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風

那鏡湖書院當中的格局已然以楊翀為首，樹倒猢猻散，孔豪丞的勢力有些倒戈向楊翀，其餘的放不下臉面，始終保持一定距離。

得到鏡湖書院的大力培養，加之靈骨不斷激發的天賦之力，二者交織，使得她的境界不斷攀升，但始終跨不過一品半聖。一番苦思冥想之後，毫無半點頭緒，無奈之下只能詢問朱院長。

朱髯的回答很簡單，“上三境步入半聖，需要的不是體內氣元的增加，而是感悟。若是沒有感悟，一生怕是只能止步於此。”

楊翀半知半解，不好意思再詢問，只好轉身離開大殿，走在書院之中的鏡湖邊，見有絲絲霧氣氤氳，不禁感到好奇，用手掌捧起些許湖水，發現竟是有些溫熱，不由將目光凝聚投向湖底，卻根本看不穿，好似湖水有禁制一般。

不知怎麼來的想法，楊翀將無鋒刀抽出鞘，刀光鋥亮，猶如剛被鍛造而出一般。撩起一絲溫熱湖水。抹在刀身之上，登時便有陣陣刀氣迸發而出。

楊翀來了興趣，甚至將刀直接扔進鏡湖，看着刀身沒入湖底，臉上卻沒有擔心之色。待到已沉入湖底時，周圍頓時充斥着森然刀氣，令人忍俊不禁。

下一刻，她手掌一攤開，湖水瞬間沸騰，一柄銳利長刀自其中飛出，落入其手之中。刀身被洗滌的光潔亮麗，縱然名為無鋒，可以說“名副不其實”。

原是冰冷的長刀，入水而出之後竟變得有些許的溫熱，令人不禁好奇，為何這湖水能有如此效用。

興許是湖中水神感受到她的疑惑，倏忽間出現在其面前，微笑道：“你為何將刀扔入水中？”

楊翀臉上露出尷尬之色道：“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

水神先前是一玄龜，脾氣已被歲月磨去稜角，絲毫沒有怪罪眼前小輩，淡然道：“你是不是在好奇，就這麼一會，這湖水又只是溫熱，如何能夠讓你手中之刀變得如此溫熱？”

楊翀沒有避諱，坦然點頭。

水神玄龜頷首微笑道：“這湖並不是人為的，而是由一顆天外隕石砸擊而形成的。這裏面蘊含天外大道，尋常人自然是領悟不到。這也正是這鏡湖書院建立於此的原因。”

“天外大道？”楊翀愣愣出神，思緒彷彿已然來到天外。她從來沒見過天外的場景，此時腦海當中卻出現一面場景，周圍一片黑色，隱有淡淡的紫色星辰光芒將某處照耀的明亮可見。其中最亮的便是處於中心的太陽，亦或者是太日。只見它迸發出的光芒猶如萬丈，令人望而生畏。

隨後意識迅速回歸本體，再見眼前場景，覺得有些許渺小。的確，體會過宇宙的浩渺之後，這小小的世界的確很是狹小。

縱然水神常年居住在鏡湖之中，卻仍然感受不到半點來自天外的大道。見到眼前的少女僅此一面便有所感悟，若說沒有羨慕那是假的。但能夠位列神位者，心性不會極差，不至於因羨生妒，但語氣之中仍有一絲苦澀道：“恭喜你啊，竟是只此一面，便有所感悟？”

楊翀仍然有些接受不了眼前的場景，但好在可以忍受，露出一絲不太自然的笑容道：“或許是有所感悟吧。”

水神微笑道：“境界有所攀升啊！”

楊翀強忍下心頭不適，閉目感受自身的境界，果真步入了半步聖人境界。眼前的不適和身體舒暢交織在一起，這感覺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怕是只能夠親身體會才能理解。

楊翀本在青羊宮時，天賦還不至於這般恐怖。或許真的如同海威所說，這靈骨真是件好東西，但是為何他不將這寶貝拿走？這疑惑如同雪球越滾越大，整得其內心有些抓狂。

還記得曾經楊翀學劍，就是連猿猴都在一旁觀看，很是神奇。不知是猿猴太過靈性還是她實在教得太好，三隻猿猴竟然都學得了一招半式。有時，她會準備好四把木劍，自己手持一劍，對上三隻猿猴。結局自然不出所料，楊翀以碾壓之勢壓過三隻猿猴一頭。那時，三隻猿猴便會抓狂地將木劍扔在地上，又或是將其直接折斷，手舞足蹈地暴跳如雷。

楊翀沒回看到，也只是淡然一笑。三隻猿猴如今已經都不在了，楊翀當真是懷念那時與之對練，可惜回不去了。甚至連自己的父親都已漸行漸遠……

忽然，眼前不適感再度湧上識海，楊翀臉色略顯痛苦地收回目光，對鏡湖水神施了一禮后，道謝離開。

待其離開以後，水神緩步而行。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大殿前，看着“書香”二字，久久出神，還是朱髯的聲音響起，才令其收回目光，大步而行，直入殿中。見那朱髯盤坐於蒲團之上，神色坦然，不由問道：“為何你沒有半點欣喜？”

朱髯反問道：“為何要喜？”

水神竟是被其問懵，久久不語。

倒是朱髯開口接着道：“僅僅因為感悟了天外大道？”

水神鬼使神差地點頭。

朱髯道：“焉知是福？”

水神又被問住。

良久之後，似有所感，便又道：“最起碼突破至半步聖人境界了。”

朱髯僅僅只是嘆氣一聲，眼中浮現出迷茫之色，道：“若不是其天賦實在恐怖，誰又想讓她走這條不知前途的天外大道呢？”

水神眼中露出奇怪神色問道：“這話難道不自相矛盾？”

“矛盾？”朱髯倒是不覺，自顧自道：“說實話，她只是個做個戰士，而不是修士。不知道你能不能感受到，她的一舉一動都是為了心中的執念，似乎也正是這執念，才讓她難以感悟大道。這天外大道也是一個機緣，但……”

水神似乎聽懂，緩緩點頭。

水神身影忽然消失，再度現形，已是在鏡湖湖底。處於這鏡湖之中如此之久，就算天賦再差，也總會有些許感悟，如今聽到朱髯這番話，心中一動，不禁懷疑自己的前途。如今雖然位列神位，但誰能保證神像不朽？

或許鏡湖書院有可能，但自己小小的鏡湖水神，實在位卑低賤。

朱髯當然知道，這番話實際上就是對他說的，而不是對楊翀。諸多年來，這水神始終兢兢業業，並未犯過半點錯誤，正是這般朱髯才願意提點他兩句。

能否清明道心成了水神現在當務之急，對於楊翀，朱髯倒是毫不擔心。其天賦走這天外大道，定是要成為第一人的。

心有所感的楊翀回到住處，祭出靈骨，卻見其泛着前所未有的淡金色光芒，顯得極其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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