還以為是她找了手特別巧的人分裝的，可每根煙規格都一模一樣，這的確不是只有手巧就能做得到的……原來是背後有了這種牽扯，可是我有些不明白，她既然跟當地人有了聯繫，為什麼還要來我們這裏？”

“這大概就需要我來補充一下了。”

岳珂接過話題去，將當初城市派居住的超市起火前後展蕾的可疑之處一一闡述，包括最後那些生死未卜去向成謎的城市派成員，“這些人的下落一直是我心頭難以解開的謎，如今聽了百里光的話，我總算大致有了數。這些人八成已經被抓走了。”

“可是……可是他們抓走我們這種人能做什麼用？”

秦鴻遠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此時此刻他也意識到自己之前做的決定是在引狼入室，懊悔與氣憤在他腦海中交替浮現，把整個思維攪得一團亂，“我們這種體型。他們就是解剖來研究都划不了幾刀吧！”

他在房間內來回踱步，腦子裏面不斷閃過各種聚集點可能面臨的困境與危險，雲曉曦跟百里光所說的話雖然還沒有得到全面證實，可展蕾身上的疑點是連他都多少有所覺察的，一想到自己還被對方送出的香煙給高興地差點昏了頭。秦鴻遠心中就愈發不是滋味。

“對不起，秦哥，這事兒都因我而起。”

百里光站到秦鴻遠跟前兒鄭重道歉，“我一定會想辦法叫大家都平安無事。”

“跟你有什麼關係，拍板叫他們來的人是我。”

秦鴻遠在這件事兒上拎得很清，“甚至擋不住物資誘惑，給她大開方便之門、把鴿子給她用的人也是我，如果我沒把鴿子給她，說不定她也不會這麼快就跟當地人類聯繫上，所以這事兒主要責任還是在我身上。”

“那……秦大哥，百里大哥，你們說了這麼久，到底有什麼打算呀？”

小遠大約是眾人中唯一一個沒感受到問題究竟有多麼嚴重的，“我們是要搬走嗎？還是要怎麼做？我的試吃大會還能辦嗎？”

“搬走？”

秦鴻遠突然停下腳步，岳遠的無心之語卻提醒了他，展蕾如今已經知道聚集點位置，搬走是最保險的法子，甚至為了穩妥起見，恐怕這座森林都不再適合他們居住，“小遠說的對。我們看來是要搬走了。”

“可是這裏都已經建設的這麼好，真的要因為展蕾這種人就捨棄掉我們的家嗎？”

阿水有些捨不得，“我們蓋了好久的……”

“這裏的確全是我們的心血。”

秦鴻遠伸出手，撫摸了一把靠他最近的那堵牆，“當時我們只有四隻鴿子，全靠你一趟趟運來材料，我們全部人沒白沒黑地，從一無所有變成重新擁有家的人，可是阿水，比起命來。這些都算不得重要，只要我們人還在，就算是片廢土，也能重新建造出家園來。”

說完，還不等阿水臉上的感動多停留幾秒，秦鴻遠又把臉一抹，換上另一幅面孔，“再說了，咱們走的時候難道還要空着手，我非把這兒能搬空的都搬空了不成，就是這些房子，也得把門板窗戶都給我卸了，及時止損是當務之急，正所謂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唔……所以搬走是一定要搬走的對吧。”

小遠眨眨眼，“那試吃大會呢？”

這位姑娘還心心念念惦記着自己麵包店開業的事兒呢。

“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

秦鴻遠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咱們發現展蕾有異常這事兒不能叫她看出苗頭，誠如百里所說，目前我們居住的這個洞穴有着天然優勢，當地居民根本進不來，展蕾想要動什麼歪主意，一定得想辦法把我們人都誆出去才行，可萬一打草驚蛇，就怕他們使出非常手段，咱們冒不起這個險，百里，曉曦，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們身上的任務可能有點重，為了防止耳朵根兒軟的那些人被展蕾鼓動，我想拜託你們多開些課程，把人們的注意力多少分散一下，至於市場那邊，就還是按照原計劃來籌備開放，為了全身而退，那座市場就權當捨出去的砝碼。”

說完，秦鴻遠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至於聚集點裏哪些人該私下裏通氣，哪些人暫時先不告知實情，就交給我，沒問題吧？”

“沒問題，就照秦哥說的辦。”

百里光第一個表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