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武當山訣別蠻子,古道旁殘破古剎2
龍象辦完事,與二人會和后,三人一同踏上太上刀盟。
龍象見路並不往西,反倒是有些背道而馳,不解問道:“我們不是要去怒山關嗎?怎麼往這邊走?”
趙戎生道:“我們要去天下第一刀——太上刀盟去,本世子要學習刀法!”
“學刀?”龍象重複一聲后,道:“若是如此,那我也要學刀,飛羽妖王那柄刀還在我這放着呢。雖說我以肉身為器,但有柄寶刀總比赤手空拳強。”
這時已經入了冬,天氣由涼轉冷,三人身上的衣衫不禁加厚一些。忽見遠處有個古剎,趙戎生不由心說:“寺廟講究的不是靜嗎?在這道旁,車馬穿行、人聲嘈雜,裏面的和尚能靜下心來嗎?”
老黃牙瞥了一眼世子,見其表情就只內心想法,淡淡道:“大隱隱於市!若是這古剎之中有和尚,定然都是修為高深的前輩!我們還是趕快走吧,老人都說‘寧居荒墳,不居古剎’,因為這是超度鬼魂的地方,反而比起墳場陰氣更重。”
趙戎生不以為意道:“有陰氣怕什麼?這不是還有老黃牙你嗎?我敢說憑你的道術對付幾個孤魂野鬼不成問題。”
秦淳不理世子,走過古剎,頭也不回。
忽然天空陰雲密佈而起,厚重的雲層將陽光盡數遮擋,狂風驟起,將一旁枝丫刮的沙沙作響。不濃不淡的氤氳在半空隨着狂風而動,只不過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被吹至幾百里甚至幾千里之外。眼看大雨即將瓢潑而下,老黃牙也不得不止住身形,轉身走進古剎。見老黃牙進了古剎,世子與龍象自然不在猶豫,連忙跟上。
走進了古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蔥綠的竹子。竹子是君子,有着無匹的浩然正氣。但奇怪之處在於如今已經是冬季,縱然只是早冬,這竹葉也早當枯黃凋落,而這古剎中卻是鬱郁青青。約莫在古剎中站了半柱香時間,三人竟是不約而同的感覺到悶熱,只得脫去衣物,免得滿身汗水,到了外面冷風一吹,雖不至於風寒,卻也冷的難受。
秦淳駐足在房門處,抬眼望着天空的黑雲與氤氳愣愣出神,喃喃自語道:“已然入了冬,按理來說怎麼會有這般天氣?很是奇怪,總不至於是此方天地在作祟吧?這龍王雷公可都是正神,怎會聽個鬼混差遣?”
趙戎生聽不懂這些奇奇怪怪的話,不過能夠聽出這事不對勁,順老黃牙想法想下去,還真是如此,不禁心頭有些涼意,起初的不以為意全然消散,“老黃牙,我們要不要現在就離開?不管這裏的是人還是鬼混,連四象都能夠操控,想必絕對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秦淳卻轉頭微笑道:“堂堂世子殿下,竟然怕了?放心,無非就是波動一下四象罷了,以我老黃牙的本事還是能對付的。”
此話剛落,其身後鬼然出現一老僧,雖然是睜着眼,但眼神卻是極其空洞,語氣也半死不活,“如今雨下的大了,三位是來古剎暫住的吧?”
趙戎生剛想說走,就被秦淳提前搶了話音:“不錯!不知您可是這古剎的方丈?”
那盲眼僧人點頭道:“老衲真是這古剎的方丈,雙目瞎多少年,這古剎就在我手中多少年了。誒?時間太久了,我竟然不記得我什麼時候瞎的!真是慚愧慚愧啊。”
趙戎生表面沒有什麼動靜,卻是在不停打量着眼前的老僧,皮膚糙黃,很瘦,幾乎沒有肉,是個活生生的皮包骨頭。尤其是一對瞎了的雙目,只要一盯,就好似有一股吸力強行要將自己魂魄拉出一般,很是叫人觸目驚心,可越是不敢看,世子就越是想看,每當魂魄即將被撕扯而出時,腰間的提攜就會閃爍出一道靈光,強行打斷。
盲眼老僧道:“各位還請不要直視我的眼睛,我這眼睛被魔氣所傷,至今還有魔道神通殘餘其中,若是與我盲眼對視,是要被吸出魂魄的。”
聽了老僧主動解釋,三人不約而同長舒一口氣。老僧又道:“來我這古剎的人都會有一個問題,怎麼這裏入了冬會下暴雨,入了夏會有雨雪。這答案我已經講了許多遍,就是忘記了我的姓名,這都不會忘。若是你們能夠飛到半空,就能看到這古剎外形極似法印,這院中的石像是白虎,為的就是鎮壓此地的邪祟。當然,此方四象就是這邪祟搗鬼。”
見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不僅是趙戎生,就是老黃牙和龍象都擔心他一口氣上不來直接一命嗚呼了。
忽然一陣風吹進眾人所佇立的房間,將一塊蒙布吹起,只見檯子上擺放着無數書畫作品,手法之嫻熟絕對是大家之作。可上面並沒有一個印章,技法也非常用技法,筆走偏鋒,講究的是意境,而非世俗所喜得山水花卉,風土人情,倒是與當今繪畫流派背道而馳。
一幅幅塵封的花捲被揭開,趙戎生一一仔細的品鑒起來,龍象與老黃牙對書畫興緻不大,皆將目光投向眼前老僧,只見他顫顫巍巍地走近房中,背後也是濕了一片,這才反應過來,雨已經開始下了。老僧立在原地,不言不語,實際是在暗運氣元蒸發袈裟之上的水分。只不過兩息時間,衣服已然乾爽,隨風而擺,若不是榮耀很是蒼老,倒真是有世外高人的風範。
秦淳見以氣乾衣,不禁感嘆道:“老前輩果真是修為高深!就這一手以氣乾衣的本事就非我們這些小輩可比。”
老僧伸出比枯枝強壯不了多少的枯手擺了擺,道:“前輩談不上,只不過是年紀大了些,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嘛!修士還得看年輕少壯一代。”
忽然,趙戎生似抽風一般手舞足蹈,樣子真如范進中舉一般瘋癲,“總算是找到了答案,我就說李王朝佛教分為兩宗,卻是說不出兩宗為哪兩宗,如今終於找到答案,是顯、密兩宗!”
老僧聽見世子狂喜笑聲,為三人道起了這古剎的由來。起初的古剎並不是為了鎮壓邪魔而設,而是為了囤積兵糧、武器裝備和練兵總部,其下是個極大的地室,可容納數千人在其中演練兵法,披上佛門的外衣不過是為了偽裝而已。但漸漸地,這裏出現了鬼魂向此處的假僧人乞求投胎,假裝僧人的幾人不過是幾個士兵罷了,見到鬼嚇的自然不敢在此地久留。此舉自然是觸怒了前來求邊度的鬼魂,一夜之間鬼魂將數千名士兵屠殺,整個古剎地室之下猶如人間煉獄一般屍橫遍野,到處充斥着血腥地氣味。濕氣、地氣、陰氣和血氣混合之下,成了最精純的屍氣,數千名屍體齊齊屍變成了殭屍,修為不淺。
恰巧這時,老僧師父經過此地,感受到濃濃屍氣,心頭那股“我輩法師當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的衝勁愈加濃郁,義無反顧地使出渾身解數,最後就是連本命法器都獻祭,強行設下道門的周天大醮和羅天大醮,輔以釋門的幾座羅漢像才將屍氣驅散,鎮壓了數千已成型的殭屍,又引日之精終日烘烤古剎地室中的數千屍族,以達到滅屍之用。
這便是古剎由來,老僧說完竟是一個時辰過去。不得不說,這老僧的師父是個天才,道佛雙修需要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努力,更需要的是天賦。學聖講究道心明了,成佛要有很強的佛性,而他也沒辜負自己一身天賦,設下古剎解決了數千殭屍之事一傳出,由龍虎山、茅山等諸多道門魁梧聯名贈予其大福大義真人,別號廣正真人,當時的南五人之一。
相比較道術而言,廣正真人的佛法則不名聲顯赫。到了眼前老僧這一代,只學習佛法,更是不再有當年諸多道門聯名賜封的場面,但輩分擺在這,比起當任武當山掌門要高出兩個輩分。
不過這老僧很是低調,並沒有因為輩分高而唯我獨尊,反倒是在這古剎之中安度晚年,順便看守新被鎮壓於此地的老魔頭陳神符。
仍秦淳想像力再大,也猜不到老僧竟然有這般身份,廣正真人在道門之中的貢獻是巨大的,雖不至於家喻戶曉,但茅山等道門大派都有記載,秦淳雖然只是茅山外門弟子,但也是知道廣正真人名頭的。世子自然也是知道的,那武學聖地道聽道場之中的藏經閣中何書沒有?十年,趙戎生雖不至於將整個藏經閣的書看完,但關於道門歷史的,只要是藏經閣中有的,趙戎生是半點沒差。
老僧靜坐,看似蒼老的身軀卻半點不屈,坐的筆直,如同一根標槍一般,“今天說的話多了!言多則氣虧,三位可願在我這古剎住下?”
起初秦淳是不願意的,但見這古剎方丈是廣正真人弟子,縱然佛法未有大成,就這份浩然正氣怕是就能將鬼魂阻隔至幾丈之外。加之這古剎本就是個白虎鎮邪法印,還有羅天大醮、周天大醮在,如同邪祟更是近不得,那被鎮壓的魔頭也只有牽動風雨之能,不足為慮。當然,若是他隻身一人來此,倒不懼什麼妖魔鬼怪。但帶着世子,他需要考慮的多了,而他本身又不是個心思縝密之人,索性不入古剎才是最好選擇。
老僧雖不能見,卻是耳聰至極,憑藉耳力,習得一手聽風本事。只需一對耳朵,便如有雙目,竟是在院中行動自如,不由得叫三人震驚。
龍象嘖嘖稱奇道:“果然世間能者多啊!且不說這聽風本事,就是忍受數百年孤寂與黑暗,這份心境就堪比聖人。”
老僧一走,壓抑的氣氛減輕許多,趙戎生深呼吸一口空氣之後,露出厚顏無恥的笑容道:“看你羨慕這老僧聽風本領,要不我把你這雙眼睛給戳瞎,這等先天條件豈不有助於你的修行?就是這樣后,以後摸黑行房事,倒不會顯得手忙腳亂。”
龍象一聽如此污言穢語,一陣嫌棄道:“剛才還以為堂堂世子殿下是個博學多才,學富五車之人,現在我卻覺得你是個無恥的登徒子。”
趙戎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賤笑道:“我總不能埋沒了我這霸王龍、凈街虎的名頭吧?這可是我倖幸苦苦積攢下來的名氣,總不能叫我隨手棄了吧?”
論嘴皮子功夫,龍象是比不得世子的,而世子又比不得老黃牙,只見他隨口說道:“別以龍、虎自號,我倒是覺得過街鼠適合你,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豈不和你現在名聲一致?”
世子氣憤,雙目盯着老黃牙。秦淳龍象則是相視開懷大笑,氣的世子惱羞成怒,對龍象道:“老黃牙,把他給我拉出去淋雨!真是不叫你們看看我凈街虎手段,還真當我是病貓啊!”
世子畢竟是世子,面子絕對要給,龍象連忙止住笑容道:“世子殿下英明神武,這過街鼠怎麼能用作你外號呢?還是霸王龍、凈街虎好!”
“算你有點眼力見!”趙戎生哼哼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